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哥哥的女友

她带着猜想踏上了那辆车，助手打开车门，他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一身黑色丝绒手工西装，剪裁得体，修长的腿交叠着。

大概是等了一会儿，纪诵恩有些近视，只看见袖扣上的蓝色宝石反光打在自己的眼镜片上，而岑浔之半个人都隐在黑暗里。

落座后，门被关上，呼吸也变得清晰。

岑浔之：“你不用紧张，纪小姐，只是这件事算私事，不方便在外面说而已。”

他的声线平稳好听，带着安抚的口气，纪诵恩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他，直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我母亲还不知道，你哥哥近日恋爱的女友，岑钰儿是我的妹妹。”

她有些惊讶，溢于脸上的表情，哥哥只是说自己谈了恋爱，却从未明白说过女友会是岑家的女儿。

“……哥哥”

她被这消息冲击着，好久才回了神，只听他接着说道“你大概是明白的，他们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只是此时正在兴头上，我来劝是没有什么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纪诵恩此刻居然从心底里升腾出一种羞愧，因为这件事在外界看来，是不知好歹，受岑家资助长大的孩子还要肖想岑家的掌上明珠。

“那您的意思……是让我……”

“是的，就算了为了纪念则的前程。”

走在晚风里的每一步，纪诵恩的脚步都忐忑不安，哥哥的爱情，和哥哥的前程，倘若这件事情曝光在媒体的篇章里，白眼狼的形象到时候不知道写的多难听。

何况，那样的家庭，他们高攀不起。

她知道自己的筹谋不对，让哥哥放弃爱情，又何尝容易。

作为一个他们感情之外的角色，那时候十九岁的纪诵恩自私地觉得，拆散他们是对两个人都好的决定。

恋爱中的人总是充满无限的喜悦，在某个周末，纪念则来接她，说是要带她去吃饭，难得的，这家餐厅大概是要花费哥哥好几天的工资。

大抵也猜到了，从保姆车上下来的岑钰儿毫不费力地就那样光鲜亮丽，从发梢到指尖，隔着窗朝他们挥手。

好漂亮好贵，这是诵恩对她的第一印象，她提着的包很昂贵，脖子上的钻石很昂贵，从包里拿出的小礼盒，送给自己的见面礼物一样很昂贵。

她心思敏感起来，没有主动去接礼物，也没有问好，哥哥只当她害羞。

可对于他们这样的富人而言，哥哥的一切就算再多也显得微渺可笑。即便是现在拥有的一切，在资助下努力得来的优秀学历，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用薪水支付了母亲的医药费和自己的学费。

都显得……他们从接受资助开始，就决定了，名字里烙印着岑家的印记，她知道舆论的后果，那些难听的声音，会让人身败名裂。

她愿意做那个恶人，至少……

“妹妹？你在想什么？”

动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岑钰儿朝她挥了挥手，诵恩回过神来，一顿饭下来，除了心不在焉，还有频频出现的不得体。

纪诵恩：“哥哥，这不是嫂子最爱吃的那道菜……”

岑钰儿：“我？我不爱吃鱼”

纪诵恩：“我说的是……我哥的前女友”

岑钰儿：“纪念则！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吃鱼！”

纪念则：“闭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哥哥明明也是更喜欢……丝丝姐姐……”

几番风雨对话后，纪念则挨了一顿揪耳朵，护送着怒气汹涌的岑钰儿上了车，自始至终她没对诵恩发过火。

哥哥送走了女友，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台阶上手足无措的诵恩。

她没恋爱过，这样的话也不该在她身上说出口，因为纪念则知道诵恩，自小聪明，很奇怪是因为她的手法太拙劣了，就差把来拆散你们几个字写在脸上。

而且她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前女友，今儿个转了性一般逮着机会猛夸。

“我们家诵恩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哥哥没有生气，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可这句话一出来，她满心的愧疚就从眼泪里掉了出来。

她哭的时候，换哥哥手足无措。

她哽咽着拉着纪念则的袖口，几近哀求着开口“哥哥你分手吧……我知道那个姐姐很好……但是她不是姓岑吗？你知道的……”

“任何人都可以，我们无法爱岑家的人，你知道的哥哥……”

纪念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她像一只小花猫，哭的稀里哗啦。

那时候，诵恩从哥哥的脸上看见了很多复杂的神情，有失落有无奈，只是末了他买了一盒草莓蛋糕哄她，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道

“诵恩只要好好读书就好了，很多事……，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没办法……”

他们的爱情愈演愈烈，已经暴露在了岑家的面上，岑钰儿为此要死要活，闹起了绝食自杀。

正值她放寒假，年节的家却冷冷清清，哥哥总是宿醉未归，她做了一桌子团圆饭和妈妈等到凉了，也没能在漆黑的巷口等来哥哥，大概是为情所困。

她也不敢告诉母亲，只说哥哥工作忙着，那年她刚满二十，就学会了说谎。

除夕夜，漫天烟火灿烂，她坐在积雪的小院里，用脚碾着地上的红色鞭炮皮，屋里妈妈在看春晚，母女都不去问纪念则的下落，大概都心照不宣。

她拿出手机，哥哥还是没回消息，突然地，弹出一个陌生电话，她很疑惑，这样忙碌的年节，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