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流合污
“纪小姐，我在厦城，想见你一面。”
岑浔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虽镇定却能在细微中察觉到了迫切。
她知道他们仅有一面之缘，能够在除夕夜来见自己，大概只会是为了一件事。
还能是哪件事，他们都在担忧着的，还没暴露在媒体新闻里的，需要及时止损的。
“你在哪里？”
诵恩借口说是去见同学，她想了想还是捎带上了一些妈妈包的饺子。
后来她才知道，岑太太那时候不过随口一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拦不到出租车，在寒风里跑了十几分钟，气喘吁吁地到达他的位置。
岑浔之开了整整八百多公里，从京市到厦城，一路在高速上几乎没怎么休息，披着满身疲惫，是因为春节前，岑钰儿从家里失踪了。
无论是什么猜想，她一定是来了厦城，一定是来找哥哥。
纪诵恩得知了他着急的来意后，提着饺子的手缩了缩，将袋子移到背后，没有拿出来，心虚地开口，声音很小。
“我哥他……最近也没回家……”
岑浔之抓住她的肩膀，像抓住妹妹行踪最后的稻草，他担忧着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沙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你是纪念则最亲近的人，你再想想或者他还有什么朋友……”
纪诵恩再一次出卖了哥哥，因为岑太太再找不到女儿，会报警向警察说明是哥哥拐带了她的女儿，那将会很麻烦。
她和岑浔之驱车到了海边的一处破旧的儿童乐园，远远的就看见海边相拥而泣的两个人。
在车上的时候，岑浔之为了缓和气氛，多嘴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去那里？”
“哥哥带我去的，那里不要门票，有很多游客……”她想了想，还是补上了那句“可以捡很多空瓶子”。
于是，车里只剩下沉默。
迎面吹来的海风，很冷，她不明白那种爱情，哥哥和岑钰儿，他们又是流泪，又是指责，又是珍惜和拥抱，像电视剧里一样，……面临分开的情侣，好像在和上天宣告，他们有多爱对方。
可门不当户不对又有什么用呢……
岑浔之迈开修长的腿，要朝着他们走去的时候，纪诵恩拉住了他的手臂，她怯怯地开口“你不会打我哥哥吧……”
“不会”他愣了愣，心虚着回答他。
“明天……我知道哥哥的前女友回来了，她……很好收买”
他敛眸，脸色稍沉，改变了主意。
纪诵恩干了坏事，他陪着岑浔之等在餐厅，见到了哥哥的前女友。
身旁的人很会谈判，三五句就将事情谈妥，放在桌上的一张卡，来人露出了满意的笑，临走时，还不忘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妹妹，给我介绍挣钱的机会！”
诵恩心里难受起来，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哥哥，做了坏事的人不该被原谅。她下意识地卷着手指，低下头去，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层阴影，扑朔着的像蝴蝶一样的振动。
她的刘海被摸的凌乱，岑浔之伸手轻轻替她撩拨整齐，动作轻柔，也许是看不得杂乱的强迫症。
纪诵恩却触了电一般，抬起头来。
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洒在她的黑发上，透出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光晕，少女的容颜娇憨可掬，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猝不及防地，令他那时候有些心乱如麻。
但理智克制住了他的心绪，时间尘封了这份“同流合污”的好感，至少，他不讨厌纪诵恩。
在他们的推手下，岑钰儿果然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离开厦城，她也在初二的早晨，在巷口里，见到了失魂落魄的哥哥。
哥哥不知道，纪诵恩也什么都不说。
只是感慨，所谓爱情……真叫人……魂牵梦萦，醉生梦死。
那时候她对爱，就只有这个理解。
听说后来，他们分手了一年，消停了一年。
年后，纪诵恩回到京市读书，在偶然的一个机会，她再一次遇到了岑浔之。
为了多挣些钱，她总想着攒着有更好的生活，凭借出色的外表，朋友介绍她去做平面模特。
贫苦人家的美貌，不带来危机就算好的，她能用则用，正巧也有人看得上眼，她发了自我介绍，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她激动的一夜辗转难眠，一早就搭着地铁到了拍摄基地，那几年网络刚开始盛行，广告短片，各类自媒体，短视频非常火爆。
接到的邀约，还算是不错，为某知名饮品拍摄一条短片广告，男演员还是前阵子电视里热播的古装偶像剧男主。
她没有经验，但胜在外形青春靓丽和品牌的调性很合，而且那时候导演肯用新人。
在编导的几次提醒下，诵恩也摸清了大概走位，今天的台词只有一句畅饮之后的感叹。
现在只等着那个男演员到场，她看着时间一点点走过，中午日头正盛的时候，对方才匆匆赶来，穿过簇拥在外场的粉丝。
对方叫时新雨，她看过他演的戏，清宫戏里痴情的六阿哥，爱而不得默默为女主角奉献一切，直至生命尽头，令人心生怜悯，网络上粉丝的留言还亲切地称他为小郎君。
只是看电视剧的时候，她总觉得遗憾，好像除了男主角外的其他温柔男配，永远都只做事不表达的，他怎么知道女主角不会喜欢自己。
简单准备后开拍，时新雨的专业令她折服，几乎是一条过，流畅地令她的忐忑也好了大半。
结束后的休息棚，时新雨留下来想要简单看下片子，正巧看见来收拾东西的纪诵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
“你是叫纪诵恩吗？”
她抬起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于是装好东西提着书包来到了他面前。
“您找我吗？”
“你是学生？我觉得你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时新雨若有所思地想着，突然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