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see you
掠过墨绿的夜,
一只箭
留下水仙花
温热的痕迹。
在时间的句子当中,人们像一堆逗号一般切入其中,而你为了打断这句话,却把自己定成了一个句号。
赫达·希尔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远没有这么端庄稳重,相反可以说是十分的顽皮。她该换名字化身叫“芙洛拉”,谣传是一个来自神秘国度的吉普赛人,在伦敦对角巷里最引人关注的地段经营着一家占卜店。
那个时候她对于占卜拥有一腔狂热,一心想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占卜师,而无意家族的管理和经营。变换上一身复杂的打扮带上面纱跑到店铺去,流利的法语加上那一双明显的绿色眼睛倒是招致不少关于身份的存疑问题。
起初生意并不好,甚至因为租下店面的位置在最繁华的地段亏空了自己攒下的私房钱,还不得已向妹妹艾德文娜借了一些加隆才能勉强对付。但随着天赋逐渐表露,在占卜上的准确性被越来越多人得知,名声大噪。
甚至预言家报纸专门腾空一块头条就为了预测“芙洛拉”是否会成为本世纪最有潜力的占卜家。
赫达很喜欢那种感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的焦点。人头攒动,只为了探究她的真实生身份和面孔。
却在某一天,突然关闭再也没有回来过。
时间兜转在琐事之中迷失了占卜的初心,甚至为了挽回希尔目前的颓败局面,甚至还想用占卜预测未来为希尔选择真确的道路。
任何人在回望自己过往的溃败之时,为了避免来日的溃败,都想像着自己有能力从头开始某种崭新的东西。
于是,给自己许下庄严的承诺,然后等待奇迹,来把他们从命运设下的平庸陷阱和它无限的深渊中拉拽出来。然而,什么也不曾发生。所有人都依旧做着同样的人,仅有的改变,也只是他们特有的堕落趋势日渐显明。
没人知道命运的真实目睹,那些妄图窥探的人都回以捉弄,让颓势变得愈加。当年那种能力离她越来越远,她清醒的感受到自己被抽丝剥夺走的天赋而无力。
在裴吉被杀害的那天,彻底失去占卜的眷顾,成为被魔力抛弃天赋的那类人。
但最近,她一直在做一个梦。
她感觉自己的预言能力好像被逐步返还,微弱的一丝丝的交付,梅林的祈祷又一次得以重生。
她看见泊拉,在梦里那个和西珥芙长相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眼睛下方赫然有一颗黑色的泪痕,是魔鬼在亲吻她的面孔留下烙印。她感到难以逃脱的命运又一次上演,从她下令把泊拉带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走向不可挽回的颓败局势。
而后被惊醒,收到从霍格沃茨的来信,信中说泊拉差点被未知的绑架离去,而一位同学挺身而出救出。
雕琢精细沉重的门缓缓合上,将泊拉和汤姆分隔成两个世界,房间里最后一丝的光亮也随着消失,老宅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为了避免谈话的内容外泄。
泊拉转身跟着赫丽到客厅等待,她在好奇为什么希尔夫人要选择和汤姆单独交流,这好像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正式的会面。那些想好的缓和气氛的词句此刻都全然无用,根本就没有留下余地给她使用。
“小姐,没事的,不用担心。如果是别人也许会害怕,但那可是汤姆啊。”
赫丽眨眨眼睛领着泊拉下楼,踩在古老的木板上她的话语就像清澈又潺潺流过的溪水,化解感到内心的沉重。
“我真不敢相信,原来霍格沃茨居然那么危险,甚至还差点绑走了我亲爱的小泊拉。”
赫丽走在前面不由得感慨起来,当她从夫人那里知道小姐居然被抓走的时候整个人大脑发麻僵持在原地,都说霍格沃茨固若金汤绝对会保持学生的安全没想到却出现这种事故。
好在夫人下一秒接着就宣布泊拉小姐获救。于是她才从刚刚那种惊恐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大口的开始喘气。
是谁救了泊拉小姐?在疑问还在心头上盘旋未生根发芽,希尔夫人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
会提起的关于过去的事情里,那段时光谁都不在泊拉身边的故事,占比最高的一个名字便是汤姆。
赫达只觉得庆幸又感到高兴时光始终没能割裂他们一次又一次相逢然后分离,可是绕来绕去世界是一个圆圈。
“希尔夫人……”
汤姆跟着她进入书房单独谈话,虽然略有些不解但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刚叫出尊称还在酝酿着精心编排的语句,却被她突兀的打断。
“坐下吧,不必用这一幅样子对我。我知道你是谁……”
希尔夫人坐在沙发的主位,眼神示意汤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话语停顿转折,她说出下半句。
“冈特家的后人。”
没想到赫达居然如此坦诚,他以为双方还会有一番虚伪与蛇的互相试探。
一会面便暴露出自己的底牌,按耐下自己的惊讶,汤姆坐在沙发上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谨慎。
对方对于自己的来历居然清楚知晓,而反观还没有掌握全面的信息,知道她不好应付但没想到一上场,就看似败局。
眼神慢慢变冷,对上希尔夫人的目光里夹杂着试探和轻蔑。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她如此难缠而又精明,汤姆相信那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里的真心没有几分,绝对不是为单纯感谢自己邀约到希尔老宅的位置。
“放轻松小子,我对你家族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希尔夫人的眼神睥睨注视汤姆,确实如他所想,邀请函不过是幌子。
真正的目的,还是因为那个梦。
泊拉面孔上的那颗泪痕只是在梦中看见便会被卷入无端的黑暗之中,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失去的占卜天赋又被上天返回给她,是一种宿命,一种荒诞的分配,一种无端的选择。没有人能够逃脱被判定幸或不幸的命运,也没有人能够避开与生俱来的判决。她需要在难得的时间里把握好时机,安排妥当好一切。
