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直到补考开始的前一秒，小池瑞希都在努力地复习。
上午的大课间，饭纲给她送来了一本笔记，上面标注了一些大概率会考的题型，很多公式写得井井有条，包括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可以代入哪条公式都写得明明白白。
他干巴巴地模糊自己的动机：“就，这是我们队给不及格的队友划的重点，我觉得你应该也会需要的，所以就......”
越说他就越感觉自己的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好在小池瑞希此时并没有这个脑子深究，所以在感动之余就是双手合十对他鞠躬发誓，语气抑扬顿挫：
“好朋友！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好意！如果补考不及格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饭纲掌：......
倒也不必。
或许是倒霉久了必有一次幸运来平衡运气，所以在试卷发下来后，小池瑞希惊喜地发现，大部分考点真的就是饭纲划出来的那些，而她也被赤楚玲也死压着做过很多遍类似的题型。
一边感叹得友如此何其幸哉，她一边奋笔疾书，赶在知识消失在脑海前把会写的题目全都做了出来。
把不远处的坂下奈绪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笔走龙蛇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会不及格吗？
“咳咳——”
她的视线实在过于明显，讲台上监考的原田老师前前后后看了她四次，最后刻意咳嗽了两声以示警告。
总之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补考。
拿着成绩走出教室时，看着落日的余晖在远处地平线上慢慢消失，小池瑞希甚至产生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还好昨天那顿不是断头饭。
仅仅是因为填错答题卡才被迫参加补考的坂下也毫无意外地成功了，她晃晃悠悠跟在小池瑞希的身后，一脸放松：“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
“确实是暂时安心了。”小池瑞希提了提肩上的书包：“总之剩下的科目就等下周再烦恼吧。”
剩下的科目？
坂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等等，我看上次的国文补考你也在吧？”
你到底有多少科不及格啊？
小池瑞希没说话，只是颤颤巍巍地朝她竖起四根手指，明灭的楼道灯更是为她增添了些许凄凉感。
坂下奈绪子：“......多惨啊。”
小池瑞希悲痛摇头：“反正熬过今天的数学就很好了，先让我轻松一下吧，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跟搬家公司约定的时间就在明天，因为不放心，妈妈还特地拜托了同在东京上学的亲戚过来帮忙，所以要早点回去把最后一些东西都整理完。
说到这，头顶的灯又闪烁了一下。
小池瑞希疑惑抬头：“今天电压不稳吗？”
怎么整个楼梯间跟装了Disco灯球一样闪来闪去的。
“可能吧，”坂下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话说，今天早上不就停过一次电了吗......”
尾音还没落下，变故陡然发生。
只听见‘啪’一声巨响，头顶的灯泡突然间炸裂开来。坂下吓了一个激灵，来不及低下头看路就落下脚，结果一脚踏空踩到下一阶楼梯的最边缘，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往下栽了下去。
“嘿！”
小池瑞希惊呼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在她即将滚下去时堪堪揪住她的袖子把她捞住，令她不至于一屁股坐到地上伤到尾椎。
还不等两人站稳，剩余的照明同时回归无电状态，楼梯间瞬间暗下，仅有几丝斜进窗户的夕阳成为光源。
停电了。
没来得及想其他的，小池瑞希先扶着坂下小心坐到楼梯上：“没事吧？”
“嘶......”
轻轻摸上坂下稍显无力的左脚脚腕，在对方隐忍的痛呼中，她得出结论：“你脚崴了。”
看着一地碎灯泡，坂下忍着脚腕传来的刺痛，皱眉问：“怎么回事，是停电吗？”
“可能是电线老化短路了。”
普通停电哪会有这么大动静。
小池瑞将头探出栏杆往上看去：“大概是这层和上面一层停电了，四楼没有，还亮着。”
坂下只能叹气：“这简直......无妄之灾。”
此时顺着灯泡爆炸声音赶来的值班老师也终于看见两人：“你们两个，没事吧？”
“老师，有人受伤了。”小池瑞希扯开嗓子回答，接着伸出手臂给坂下借力，小心扶着她站起来：“先去保健室吧，应该还没关门。”
“怎么回事！”听见有人受伤，值班老师三步并两步从楼上冲下来：“天啊，伤到哪了？”
“刚刚电灯爆炸时我吓到了，下脚时没看路，把脚崴了。”坂下一边解释一边踉跄起身，紧紧搂着小池瑞希的手臂。
小池瑞希老老实实当着拐杖：“老师，我先送她去保健室。”
“我跟你们一起去，”值班老师立刻接上话，抬手接过坂下的书包：“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原田老师说一声，让他来处理一下这里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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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保健室意外的热闹。
抱臂跟饭纲掌并排站在一旁，小池瑞希好奇地看了两眼躺在病床上的排球部一年级经理。
她脑门上顶了个巨大的‘×’，表情安详地吐魂昏厥着。
“跟我没关系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饭纲立刻举起手撇清关系。
不用他说小池瑞希也知道，因为从进门起，那个跟饭纲穿着同款运动服的男生就一直蹲在墙角，整个人失意到褪色。
然后就是因为自责而产生的无尽碎碎念：“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不小心，彩下学妹就不会受伤了......监督会不会要我退队，那我以后岂不就再也不能打排球了......”
