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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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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窈窈和李云鸷来到李府,入门前李云鸷先交代姜荣去办件事,然后才和李窈窈双双进府。

今日那门房再不似昨日的傲慢,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嘴里喊着姑爷姑娘迎他们进去。

宋时安得知李窈窈过来了,抑制住心里的激动与思念坐在偏厅等他们。

待见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妻子时,他不禁起身正欲跨步过去,就听雷平轻咳了咳,已经迈开的脚步又顿住,他按雷平这两日所教的,学着李云鸷平日的姿态,挺直了腰背背手而立,故作淡漠地望着已走至他面前的新婚“夫妇”。

待相互寒喧见礼之后,雷平将左右伺候的婢女都支了出去。

眼见左右已无外人,宋时安迫不及待地拉过李窈窈的手,李窈窈却将手一缩,规避与他的亲密之举,眼前的人虽是她的夫君,可这会儿李云鸷和雷平尚在房里,他的外表又是继兄的模样,内心别扭得紧,让她实在无法跟他靠得太近。

宋时安见她不愿让自己碰触,只当是她当着其他人面而害羞,也不介意,他收回手忍不住兴奋地道:

“娘子,见到你好高兴。”

虽然没有肢体上的碰触,但俩人挨得极近,衣袂只差一点就能碰在一起,在旁人看来还是十分亲密的,一旁的李云鸷斜目瞥了眼那对眼中只有彼此的男女,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看着宋时安披着自己的皮囊与李窈窈卿卿我我,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若不是还有他和雷平这两个大活人在,看宋时安一副热切模样估计都要将人搂到怀里去了。

他端坐于桌旁,执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喝着,冷眼瞧着那夫妻俩相互慰问着分开的这两日各自的情况,那样子好比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久别重逢。

李窈窈将准备的见面礼其中一样打开给宋时安看,“这是母亲做的豆腐,我特意带了一些过来给你。”

她知道宋时安定然思念母亲,无奈他不能轻易去看她,只能拿了些母亲做的豆腐过来以慰他的思母之情。

“母亲她还好吧?”

宋时安忍不住眼眶发红问道。也不知他和李云鸷什么时候才能换回去?甚至还能不能换回去都还是个未知数。一想到那些不可预知的未来,他心里就极不踏实。

“夫君放心,母亲很好。夫君若实在想念母亲,可在她出摊时远远地去看她一眼。”

范氏每日都会推着板车前往街市卖豆腐,几十年如一日,早已经有了固定摊位。宋时安若想见母亲,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李云鸷若想见自己的母亲,还可以和李窈窈打着回娘家的幌子光明正大入李府。但宋时安现在作为李府的郎君,又是朝堂高官,就没有什么理由老往妹妹妹夫家里跑了。何况这妹妹还只是个感情不深的继妹。

面对宋时安眼里的泪光和说话时哽咽的语气,一旁的李云鸷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瓷器碰撞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清脆声响,狭长飞扬的眼眸含着一丝嫌恶。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的原身竟然泪腺这么发达,一点小事就能泪眼婆娑的。

而他自记事起哭过的唯一一次,是他被家族遗弃送到百里外的庄子后,母亲去看他,他哭着拉住母亲不让她走,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当他被几个下人强拽着动弹不得时,母亲还是在他绝望不舍的目光里转身走了。

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哭过。即使每个夜里他孤独害怕得睡不着觉,被庄子里负责照看他的下人随意苛责打骂,母亲每次来看他时哭得跟泪人一样的不舍,甚至后来他从庄子上逃出去,如乞丐一样在路边乞讨,受人欺凌,以及后来于战场上无数次身处绝境九死一生,他都不曾再掉过一滴眼泪。

望着宋时安眼中滴落的泪水,李云鸷不耐烦地起了身径直往外走,冷冷地甩给身后的李窈窈一句话:

“时间不早了。该去看望母亲了。”

李窈窈正安慰着宋时安,见李云鸷已经走了,随即与宋时安暂作告别快步跟了上去。

俩人并肩走进后院的垂花门,来到梁氏所在的主院。

梁氏已得知李窈窈夫妇回门的事,早让婢女伺候她梳洗穿戴齐整,此时正倚靠在床头等着女儿女婿。

“母亲。”

李窈窈一见梁氏就快步走过去拉住她,见梁氏穿戴整洁而正式,想她定然是为见新女婿才如此费心的,心下更为感动。

梁氏虚弱地笑着打量面前的窈窈,当初的豆蔻少女如今已嫁为人妇,绾了妇人的发髻,衣着也比往日更加沉稳内敛,曾经的少女模样再不复见,而今脸上身上呈现出来的是新婚的美娇娘,一举一动自带风情。

站在李窈窈身后的李云鸷一脸平静地以宋时安的身份跟梁氏见礼,见自己母亲精神气色与往常无异,不由暗中放下心来。

女婿见岳家女眷于礼也就是按规矩见个礼,不便久处,因此梁氏客气地与他随意寒暄了几句后,便让他自去和府中郎君说话,不必在此听她们女人唠叨。

李云鸷告别母亲从后院出来,看时辰已近午时,正想着让去给二大王褚殷送信的姜荣还未见回来时,就见雷平过来对他轻声禀报说二大王来了。

李云鸷当即吩咐雷平:

