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二天艾黎来了泰安博物馆。她有些惊讶的发现来参观博物馆的游客变多了。以前整天也就四五个游客参观。今天突然发现场馆已经有十多个游客。
还都往一个方向走去，艾黎顺着人流方向第一眼就看到了供桌上的黑色神像。神像周围摆满了各种鲜花水果。把中间的黑色神像簇拥起来。通天兽在鲜花的包围下原本造型带来的邪恶恐惧消散很多，反倒有些神圣威严起来。
几个穿着明显是游客的人在烧香闭眼虔诚祈祷，还有人在一旁排队。
艾黎有些迟疑，看到旁边韩治一脸肃穆的给游客发香。她走过去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博物馆怎么烧起香来了？
韩治示意艾黎等一下，把手里的香分给每一个游客。分完后带着艾琳去了员工休息室。
韩治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又恢复以往的懒散青年模样：“大人需要供奉，我们也没办法就给弄了一个。有游客看到我们就撒谎说是复原四神山神民俗文化自信。结果附近好多人我听说我们供奉的是四神山山神都过来烧香。”
韩治语气有点复杂：“我们还收到了香火钱了。就今天一天收到的香火钱比以前半年的门票收入还多。我第一次感受到信仰的力量，怪不得国家打击非法教派。这玩意是真刑啊。”
艾黎没想到还能这么干，她有些恍惚，印象里邪神都是躲躲藏藏出现在某个阴暗地下室里，或是邪恶术士的家里。
没见过像通天兽这样大大方方让人祭拜祂。看看这些香火钱的数量，韩治等人肯定没有胆子敢私吞这笔钱，再这样下去祂为自己挣到一处庙宇指日可待。
一旁韩治放下箱子打断艾黎的思路：“对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艾黎回神想起今天的目的：“我要和大人许愿，替我的师傅他们报仇。”
不等韩治反对艾黎神情沉重对他说：“…韩治，我没时间了。”
韩治从没看过这样子的艾黎，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是深深的绝望，还有一丝丝隐藏着的疯狂。
韩治严肃起来，起身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坐在艾黎对面的沙发上尽量平静地问：“怎么回事？”
艾黎：“我要死了，我这几个月梦里一直被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鬼追杀。还有七天，我有预感还有七天我就会被它追上杀死…”她把梦中的故事精简讲述给韩治听。
说完艾黎想来根烟，记起这是博物馆又收回了手，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我没有时间了，我等不到找高人的那一天，只能来这了。”
韩治听完愕然好半天才回过神，他明白以艾黎的性子不可能骗他。她说的都是真的，七天之后艾黎就会死。
可韩治却没有艾黎本人那么平静，他一下子站起来看向艾黎：“怎么会这样！之前你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奶奶是…”
他想起之前以为奶奶是骗子，对外都这么说。艾黎受自己影响也没想过找奶奶。现在也来不及了，之前因为通天兽的事打去电话，奶奶就说自己被困住，现在根本帮不了忙。
韩治说不说话了，他眼眶有些红。艾黎是他大学四年的朋友，一直稳重可靠就跟自己姐姐一样。乍一听到她要死了，韩治比艾黎本人还不能接受。
看艾黎的样子是下定了决心，韩治也知道没有办法了。他劝艾黎可以先许愿解决梦里的那只鬼活下来保住性命。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艾黎拒绝了，她像平时给当事人分析案件一样冷静甚至于冷漠：“我没钱，我这次是赌上了我的命，不管祂要什么我都答应。我只有一次价值不能浪费在我身上。我要用我的命去给师傅他们报仇。”
韩治听完气的想骂她，什么叫不能浪费，那是你的生命，你活下去的机会！你想过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吗？想过你死了我们有多伤心。
