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以水代酒敬未来
小兰感激的接过王贵阳给准备的水盆,水温把控的也刚刚好。她并不是专业的护士,一开始她的包扎能力还不如燕北。
这些都是她逃出狼窝在医院里慢慢学的,院长是个好人,医院里的哥哥姐姐也从来没嫌弃过她。燕北曾经许诺过,以后让他的妈妈教她如何包扎。他也没好好学过,只是会用劲儿缠的紧而已。
可是没有机会了,她的包扎还是霍医生教出来的。“真好,燕北,我现在能用学的给你妹妹处理伤口了。”小兰在心里念着那个男人,手上的动作又稳又柔。
你真的没骗我,你的妹妹不光好看还聪明。即使没有现成的药自己也能在山里找,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燕北,你放心吧。我拖累了你就不会在拖累别人,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你是星星”。姜月半看着给她清洗换药的女孩儿,这也是他哥哥喜欢的人。她哥的眼光一直都好,确实像他形容的亮。
她看过无数颗星星,都没眼前这个亮。燕北的课外书里夹杂着很多本关于星星的日记,她听他讲过了无数遍,这次终于亲眼看见。
燕北的声音清脆,像大提琴发出的声音一样悦耳。燕北叫她名字的时候,她会沉沦会害羞。
姜月半的声音却像个没长大的娃娃一样软糯,她叫她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蓄满了棉花。突如其来的软绵让她又湿了眼眶。
她爱燕北,也爱燕北喜欢的一切。
小兰希望姜月半可以永远不知道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还是在最好的年纪。
“嗯……我、是星星”。刚建设起来的防线又一次崩塌,小兰的眼泪终是决堤连带着声音都哽咽起来。她低着头,泪珠子一滴一滴的落在她手上,带着点温暖又带着点灼伤感。
泪水模糊了小兰的视线,她的手却准确无误的包扎打结。时间还真是虚伪至极,过快的给了她成长的机会却又缓慢的诱哄她忘记疼痛重新开始。
姜月半静静的等她发泄完毕。重新换了盆温水打湿纱布,她也不等小兰接过,自己就着手给她擦了起来。
从饱满的额头到发肿的的眼皮,从高挺的鼻子到满是疤痕的脸颊。哥哥说过,星星最引人注意的除了眼睛就是嘴角的笑。她是真的好漂亮好漂亮,姜月半的手微微发抖。
王贵阳看着屋里的两个女孩儿陷入沉默,不是电视上演的俗套戏码。一个隐忍不哭,一个泪流满面。他不忍在看,拿了米就出去烧柴煮饭。
他不确定她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止哭,只能尽量掌控。他很想做的慢一点,多给她们留点时间却又怕打乱姜月半的计划。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个女孩儿没用多久就重新扬起笑脸出来帮忙。他们三个人用有限的食材做了顿丰富的午餐,香味儿凝聚。
以水代酒,敬未来。
王鹏杰在车里焦急的等待,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这五个小时里他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他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段进行补眠的,但是他闭不上眼睛该死的头疼病又在这个时候找上他。
以前只听过基因遗传,没想到头疼也遗传。王鹏杰低声咒骂,脑子里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针在排着队扎他。他疼得上不来气,更可恶的是这种疼会转移。从一开始的头到耳朵在到牙,现在已经发展到脖子了。
车里空间过于窒息,他不敢打开车窗也不敢下车透气。荒郊野岭的就他一个人,以他现在的情况一只兔子都能把他大卸八块。冷汗不断的从他身体往外冒,王鹏杰死死咬着衣服宣泄着疼痛。
不管用,根本就不管用。烦躁不安的情绪比疼痛还要上头,他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滴滴滴的喇叭声给他吓的一激灵,王鹏杰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周围并没有车也没有人。
待想明白刚才的所作所为之后又气急败坏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竟会如此犯蠢。越想越气没忍住又甩了一巴掌,这一下比刚才要用力的多。身体上的疼痛一时赛过了神经上的疼,这两下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他仿佛找到了克制的办法。
很快,第三下,第四下的声音密集响起。一下更比一下响,老实人狠起来半边脸都肿。王鹏杰也充分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魅力,左边脸上火辣辣的,右边还在冰窟窿里受罪。
没时间给他想象,压制住的疼又往外涌。他换了脸继续猛抽,在掌风袭来的时候他貌似听到了节拍。
啪啪啪!
咚咚咚!
啪啪啪!
咚咚咚!