“将人请到后园的水榭去,让宋时安也过去。另外让人在水榭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雷平应下后便疾步而去,李云鸷径直前往后园的水榭。

这处水榭原是李劭生前用来看书休憩的场所,建在后园的一处人工湖上,湖的周围种满了桃柳梅竹,一年四季皆有风景,湖中更是芙蕖斗艳,锦鲤嬉戏,是一处十分安静不受人打扰的安乐之所。

李云鸷和宋时安刚聚集在水榭,便瞧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衣着华丽、气质沉稳的年轻郎君。

褚殷见到二人自是惊讶,直到李云鸷和宋时安经过反复地解释和相互证实后,褚殷才终于相信了发生在俩人之间的荒唐事。

他望着已全然变了一副模样的李云鸷道:

“难怪我说你平日鲜少得病,这两日怎会突然递了病假不上朝,原来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边说边将李云鸷从头看到脚,忍不住调侃,“不过你这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倒也挺顺眼。”

李云鸷却不以为然地目光一转,面上是掩不住的烦躁,他冷着脸指了指宋时安对褚殷道:

“老是称病不朝不是办法,过两日他就得以我的身份上朝,与陛下和百官打交道。届时他的行为举止稍有异常,便极有可能被晋王发现端倪。今日特意请二大王过来,就是想请你在一旁多照着他,在我们换回来之前,能安然顺利地度过这段日子。”

晋王褚明甫是褚殷的叔父,是当朝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当下的官家年少登基,早年一直是太后垂帘听政,直到官家二十八岁时才放手还政。

那时太后就嫌官家性情过于仁懦,一度起了废帝另立的念头,而这个另立的人选就是小儿子晋王。可太后最终在群臣的一再反对下没有作出这个决定,但太后还政后,却依然有一股自己的势力,轻易撼动不得。而晋王借助这股势力野心昭昭,在朝堂文武百官里早已不是秘密。

自太子于一年前不幸病逝,新的太子人选尚未定下。褚殷如今算是众皇子里面的长子,又立有战功,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之位极有可能落在他身上。也因此与晋王之间的明争暗斗日趋白热化。

褚殷听及李云鸷一番话,含笑的眉眼也不由轻蹙了起来,“你们要怎么换回来?”

“这便是请你过来的第二个原因。你人面广,可曾认得一些通晓玄术之人?”

李云鸷问。

“我想想。”褚殷深思,直到好一瞬后,他手指往桌上一扣,“弘法寺。”

“弘法寺?”李云鸷和宋时安忍不住异口同声,心里同时泛起希望。

“弘法寺的住持卓一大师乃得道高僧,能掐会算,通晓天地玄机。你们不防去找他问问。”

*

这厢李窈窈陪梁氏说了好一阵话后从主院出来,有下人禀说家宴已经备好,李窈窈却到处不见李云鸷和宋时安身影,正找下人询问,就见偏厅外出现三个高大身影。

李窈窈见突然多出一外男,本想回避,但已来不及,只能大方上前与人见礼。

“这位是?”

褚殷望着眼前年轻貌端的小妇人,虽从未见过她,但多少已猜到她的身份,便道:

“你便是二郎那位妹妹?”

李窈窈婷婷立着微微颔首。

这时宋时安随向李窈窈介绍,“窈窈,这位是二大王。”

李窈窈一听眼前之人是皇族之人,一时心下有些惶恐,便再次向他行了一礼,口中说道:

“见过二大王。”

褚殷手臂一抬,“不必客气。我与二郎是挚友,小娘子无需见外。”

李窈窈唇角一抿再次一恭,然后望向一边的宋时安,“兄长,家中已备好宴席,现在可否入宴?”

说完这话她又看一眼李云鸷,虽明着是问宋时安,实际是在征询李云鸷的意见。

宋时安也看了眼李云鸷后,便道:

“入宴吧。”

李窈窈此时不便中途退却,便只能随同三人一起入宴。

用完饭后,送走了褚殷,李云鸷和李窈窈临离开李府前,宋时安向李云鸷请求:

“明日去弘法寺,能否带窈窈一起去?”

他真的想跟妻子多一些时间在一起,弘法寺还在郊外的灵山之顶,听二大王说那里偏僻陡峭,鲜少有人来往,应该不会碰到熟人,到时就能和妻子自由自在地相处了。

李窈窈也已听宋时安说了弘法寺有高僧之事,她也想一起去看看那高僧是否有办法让他们俩人换回来。

李云鸷自然知道宋时安的心思,他挑眉斜睨一眼纤弱如扶柳的李窈窈,语带讥嘲道:

“就她这小身板能爬上灵山之顶?到时你背她上去?”

李窈窈听及此,当即保证道:

“放心,我能行的。”

李云鸷却蹙眉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宋时安这时信誓旦旦地道:

“她若上不去我便背她上去。”

他对现在的身体还是很自信的,每日沐浴时看着身上那一身充满力量感的腱子肉就忍不住感叹加羡慕。只叹自己原身一介文人,要练就这样一副铜墙铁骨,实属登天之难。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耽误行程,拖累我。”

李云鸷眼里透着不耐,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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