他最终忍住什么也没说，把人带到了神像面前。中午时间闭馆游客都走了。她跟艾黎解释了王诺诺最近。一直待在飞船里没有出来的事，有事情可以直接说她听得见。
艾黎跪在神像面前先上了三炷香，她要献祭生命换取报仇。可话到嘴边艾黎突然改口：“我想知道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黑色礼帽，拿着手杖。五官是简笔画笑脸的男鬼在哪里。他最近出现在在一家废弃游乐场里，游乐场里有一和红色过山车项目…”
艾黎尽可能的描述出那家游乐场的场景，说完就掏出了口袋里提前准备的一根金条放在了供桌上。
王诺诺收了钱，找人这事简单，找鬼就不一定了。她把艾黎说出的所有文字转化成数据形象导入智脑里。
连接古蓝星网络侵入摄像数据库进行比对。智脑强大的运作能力很快就比对了近亿人口。最后挑出十几张相似图片。穿黑色燕尾服的男鬼没找到，不知道是鬼拍不到照片，还是智脑没搜到。
艾黎描述的废弃游乐园倒是找到了，在泰安市隔壁的平康市，这家游乐园三年前是平康市重点推出的旅游项目，后面突然被关停了，王诺诺简单搜索了下，好像是游乐园设备出了意外，有人死在里面了。后面就关停整改一直没在开。
这引起王诺诺的注意，这么大型项目平康市政府肯定也往里面投了大量资金。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死亡就关停游乐园。估计是有鬼在里面，也不可能只死了一个人
王诺诺把游乐园的地址写在一张纸条扔给了外面的艾黎。
艾黎看到上面的地址身躯颤抖起来，平康市就是师傅和师兄去的城市。梦里的那个鬼就是杀死师傅他们的凶手，它这是终于找上了自己！
艾黎磕头决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神明大人，三年前我的师傅去平康市捉它被杀，师兄师姐也被它杀死。我许愿神明大人能杀掉这只鬼。我愿意献祭我的生命和灵魂。”
韩治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见好友失去生命的尸体。
王诺诺：“？等等，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一直要的都是钱啊。”王诺诺又不是真的邪神会吃人吸取灵魂。艾黎说出的话对王诺诺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甚至有点感觉艾黎在想白嫖她的愿望。
什么也没有发生，艾黎不知道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面前多了一张白纸，上面是写着两个字——财产？
艾黎不惊反喜，神明大人没有拒绝而是问自己财产，果然这样强大的存在能杀掉那只鬼。
艾黎：“大概二十三万人民币。”她才大学毕业没多久没挣到钱。这钱有师傅他们留下来的，还有大学里她打工挣到的几万块。这是她能拿出来的全部，她也知道这不够，所以才会献祭生命和灵魂。
果然下一秒又一张白纸落下，上面写着“不够”
王诺诺在沙发上啃苹果，她不知道那只鬼有强大，但她知道一定不好打。之前的人头变成鬼后坚硬了好几倍。能力和克星球每年派军队去猎杀的宇宙虫族差不多。
克星政府杀一只普通虫族的费用在10万能源币也就是30万人民币。高阶的只会更多。
艾黎绝望到用生命来献祭的鬼一定是个高阶虫族一样的鬼。王诺诺若是答应了那她真的会破产的，没有足够的火力支持死掉也不是没可能。
二十万只够两发A级炮弹的钱。克星政府打高阶虫族A级炮弹都是按箱算。另外还有其它高等级武器。所以真不是王诺诺爱财如命。艾黎没钱她也没办法啊。
艾黎急切询问：“请问大人要多少钱。”
王诺诺想了想，最省钱的方法就是买材料自己研发，像当初她在黑市抢地盘一样。她的研发费用加上购买原材料的钱最低两千万人名币。
就这两千万全是成本价，后续杀鬼的费用免费。王诺诺还挺喜欢艾黎的。还有一点就是，王诺诺咽了下口水实力强劲的鬼它的味道一定也非常好吃。蕴含的能量也能为她的精神海再扩大一圈面积。
艾黎看着纸条上的数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数字。她现在从哪弄到两千万。
她瘫坐在地上有些绝望了，七天后她就会被这只鬼杀死，难道最后替师傅报仇的机会也没了吗？