因为跳发时角度不对，排球在飞出去后重重砸上二楼栏杆，子弹一样反弹回来，等彩下学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整个排球馆的人眼睁睁看着她一脸接住那个疾驰的排球。
小池瑞希唏嘘道：“你们排球这么危险啊？”
短短一天里居然折了两个经理——虽然其中一个受伤跟排球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折损率也太高了。
“还好不是很严重。”保健老师替坂下奈绪子喷上止痛喷雾：“但我这边药物不是很多，你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嗯......然后近期尽量不要用这只脚走路。”
坂下连声应是，接着转过头，朝饭纲说：“看来这几天得拜托星野学姐回来了。”
作为排球豪门，井闼山排球部在每一年都会招收一名新生经理，今年的经理团队构成为：一年级的彩下学妹，二年级的坂下，还有三年级的星野学姐。
其中三年级的星野学姐由于处于升学班，学业繁重，所以在今年开学后就很少来参加社团活动了，只保持了每月最低出勤率，让自己的社团分好看一点。
饭纲点点头：“等下回去，我再跟队长商量一下。”
但毕竟星野学姐参加了好几个校外补习班，具体能不能空出时间也很悬乎。实在没有的话，他们社团几天不用经理倒也不是不行。
迷迷糊糊听见他说的话，床上的彩下学妹猛地坐起来大喊：“不！我可以！我没事！不能打扰学姐！”
“......”
全场寂静。
接着三秒不到，她再次瞪着两个蚊香眼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彩下学妹！”肇事凶手惨叫一声扑了过去：“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眼见彩下被摇的口吐白沫一副即将归西的表情，饭纲吓得立刻上前扯住他：“你注意点！再摇她就真的死了！”
好精彩。
小池瑞希默默鼓掌，排球部跟她一直以来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
恰好今天值班老师有开车来，小池瑞希和饭纲一起扶着坂下下楼，把她送上老师的小轿车。
“那坂下就拜托老师你了哦。”小池瑞希朝她们挥挥手：“路上小心。”
值班老师已经扎起干练的马尾，一脸坚毅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放心！就算半路翻车，我爬着都会把坂下同学送到医院去的！”
三人：......
更担心了呢。
坂下吓得两眼发白，紧张兮兮地揪着身边的扶手，小心交代：“老师您......我不急的哈！我不痛！”
“冲啊！”
车辆极速驶出校门。
目送着车尾远去，小池瑞希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真是连我都被吓到了。”灯泡猝不及防炸开，她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校园恐怖传说被触发了。
饭纲笑她：“原来小池同学你还信这个啊？”
“诶......虽然我一直在洗脑我自己要相信科学，不过突然置身于那个氛围之下，肯定是会下意识害怕的吧——”说到这，小池瑞希顿了顿：“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昨晚睡觉前刷到了几页恐怖漫画。”
那位漫画家老师实在太牛了，仅仅是简笔画都能把人看得后背发凉，吓得难以入眠。等暑假了她一定要好好拜读对方的正式作品！
“难怪，”饭纲这才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的眼下：“我说你今天怎么两眼青黑，还以为是昨晚学习得太晚了。”
“哈哈。”小池瑞希干笑两声。
学到废寝忘食——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闲聊两句过后，手表上的时针也指向了该分别的数字。
临走时，小池瑞希一拍脑袋：“对了，还有，”
“这个还你。”她拉开书包，拿出男生上午送来的笔记本，一边感激一边夸赞：“谢谢你的笔记本，你们社团的人猜题好厉害啊。”
还得多亏了这本笔记，她才会着重复习了那些题型，然后在考试时稳稳踩上及格线。
饭纲笑眯眯地接过，语气莫名满足：“有用就好，其实我一直怕我......们一道题都没押中，让你们白白复习。”
“怎么会，”小池瑞希摇头否认了他的这个想法：“补考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情，能得到帮助就已经很感激了。”
“那就好。”
饭纲摩挲了一下笔记本封面，再开口时不加思索：“那等下周一，我把物理和化学的笔记本也一起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