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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东华门外万人空巷，街道两边均挤满了人，摩肩接踵，全为了一睹新科进士们的风采，有的为了看得更清楚，有爬到树上的，有架凳子的，有爬梯子的，有踩在平日做买卖的摊子上的，甚至有的还爬到了屋顶上，小儿们则都骑在大人的肩膀上，并被大人告知要以新科进士为榜样，努力读书，少贪玩，将来也能凭着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

除了街道上，两旁的茶楼酒肆亦宾客爆满，人人都挤在门前窗边探着头往外张望，其中不乏高门大户里的贵女。

随着一声洪亮的铜锣声响，从东华门里走出来一队人马，七名红衣亮甲的金吾卫手持长戈腰佩长刀于前头开路，后面紧跟着的便是今日的新科进士，均帽插宫花，身披红袍，骑着高头大马按名次排列一一而来。

行在最前头的自然是一甲的状元郎以及榜眼、探花，再就是二甲和三甲若干人等。

面对街道上的万人瞻仰，新科进士们无不感到骄傲自豪，春风得意，个个均面带微笑，左右而顾，唯有行在第一的状元郎至始至终目不斜视，面目沉静，一身红袍将他衬得肤色如玉，五官如琢，锋利的下颌线更加棱角分明，身姿亦是挺拔如松，稳稳当当地坐于马背上，似乎对两旁的各种仰视欢呼不屑一顾，清贵娇矜。

“那位状元郎是叫什么来着？”周若瑜站在一间酒楼的阁楼上望着街道上驭马而过的俊美郎君脱口问道。

“宋时安。”一位妇人好心地应了她。这处阁楼离街道最近，观望的角度最佳，故很多人都挤到了这个地方。

“宋时安？”周若瑜自言自语念着这个名字，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俊挺身影移动，面上不自觉地现出一丝娇羞之态。

她这番神态被旁边有心之人看在眼里，于是开口说道：

“今年的状元郎可真是才貌双全啊！不知俘获了多少年轻小娘子的芳心呢。”

她话一说完便有人开始附和：

“也不知这状元郎是否有妻室了？若尚未婚配，估计这门槛都要被说亲之人给踏平了。”

“说的是呢，可惜我自己没有女儿，若不然还真想去打听一番。”

这时那位有心之人突然笑出声来，说道：

“你们就别在这里瞎猜了，这位状元郎早已娶妻了。”

周若瑜一听她这话，不由转头朝她看过去，只觉得这妇人瞧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那妇人随与她笑脸相迎，“周姑娘不认得我了？我乃左判计事柴煜之妻，之前在一间市井小铺里与周姑娘及周夫人见过的。”

周若瑜突然想起来，之前在一家叫‘衣香阁’的成衣铺里见过此人，想起她当时献媚逢迎的模样，不由嫌恶地瞥她一眼，“是你啊。还真是巧，竟然又碰上你了。”

尹氏笑眯眯地道：

“可不是，我与周姑娘还真是有缘份呢。”

周若瑜在心里嘀咕，“谁跟你有缘份。”

想到她刚才说那状元郎已娶妻，随又缓和了神态问她，“你认识那宋时安？”

尹氏见成功引起她注意，不由心下暗喜，故作姿态地道：

“认得的。”

“他真的娶妻了？”

周若瑜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尹氏掩嘴一笑，“自然是真的。他的妻周姑娘其实也见过的，就是那衣香阁的掌柜娘子。”

衣香阁掌柜娘子？

周若瑜思索了一阵后，终于想起来。

原来是她！

心里不由冷嗤，全然没把此人放在眼里。

尹氏一见周若瑜这神态，心中便有了数，随又说道：

“不过依我看，他那位妻子出身低贱，根本就配不上现在的状元郎，真是替他惋惜。”

周若瑜一听她这话，面色更加和缓，“家母要在四月初五举办一场马球赛，柴夫人若有兴趣，到时可以来参加。”

尹氏一听当即欢喜答道，“哎哟，我还真挺喜欢打马球的，多谢周姑娘邀约，到时一定去。”

*

甜水巷里，李窈窈和小蛮老远听见外头的铜锣声响，紧接着那声响越来越近，每隔一会儿就会敲一声。

“姑娘，来了。”小蛮激动说着。

李窈窈不急不徐地走至院门处将门打开来，和小蛮俩人站在院门处朝外观望。

巷子的入口处，只见前面一位执锣之人引着一小队人往里走来，其中骑着马走在最中间的红袍郎君格外惹人注目。

“姑娘，郎君今日可真好看。”小蛮忍不住赞许道。

一转眼，队伍便已来到宋家门口，执锣之人见到她后，第一时间跟她道喜，说了些场面话后便迎李云鸷下了马，并颔首对他说了一些恭维话，李云鸷浅显笑着应付了两句便送他们离去。

小蛮当即朝他一福，“恭喜郎君状元及第。”

