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姜黄色围巾
洛娜看向前方，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将沐浴其中的男孩们装饰地亮晶晶的，像是圣诞树顶尖上华丽的大颗星星。洛娜咽下口水，尝试将内心里堂皇的情绪压下去，朝说话的人笑道：“莱姆斯？很高兴见到你。”
女孩的笑脸点亮了萧瑟的秋夜，她穿着件橙红色的毛衣，在黑暗中如一团炙热的焰火，姜黄色的围巾像是一条蓬松的橘猫尾巴。她笑起来，脸上的雀斑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莱姆斯一愣，没想到女孩会这样称呼他，这让他有些惊讶和喜悦。他朝女孩温和一笑，挥了挥手，语气如沐春风：“洛娜。”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想你这是准备去天文塔？真巧，我们也是。”
“莱姆斯？”西里斯暗自嘟囔了一句。
詹姆动了动耳朵，对西里斯眨眨眼，玩心大起，撞向西里斯的腰窝。西里斯毫不示弱，狠狠地撞了回去，咬牙切齿道：“你干什么？”
“莱姆和洛娜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詹姆贱兮兮地张大嘴巴。
“我怎么知道。”西里斯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想搭理詹姆。
他抱臂往前走了两步，与莱姆斯齐平。他看向洛娜，不得不承认她很适合穿亮色的衣服。他勾起唇角，淡淡道：“小北极星，晚上好。”
“晚上好，小天狼星。”洛娜绽放出明媚得笑容，又朝西里斯身后的两位男孩打了声招呼：“晚上好詹姆，哦，还有佩迪格伦先生，晚上好。”
彼得没想到洛娜会记得他，一时间两眼放光，激动地涨红了脸。他从没跟女孩搭过话，更别说这样可爱的女孩。他紧张不已，结结巴巴道，声音尖细地像是高跟鞋划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哦！哦梅林，晚，晚上，好，好。”
没人听到他的话，彼得垂头丧气地缩回了角落。他被内心的自卑和羞愧不住地拉扯撕咬，以至于错过了莱姆斯对他露出的鼓励的微笑。
而前方，詹姆朗声大笑，走起路来像是一只小鹿。他把手臂搭在西里斯肩上，那头黑发又恢复了往常的倔强，横七竖八地站在头顶，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住着一只地精。
他褐色的眼里倒映着洛娜些许苍白的脸蛋。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或许不会如此轻易地说出来，可是，詹姆与他们不同。他仿佛一生下来就带上了‘勇气’的盔甲，再加上他确实有些目中无人的自我。
“嘿，北极星，我刚才瞧见你跟那个恶心的鼻涕精在说话，哦，不过，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快。我都已经想好了要给他点颜色看看！那个懦弱无能的谎话精！”
洛娜沉沉地呃了声，转动眼珠，她注意到西里斯不赞同地对詹姆摇头，这让她感觉好受多了，似乎刚才噩梦般的场景也不再冰冷和黑暗。她撇撇嘴，表情如同吃到了干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你说西弗——勒斯？哦，梅林，算了吧。今天已经够多事了，而且，我也不想让莉莉更加心烦。”
詹姆听到一个简直要让耳朵起茧的名字，他重重喷出鼻息，“哦——莉莉——伊万斯——世上几乎没有人比她还要喜欢可怜别人。”他又想起了上午的事情，愤怒仿佛滔天骇浪瞬间将他淹没：“我忍不住怀疑恶心的、阴暗的、只会一些下作手段的——鼻涕精！不，肯定是，他给莉莉·伊万斯下了什么我们不清楚的魔药！我是说，他总是会在下课后单独留在那个臭气熏天、到处发霉的教室里。”
西里斯眼神一亮，跟詹姆击掌道：“巨怪的尖牙，詹姆·波特，你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他露出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鬼鬼祟祟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受你启发，伟大的波特先生，我想到我们应该怎么捉弄——不，反抗那个——鼻涕精。”
说完，他偷偷地瞄了眼洛娜，却意外地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忍不住问道：“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布克女士，小北极星，你似乎——不是很在意？”
洛娜心情复杂，刚才斯内普·西弗勒斯的一席话已经打消了她想要挽回好朋友的念头，怀里的玻璃瓶也仿佛千斤重般拖着她的身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男孩们做的太过分，她想，就当是为了莉莉。
她看着西里斯，脚后跟在地面上局促地反复摩擦，“我！”她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跳，立刻噤声，摸摸鼻子，顿了顿，愈发显得不安和忧虑：“我——当然在意！我是说——莉莉。”她怒视詹姆，“詹姆，你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詹姆马上反驳：“这可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鼻涕精。”他冷下脸，侧头看向城堡外墙上斑驳的墙缝，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我只说这一次，不管你信不信。小北极星，我从来不是因为莉莉而讨厌他，从来不是。”
