第六章

[我现在有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

[由于你是第一次被投放到剧情线比较复杂的世界，他们给你整了一个辅助。]

“辅助？”

[理火性格模拟器，又叫理火AI，在上次上手术台时托管你身体的就是他。]

“哦。缝合着就从手术台上一个仰卧起坐，弹指打破墙壁，抬手把虎目潮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的，就是他吗。”

李和已经看过任务录像了。虽然无辜且生气，但大为震撼。

[是的，他可以让你更像理火。]

“好耶。”李和不无讽刺地说，“看我的手腕脚腕上是什么。”

[主要是武术指导。免得你一动手就露馅。]

李和默了一下，觉得有点道理：“那么坏消息呢？”

一道微哑的声音突然在心里响起：“我是理火。”

是理火AI。

顿了顿，他低沉地坦白：

“立桦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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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三个人。他们是朋友。

年龄最大那个叫立桦，姓氏是千叶原，是国内最有权有势的集团之一的旁系孩子。无论是血统还是异能，都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梦想是被看见。他想掌控家族，掌控这个城市。

他惯于摆出无害的笑脸，也惯于用大大咧咧的性格来转移别人的注意。

千叶原家的人没有朋友。他们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利益共同体。

立桦骨子里本也是那样一个冰冷疏离的人。直到他看到了他黑暗生命里的火焰。

那个少年护着身后的人，把找事的五大三粗壮汉一个个撂倒，横七竖八地垒在地上。

“所以叫你别多管闲事啊，如果不是你总是做烂好人，我们也不会被缠上。”被挡在身后的人也是个半大少年——后来他知道他叫虎目潮，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地抱怨着。

“那可不行啊。本大爷可不能放着这些事不管。”

立桦至今还记得——

当时的路灯给理火银色的头发晕上光圈，飞扬的发丝随着主人挥出的重拳划出弧度，又轻轻地落下。

他的语调慵懒而晴朗，像是汽水和夏天。在打斗中说话，毫不费力，游刃有余。

单听声音就是很温柔的人。而且很自信。

他们三个成了朋友，立桦有了各种意义上最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仗着立桦的身份、虎目潮的智谋还有理火如同bug一般的武力值，他们四处打打闹闹，挑衅那些欺软怕硬的□□。

但与此同时，立桦也越来越感到自己正在从家族的中心里被排挤出去。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G城的秩序，我不喜欢。”立桦有一天直白地说，“那两个组织，虽然保证了稳定，但是做的一些事实在太过分了。”

“所以？”

“我们也建立一个组织吧。”

理火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但他们还是让理火加入了。这很简单，非常简单。

只要立桦和虎目潮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理火绝对看不下去。他会救他们，帮助他们，他不会让别人动他的朋友一根毫毛。

一次两次慢慢地，理火加入了<艾森>。

而且他又极为有责任心。

他成为了<艾森>的支柱。

但是。但是啊。<艾森>虽然作风上比起其他组织，算是清流，可骨子里，它依旧是黑恶势力。

温柔的少年被自己双手的血腥压垮了。

他想过离开，他不能离开，他得保护他的朋友。他们已经暴露给整个城市的黑暗面了。他们已经树敌无数，如果没有他，他的朋友还能好好地活着吗？

他迷茫过，在漫漫长夜失眠过，做过噩梦，呕吐过，用刀划开自己的手臂，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过。

他酗酒过。酒对他来说是穿肠毒药，因为与他能力相克。他会感到浑身剧痛，就好像无数针穿透他的身体。但这些疼痛都无法平息内心最深处的折磨。

直到有一天，他因为恍惚，差点在战斗时害死自己。

那天立桦来找他谈了。

“我知道理火你很辛苦，在黑白之间挣扎。——可是，黑白的界限并不那么明晰，这是一个灰色的世界。”

“我不想……杀死无辜的人。那些孩子，还有那些想要离开组织的人。”

“没有人是无辜的。他们或许可怜，但并不无辜。动刀的，必死在刀下。”立桦说，“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太过强大，以至于傲慢？对你来说，他们弱得像蝼蚁一样，所以你觉得他们可怜。”

理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说：“或许吧。但是我不想再——”

“去看心理医生吧。”

立桦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以不容拒绝的口吻打断了他的话。

他当时把手搭在理火的肩膀上，靠近他，一个搂住他的姿势，垂下的眼睛里，却看不出在想什么。

“去看心理医生吧。”他说，“抛去你没有用处的温柔。你得一直一直和我们站在一起。”

理火去看心理医生了，而心理医生给他开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