王鹏杰深感无力,第一次起了想了结自己的心。抽的都产生幻觉了,头疼还不放过他。他现在呼吸都疼,让他镇压在心底的老爸又一次让他拎出来一阵鞭打。
就是他这个爸,在他自己头疼无法为老板分忧的时候把他这个当儿子的推了出去。他除了遗传到一颗铁石心肠的心还有这个头疼病,他今年可才三十!难道每次疼得时候都要靠扇自己耳光解决吗?
王鹏杰的老实脸在此刻更让人有安全感了,他两只手的抖动能力好像脑血栓十级。疼痛也同样升级了,抽懵过去的面部和神经开始同仇敌忾。
腹背受敌,头疼欲裂,内忧外患。王鹏杰仰车长啸“,东西南北中各路财神,请踢给信徒一只虎,让它咬死我吧!”他敢对天起誓,要是老虎来不用它张口,自己能一路滑它胃里去。
在车外敲窗的王贵阳一阵沉默,和他一起观看了全程的姜月半也再一次刷新了对人性的解读。两人对视一眼,没救了走吧。
可乐,可乐,可乐……
一道男声,一道女性声音的呼喊在王鹏杰的耳边由近到远。荒郊野岭的哪里是盛产野兽分明是活生生的人呐!他这时也不怕有人对他图谋不轨了,开了车门顶着还发木的大脸就开喊“我在这,我在这”。
看两人站住脚步齐齐回头,王鹏杰兴奋的头重脚轻直接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求生的意识很强烈,即使嘴巴里叼着泥土也不忘抬头呼喊“我在这,我在这”。声音大的,震的他自己的耳朵都承受不堪。
看那两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王鹏杰终是找回了知觉,膝关节肘关节以九十度的角为支撑点,向前方跑去。
怪异的跑姿不光使姜月半两人看呆,隐藏在林子里的周五他们也感到惊奇,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到俘虏们身上。顶着巨大压力的俘虏头子迎上目光,赤裸裸的无声嘲笑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
身死,心累。就这场面,老板来了都得气的跳脚。眼不见为净,俘虏头子带头闭眼装死。
到底是泄了气,凭他那点支撑毫无意外的十步一摔。没几米远的距离硬生生跑出了生离死别之感,王贵阳脑子里闪过电视上的各路英雄救美,想要把他扶起来的手就怎样也伸不出去了,只能任由王鹏杰拽着他的裤脚来回摆动。
虚无缥缈的裤角让王鹏杰没有安全感,他喘了两口之后双手死死的掐着王贵阳的脚脖。痛感再次袭来,他动用所有的力量才勉强拼凑出一句话“把我送去医院,我有人能帮你”。
没有任何的波动,山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王鹏杰只感觉趴着头更疼,他已经没有手了做不到扇巴掌。只能一下一下的用头往地上磕,刚顽强开出嫩芽儿的小草也遭了殃。
“先去医院吧”。姜月半向周围望去,找出一条韧性十足的藤条就把还在自残的王鹏杰捆了起来。藤条大约六米长,捆他绰绰有余。
这种植物王贵阳也认识,他爸经常拿它编箩筐。找到了儿时记忆的他也去扯了几根,挑出一个最细小的又给王鹏杰上了道锁。
又困又饿又疼的感觉在王鹏杰的身体里反复循环,只要能把他送去医院再多捆几条都行。
王贵阳拖着他的衣领往车上走,地上也没刀子就一点石子也遭不了什么罪。这人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不值得人同情。
把和死猪一样沉的男人扔到后面车斗里,王贵阳自觉的坐上了副驾驶,惜命的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就明智的选择不再出声。
姜月半转了几圈方向盘找到了手感,看看油表也就心里有数了。导航在山里闹了罢工,也只能让王贵阳这个本地人指路了。
小人计已私,王鹏杰此刻也算自食恶果。他的计划是把村里那些无法走去医院的老人小孩儿弄的更惨,以此吸引医护人员。可是在来的路上他越想越生气,昨晚丧失的十个心腹也让他失去了理智。
再加上他一晚没睡,脑子一抽就临时改了计划,医院的人至少要抓一半。那些心腹明面上可都是桑榆天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这些人听命于他还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王鹏杰迅速的把带来的两组人分成了五个小队,分别去往五个村子。他们要做的就是让那些人病情加重然后潜伏在那里等医护人员到来之后直接动手,每个小队都让他安排了一个汇报进展的。
而他只需要隐藏在山里,为此他特意回去换了台二手的半挂车。这台车还是他的心腹伪装成运猪的司机才买的,为了避免怀疑王鹏杰只好把它开出来。哪曾想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又再一次失败,汇报情况的人五个小时都没传出一句话。越想头越疼,他也自动屏蔽不再反复推敲失败的原因。