那双褐色的眼睛异常认真，“实话讲，一年级入学时在霍格沃茨火车上，我第一次见到鼻涕精，就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他，何况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莉莉，哪来的喜欢她这一说法？小北极星，如果你觉得我是个为得到喜欢的女孩不择手段的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也让我很伤心。”
洛娜愣住，心虚地嘟囔道：“我当然没……”
“我，詹姆·波特，只会用名正言顺的方式追求女孩。我不屑，哦——我根本不需要用那些低贱的手段，老实讲，我长得挺帅，当然，成绩和魁地奇都很优秀，我不认为我会败给鼻涕……任何一个竞争对手。”詹姆夸张地挑眉。
西里斯坏心思地调侃道：“老实讲——我更帅一点。”
“哦，我还真没注意。”詹姆大幅度地摆头，上下扫视西里斯，最后诚恳地点点头，评价道：“还不错，还不错。哈哈！不过我站你边上也毫不逊色，这样挺好的西里斯，我们站在一起，得有不少女孩看过来。”
洛娜翻了个白眼，刚才被詹姆那番长篇大论打动的心脏又安静下来。她耸耸鼻头，把目光放在男孩们当中唯一的正常人上面，“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得赶去天文塔。莱姆斯，你们要一起吗？”
“当然，当然。”詹姆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争执，友好地搂过洛娜的肩膀。莱姆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招呼彼得跟上前面三个人的脚步。
洛娜毛茸茸的头发让詹姆想到了家里的那只很老很老的黄猫，这猫从他记事起就待在家里了。他费劲地穿梭其中，凑进洛娜的耳朵，还没有忘记早早过去的话题：“小-北-极-星，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男孩的体温在冷风中依旧灼热，洛娜感觉有些莫名的奇怪，下意识地想把詹姆从头发里甩出去。她晃了晃脑袋，并没有成功地摆脱波特牌橡皮糖，反而沾上了另一个，布莱克牌的，不过这就不是橡皮糖了，而是微微苦涩的甘草柠檬。两个热水瓶男孩将她围在中间，洛娜几乎要喘不过气。
而另一边，詹姆仍在絮絮叨叨地发问：“鼻涕精跟你讲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洛娜被挤得烦躁。
詹姆眨眨眼，“小北极星，我们是朋友吧？”
洛娜哼唧两声，敏捷地躲开西里斯不怀好意想要伸进她围巾里面的冰凉的手。她灵机一动，扯下围巾，将西里斯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捆住了。
西里斯僵在原地，柔软的围巾上还带着女孩温热的气息，以及比单纯近距离闻到的还要浓郁的焦糖香味。这——这就像是他们两个紧紧贴在一起——西里斯莫名红了脸，游魂似地把围巾网下撸，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詹姆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这点。他拽住洛娜的手臂，强迫女孩与他面对面，他把双手放在洛娜的肩上，“既然我们是朋友，就要互相帮助解决烦恼。说真的，憋在心里可不是对待问题的好办法。”
“詹姆你真烦！”洛娜的眼中，詹姆的身影与她家里的倒霉弟弟有一刹那重叠，她懒得说太多，伸手重重地在詹姆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厉声拒绝：“不，你-休-想！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詹姆显然会错了意，他不甘心地大喊：“鼻涕精有什么好的，让你们——你和莉莉·伊万斯都这么为他说话，真是理解不了！”
“起码西弗勒斯不像你有这么多话要讲！”天文塔的塔身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坪中突兀地矗立着，洛娜眼睛一亮，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走进天文塔。她甩开詹姆，边跑边大声说道：“你知道吗詹姆斯·波特，如果你话少一点，说不定莉莉早就喜欢上你了！哦，梅林！”
詹姆顿悟般停下脚步，看着洛娜逐渐远去的背影，沉思地摩挲下巴。他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西里斯，一顿，转身选择了似乎更靠谱的莱姆斯，“莱姆，你觉得小北极星这句话的意思是表示着莉莉其实也喜欢我吗？只是女孩有点害羞？”
莱姆斯抬头看向淡黄色的月亮，再低下头，先是看了眼半张脸埋在姜黄色围巾里发呆的西里斯，又看向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詹姆，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詹姆抓耳挠腮：“我觉得，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一问伊万斯？”
“是吧，西里斯？”莱姆斯从詹姆和西里斯两人中间穿过，仿佛看透一切地走在四人小队的最前面，智者总是孤独的……他感慨地长叹一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詹姆想不通，拍拍西里斯的肩。
“鬼知道。”西里斯突然也觉得詹姆的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