“好。待会儿有赏。”他看着难得高兴地说道。然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李窈窈，拉过她的手附到她耳边轻声道：

“你会在家里迎我倒是让我很意外。”

李窈窈没吭声，只任由他拉着进了门。

刚进屋，院门外雷平和姜荣便紧跟着走了进来，姜荣说道：

“主子，宅子已经布置好了，何时搬过去？”

李云鸷微侧着脸朝俩人看过去，“现在就搬。”

“要这么急吗？”李窈窈挣了挣被他握在手心的手问。

“当然。”李云鸷更攥紧了她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然后在她耳边轻不可闻地道，“我可不想在这里洞房。”

李窈窈不由面红耳赤，覷了眼几步外的雷平、姜荣和小蛮，见几个人都似有些不自在地回避着，她不由甩开他的手快步进了房。

李云鸷跟着进去，便见她坐在里面望着房里的一应物什发愣。

“怎么？还舍不得？”

李窈窈没应他，只收回心神将之前放在这间房里没拿到那边去的一些东西收拾了，还将以往宋时安余留的所有东西都收存好放好。

待来到院子里，见小蛮已经将她们两个人的随身之物都收拾好了，和雷平、姜荣一起站在院里等着她。

出了院门后，李窈窈不舍地再次看了眼里面虽破旧却干净整洁的院子，曾经和范氏在一起的时光一一于脑海中浮现，眼泪不知不觉迷了眼。小蛮过来挽住她，亦忍不住鼻中酸胀，劝道：

“姑娘，走吧。”

俩人转过身来，便见陈六驾了一辆宽大的华丽马车停在门口，除此之外，还有之前所乘的青篷车另加一辆拉运行装的板车，还有车夫加打杂小厮共六七人，均候在外头。

李窈窈本想和小蛮一起上之前的青篷车，李云鸷却拉过她直往那辆大车行去，这边姜荣指了指青篷车对小蛮道：

“上去吧。这车是你的。”

小蛮看了眼自家姑娘被李云鸷送上了前面的大车，便也抬脚上了车。

李窈窈和李云鸷所乘的车十分宽敞，里面设有小巧精致的茶几，有装东西的小屉子，座位底下还设有暗格，座上有引枕和靠垫，若她一个人坐里面的话，她整个人躺下来都没问题，比之前李府的马车还要宽大。

她挨着车壁坐着，想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可那人根本不遂她愿，手一伸便将她捞了过去。

李云鸷见她没像之前那般习惯性地挣扎，不由满意一笑，伸手抬起她下巴来道：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李窈窈偏了脸避开他端在自己下颌处的手，冷漠地扭着头不理他。

李云鸷不在乎，低头一下凑近了她，神情沉醉地将脸贴在了她耳侧，于她白晳娇嫩的耳根处亲吻了一下，随后便放开了她。

李窈窈没再往一边挪，只沉默安静地坐着。

车辆行驶近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李窈窈在李云鸷的搀扶下下了车，抬眼一看，便见一处毫不逊于李府的宅邸映入眼帘，门口一众仆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恭候着。

他搂着她走过去，仆人们齐声喊道：

“欢迎家主与夫人归府。”

小蛮和姜荣、雷平紧跟在身后，小蛮一路走一路打量，这座宅邸的正门处在右侧一角，左手边则是一排倒座房，从大门走进去后又过了一道屏门方到达外院，外院的另一头也是一道屏门，屏门后便是待客的前厅与用膳的饭厅，外院两边均设有抄手游廊，游廊之外是布置精妙的左右花园，正中则是二门，二门进去后是内院，左右设有东西厢房以及书房、花厅，内院的正里头才是正房，左右附有耳房，正房后面便是平日供下人居住的后罩房。整座府邸布局十分精巧，比李府还要强上许多。

进了二门后，李窈窈便由两名婢女引着去了正房，这两名婢女一个唤阳雀，一个唤时莺，自称日后是专门服侍她的。

阳雀和时莺将她的东西拿下去归置好，俩人均称小蛮为姐姐，都知道她才是夫人身边的贴心人，故对小蛮十分尊重。

小蛮问李窈窈要不要在府里到处走走看看，她毫无兴致地摇摇头，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临近天黑，李云鸷进来带她一起出去吃了饭后，小蛮和阳雀、时莺三人服侍她去净房沐浴，阳雀和时莺并不知道这对主子之间的事情，小蛮却知道今晚于她家姑娘意味着什么。

她感觉好久都没有服侍过姑娘沐浴了，自到了宋家后，因条件受限，她便不能像以前一样时时在她身边伺候。现在住到了这里，她倒是又能像曾经在李府一样服侍她家姑娘了。

隔了整整两年，望着褪下衣衫的姑娘身体已全然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与稚嫩，如今已是酥.胸蛇腰，肤如凝脂，这会儿被热水一熏，更是泛起诱人的粉嫩之色，看得小蛮和阳雀、时莺三人都忍不住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