“关于泊拉……”
希尔夫人开口,似乎已经从地狱带来的无尽无休的恐慌之中抽身而退,她吸了一口气,做出与之年纪不相符合的动作,声音开始有些发颤。
“你在孤儿院的时候和她一起的时候,你能不能看见……”
从客厅由转移到餐厅灯火通明在餐桌上等待良久,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时间也太过于漫长,经过舟车劳顿和独自的停留,就算夏季的减淡食欲泊拉也觉得此刻自己有点饥饿。
面前是干净空无一物的餐盘和刀叉,台面上装点的琳琅满目,甚至被贴心的摆放着鲜花装饰来预示着今夜是一场重大的盛宴。
一切都需要等到主人到场后定夺,没有希尔夫人在场的约束,泊拉便趴在桌子缓解着肚子的焦灼情绪。
“该不会他们两个谈崩了吧。”
暗自揣测着楼上的谈话场景,泊拉脑海里勾勒出几个的场景推理。
“汤姆没有和奶奶哄谈妥,所以他们现在还在冷战。”
“汤姆已经取得奶奶的欢心,他们两个正在愉快聊天。”
两种方式和场面都有些离奇的古怪,实在想不到这二人的相处方式会是哪一种,或者都不是。
希尔夫人的沉淀识人于无形,而汤姆从来会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像是世界上最锋利的矛对上最坚固的盾牌,饶是在一碰面就要分出个胜负来。
只是泊拉还不知道这一场对弈是谁输谁赢。
就目前为止赫达·对于汤姆的表现还算满意,他沉稳老练和冈特一脉的人有着本质区别但眼神里带着心狠和冷漠的特质却充分体现他确实是那人的后代。
他的表现与同龄人来说是最优的,在自己爆出他的身份时只是微微一愣稍后马上调整好状态。
恭敬之下是不屑,乖巧的回答隐瞒着戾气,即使赫达可以看出几分不同,却不得不对面前的这个男孩感到敬佩。
关于泊拉的谈话告一段落,希尔夫人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那段故事,汤姆出奇的坦诚赢得了她的略微好感。
谈话一时间陷入僵着的点,希尔夫人没有开口继续发问,她看到汤眼眸里的冷静之下有一丝热切和疑问。
“你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他那副想要出言又拘谨的样子表演的很好,但赫达看了只觉得汤姆比马沃罗那天生的疯癫模样还要的厌恶。
“关于冈特您了解多少?”
出演结果的情况并不在汤姆的预期之内,他懒得再试探用回自己冷漠的态度,棋逢对手,狭路相逢,这一场谁都没有赢面。
“你可以去看看报纸,上面有不少的新闻。关于冈特吗?这个家族比我们还要古老……还要的落没。”
对于这些回答的反应并没有很惊讶,希尔夫人看出自己抛出的诱饵没有起到作用,
“你都知道这些了?”
她及时收住语气,反问着汤姆。对面的人对于这句话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在等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回答。
看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棘手,那些报纸的年代比他的年纪还要大上许多,希尔家的收藏室里那几份纸张都开始发黄变脆。
“很不错,要不是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你的爷爷,我可能也会错过这个方面。”
难得的夸奖着别人,尤其是还是冈特家的,命运总是弄人,兜兜转转还是避不开,没想到居然像是注定要羁绊一样的遇见。
“您知道他们的居住地吗?”
汤姆的语气也稍微变得有点缓和,剑拔弩张的兵刃气氛越来越淡,他们刚刚达成了“某项”协议,现在算得上是盟友。
“大概是知道的,应该就是在那里。那个老头估计也没有办法离开那个地方……”
放下戒备,战局变得没有那么紧绷,现在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关于冈特的消息希尔夫人还停留在很久年前,不过按照他们的性格也不会搬离那个地方,那是他们仅剩的房产。
灯光昏暗明灭只有希尔夫人身后一盏光亮还算是刺眼,这是她为了“审讯”特意做出来的姿态,上位者的威压特意布置好的氛围好像对面前这个人都没有半点用处。
书房里悬挂在显眼之处的是一张全家福,表现的淋漓尽致家庭温情,汤姆推断认出来还襁褓里的婴儿是泊拉,其余是她的家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有些真诚的表现看向赫达的瞬间,夫人以为她错愕的居然能从汤姆的眼睛里看出星光点点般的温存。
她听见汤姆的声音徘徊在古老房间的孤寂灵魂,嘶哑着问出问题,希望得到答案。
“我母亲的名字是什么。”
他对降临在世界上那刻还有些记忆,但他不知道母亲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便从来就没有去追究过到底什么是名字背后的含义。
汤姆的母亲快近临产才找到一家愿意接受她的福利院,她虽然怀孕但身体又极度虚弱。那年还是隆冬,在福利院里生下汤姆很快就撒手人寰,除了留下一个名字后什么都不剩下。
张全家福他看的真切,那上面洋溢出来的幸福和笑容让他感觉自己被刺痛,莫名的情绪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好像要填补最后却发现都是漏洞。
他们面容上忍不住的微笑,溢于言表的情绪让汤姆感到不安。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对自己无事于补的答案。
“梅洛普。”
赫达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书房,那嘶喊着扭曲的灵魂终于找到出口变得安静沉寂。
难得的在这一场战局里低下头视线收回,得到以求的答案,一个陌生的、普通的名字,就和她留给自己的一样。
那个名字在星群中被称为“丢失的星星”,既然丢掉了就别再找回来了。
“是吗?谢谢……”
他抬起头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和清明神色,那仅存于错觉中的温存记忆消散殆尽,得到名字的哪一刻他又在想什么?
这个月亮下的地狱,何以如此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