车上原有的味道还没散去,但是他在驾驶位上是完全闻不到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鹏杰也没想到这恶果要由他自己承担。
山上的路是不好走,他隐藏的位置离附近的村子也就几十米远。姜月半的开车技术,坐在副驾驶上的王贵阳都不敢恭维。
他们都系了安全带,在晃动也能坐稳。可是在车斗里的王鹏杰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胳膊和身子一起绑着,车每晃动一下他就跟着磕碰一次。
若有若无的猪粪味儿和头疼一起给了他致命的打击,他都吐了。血里还混着两颗牙齿,又是一个急刹车,他直接撞晕了过去。
然而噩梦并没有结束,他在晕了醒,醒了晕之间来回反复。醒时疼痛剧烈,晕时还是疼痛剧烈。他此时已经神志不清,浑身上下轻飘飘的还带着疼。
等姜月半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儿了,王鹏杰认为他还能喘气是因为市里的路好走。此刻,他有一个危险的想法那就是说服桑榆天出钱修山路。当然他要是不同意,王鹏杰也不会坚持。
王贵阳找到医生说明情况后就不再参与,坐在角落里拿着藤条就开始编筐。他要编一个可以背着的,等事情结束就带着可乐和姜月半去逛集市。
张医生就是天选打工人,在车斗里等着他的不是疑难杂症而是臭气熏天。狐疑的看着干干净净的姜月半,妄图想要个解释。
“我不认识他,我在山里找狗碰见他的。他当时正在自残还说要我们帮他送医院,他在帮我找狗,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钱,但是这个车是他的。”姜月半半点不慌条理清晰的解释着,虽然这个人狼狈的样子有她一半的责任,但那不是她的本意而且要不是她好心好意的把他带回来,他此刻还在山里喂狼呢。
护士小姐催促着张医生赶紧把病人抱下来,就拉着姜月半的手尽情的占便宜。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脑子里闪过的有志青年没一个能配的上的她也就歇了要给介绍的心。
姜月半也知道轻重缓急,她后退两步给张医生让出了个位置。就亲切的与护士小姐再次说明情况“姐姐,我是来这边旅游的,前两天狗在山里跑丢了。我一直忙着找狗,钱也没剩多少了,这个人的医药费不行就拿车抵吧。”
“对对对,不行把车卖了,我们没钱,他可跟我们没关系。”王贵阳很怕姜月半吃亏,手里的藤条也不管了,一个健步就冲了出来。有钱也不能给他花,能找医生给他治病还是因为这人暂时还有用。
跳上车的张医生看到王贵阳跟找到救星似的两眼冒光,“医药费等会儿再说,让刘护士一会儿给他挂账先帮我把病人抬下去”。他在医院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看病人的穿着不像是差钱的。而且他们院长规定,来了他们医院的不管有钱没钱都得让病人治好在走。
医院设备不健全,担架有也不能用。那是给老小孕特用的,这两天就医的村民多也只有他外加两个护士有时间。那女护士在医院可是门面担当,让她们和他一起抬着猪粪味儿的病人别说他舍不得,院长都宁愿自己上也不会让她们动手的。
所以王贵阳的出现帮了张医生的大忙,这小伙子好啊!身强力壮的有肌肉,让上来帮忙也不恼还知道挑沉的那头儿抬。
“年轻有为,真是年轻有为,小伙子一会儿别走,大哥请你在医院吃饭。”张医生只恨自己双手占着,不能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他上车的时候看了病人的情况,大问题没有。处理处理外伤再让师哥号个脉,看看有没有内伤就完事了。具体还有哪儿不舒服就得等病人清醒自己开口了。
张医生还想给医院招个外编人员,很怕王贵阳拒绝就再次开了口“一会儿天就黑了回山里可不安全,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来的吧。今晚在医院吃完就住下,明天我看看有没有回去的村民带你们一起走。”
看王贵阳明显还有顾虑,旁边一直跟着的护士也开口劝着姜月半“医院有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床。我们都自己做饭,你俩不用不好意思。有的村民还把这里当成旅店住呢,放心吧”。
“那有能用到我们的也一定要开口。”姜月半大大方方的点头答应。医院里人多,到时再请回去的村民们帮忙找狗,她给报酬。人多力量大,她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可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