韩治上前扶起艾黎到凳子上坐下，他也看到了白纸上面的字。他犹豫问：“找西门离和媛媛借点？”
艾黎没有回答，之前没想过借钱是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不想连累朋友。现在知道梦里的鬼就是凶手，她的灵魂也不足以让神明大人出手。
那她只有借钱这一条路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等解决那只鬼后，她会用余生去还债。
那边付定国把修复好的陶罐送还给了文化局里。局里的专家看到后一直在夸付定国的手艺。然后就被陶罐里的人头吓到了。
付定国不敢说出真相，他假装不知情说拿到的时候里面就有这个人头了。告诉专家他以为都是这样的。
那位专家姓李叫李娟，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她拿着手电筒仔细地在人头上照射观察。眉心蹙起，嘴里不停念叨“奇怪，真是奇怪。”
付定国就在旁边看着，心里紧张的直突突。生怕他向邪神许愿的事情暴露了。
李娟看了半天还是没想通怎么其它罐子里都是黑泥渣子，这个罐子里就保存的这么好。有些地方都没有骨头，面部五官居然也支撑起来了。它怎么没烂呢？还有这人头怎么装进去的呢？
李娟放下手电筒高兴道：“付馆长你这是发现了一个考古奇迹啊。我们诚邀你一起参与进来此次任务中，你的修复手艺太完美了，我一点裂痕都没看见。大师级的手艺。”
付定国赶紧摆手，这要是同意了几百个陶罐修复起来，他家祖上再有钱也得破产。
付定国找了个借口，说是父亲以前留下来的特殊胶水好用。只是用过一次就没了，他也不知道配方以后修复文物的事不用找他了。
李娟知道付定国的父亲是一个文物修复大师，对胶水此事深信不疑，只是慨叹可惜。
收好陶罐后李娟请付定国喝茶，谈话中李娟聊起了这次的死神山墓的抢救发现。
墓地在整个四神山的底下中间，那群盗墓贼非常专业，是直接用机械爆破开山进去的。要不是这伙盗墓贼，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墓地。
整个墓室没有看到一具棺材，主墓室空空荡荡，不知道是被盗墓贼搬走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找到很多这样的罐子和各种餐具，还有就是墓室墙上的壁画。这也是死神山这个墓最神秘的地方。
画里是一个人祭祀的过程。那人带来了一座金山，一座银山，一座珠宝山。还有上千个人类奴隶。他跪在一个巨大黑色影子似的东西前面。用这三座山和奴隶换到了一颗丹药。那人把它吃了，然后就飞升成仙了。
付定国越听越觉得熟悉，那黑影不会是自己博物馆里的通天兽吧。王诺诺家里传下来的神像。
付定国有种不妙的预感，那伙盗墓贼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找通天兽而来，据说泰安警方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这样的狠角色要是知道通天兽就在自己博物馆那还得了？
付定国打哈哈：“壁画都有夸张的成分，有很多壁画主人都会这样采用夸张手法，目的都是祝愿自己能在死后通往仙界。”
李娟点头：“壁画里描绘了一场极为真实的祭祀活动。整个墓室就模拟了那场献祭。我们挖出来的陪葬品也都是献祭的礼物。
今天你带回来的人头陶罐是一个重要证据，它的出现正好对上壁画里的那上千个奴隶。我怀疑那群盗墓贼就是为了那三座珠宝山来的。”
付定国却猜测盗墓贼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那壁画上的黑影，那个被用大量财富献祭的对象。一个能实现所有欲望的神明。
付定国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局里，他心里剧烈挣扎。一个用钱就能实现人愿望的神明，一个被未知大势力寻找的存在。他是否要踏出那一步，让父亲留下来的博物馆重新焕发生机。
付定国坐车回到了泰安博物馆门口，泰安博物馆依旧门可罗雀，上午多了几个来上香的游客，下午一个游客都没有。
付定国点燃一根烟，皱眉狠狠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