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个大的
两人对着坐在床上，楚倩这才缓缓说起以前的事情。
当年她与林汐一同进宗门，林汐进入宗主门下，而她便进入了司云门下。
那时候司云仙尊的夫人还健在，名字叫叶纯，司云是一个医修，但叶纯则不是，她是当年清玄宗第一女仙尊，甚至比林汐的地位还要高得多。
楚倩说到这儿，抬眼看了一眼林汐。她正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
清玄宗第一女仙尊？
现在她可担不起这个名头了。
楚倩顿了顿，继续道：“是跟着司云，不如说是跟叶纯，那会我不愿当医修。”
林汐点点头，以她的性格，倒是合理。便问道：“后来呢？”
楚倩叹了口气。
后来叶纯仙尊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司云仙尊发疯找了几年原因，却始终没有找到。
叶纯没了，楚倩也就顺理成章跟着司云修炼。但是那会司云心不在焉，无心管她，所以就被放养了很长时间。
直到后来，楚倩一次无意弄坏了叶纯仙尊的遗物，也就是那把古琴。司云一气之下将她痛打一顿，赶了出去，顺便把自己封了起来。
那次挨打，几乎要了她半条命。若不是宗主拦着，她恐怕要被打死。所以一直到现在，楚倩都不敢跟他说话。
林汐听着忍不住皱起眉头：“所以那把古琴在哪儿？”
“应该是被他收起来了吧，反正叶纯的遗物全都被他好好的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根本不让别人碰到。”楚倩瘪瘪嘴。
林汐思索片刻：“你还记得那把古琴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那把古琴名叫枇杷，是当年他送给夫人的礼物，制作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楚倩答道。
林汐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心下想着其他事情。
从司云这段时间的状态来看，他似乎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琢磨了一会，让楚倩把那个琴的细节和样式都画了下来。随后找来极烟阁的小花，让它帮忙再做一个。
“除此之外，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他们俩当年的一些细节？”林汐问道。
楚倩想了想：“夫人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他们俩琴瑟和鸣。每日就是司云弹琴，她便在旁边舞剑。”
“还有吗？”
“有一次因为宗门里面的一些事情，司云要下山一趟，尽管没隔多远，甚至也没走多久，他们俩依然保持每天书信往来。”
“书信？”林汐眼前一亮。
楚倩点点头：“小时候我家境贫寒都不识字，后来还是夫人教我的。”
林汐眼珠子一转，瞬间计策上心头：“你能模仿她的字迹吗？”
楚倩瞪圆了眼，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你要干嘛？”
林汐“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跑去拿了纸笔来。
“我说，你写。尽量模仿的像一点。”
楚倩无奈：“再像他也能辨认出来。”
“没关系。”
林汐摆摆手，清了清嗓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楚倩听得愣住，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林汐见她发呆，胳膊捣了捣她：“写啊！”
楚倩恍然回神，微微颤抖着落笔。
林汐说一句，她便写一句。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楚倩缓缓落笔。
她看着面前这一首词，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林汐。
“你……”
林汐摆摆手：“别崇拜姐，快给他送去。”
“诶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她说着，拉起楚倩就往藏书阁的方向跑。
夜已深。
楚倩御剑带着林汐，很快来到了藏书阁高墙之上。
两人趴在墙头往里张望，司云不在院中，屋里的灯也熄了，看样子应该已经睡着。
林汐冲着她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落地。
院中石桌上还摆着他上午未喝完的茶，林汐眼珠子转了转，把他平时常坐的躺椅轻轻挪开，开始徒手挖土。
楚倩瞬间瞪大了眼，又不敢大声说话，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疯了？”
林汐解释道：“人都死了，信肯定也得在地下啊！”
楚倩：……
思索片刻，觉得有理，干脆撸起袖子和林汐一起开始挖。
两人总算是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将信放在里面。
又怕他第二天看不见，干脆找了块小石头，把椅子腿抵住。
林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第二天司云照理坐上躺椅，发现椅子不能动了，便会下来查看。
顺利成章发现土被人翻动过，然后拿出信封。
完美！
两人做完这些，将椅子归为，对视一眼，无声笑起来，又悄悄溜回了倾颜殿。
第二日一大早，林汐悠悠转醒。
以司云的聪明，定能想到这信的来历。看来这两天藏书阁是去不得了。
林汐散着步下山，来到院中。
刚一进门，便见宇文溯急匆匆要出去。
见到林汐，他明显一愣。这些日子林汐很少大清早到他们院中。
宇文溯讪笑着打招呼，“师尊，早！”
林汐狐疑地盯着他往后藏的手，“你又要干什么去？”
“我……想请个假，下山吃饺子。”宇文溯结结巴巴道。
林汐被这敷衍的理由逗笑：“吃饺子？”
宇文溯自知撒谎太扯，干脆道：“我这几日有点事情，能不能……”
“不是去闯祸？”林汐挑眉问道。
“绝对不是！”宇文溯保证。
林汐叹了口气，摆摆手：“去吧去吧。”
宇文溯瞬间如获大释，一溜烟御剑飞远了。
林汐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该不会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吧？
“师尊。”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林汐回头，便见白瑾煜负手而立，站在门口。
林汐蓦地想起那件事，纠结了一下措辞道：“对了，你那个魔气的事……”
“师尊想好了？”白瑾煜眉眼淡然，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般。
以林汐的性格，断不会让他堕入魔道。无论多痛苦，也一定会让他除去魔气。
林汐点点头：“想好了，不除。”
白瑾煜脸上一惊，难以置信道：“什么？”
“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堕入魔道，那我便带着你们下山，找个村子安安静静养老。”林汐目光坚定。
白瑾煜看着她，目光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怔了怔，“放弃仙道？师尊不是一直……”
“以前是以前，”林汐满不在乎摆摆手，“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师尊，那我便要让你们平安快乐地活着。至于什么仙不仙、魔不魔，随他去吧。”
林汐说得洒脱，在白瑾煜眼中却如平地惊雷。
尽管他知道师尊自从出关后，和从前已经判若两人，但从未想到如此。毕竟之前她一直以修炼当做自己毕生的目标，就连教他们，也是灌输着强者为王的心态。
原本以为灵力尽失后，她会深受打击。
但是现在看来……
她不光没有一点打击，似乎活得更为潇洒了。
白瑾煜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弟子……谢过师尊。”
林汐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把我当师尊了，毕竟我也没教你们什么。”
“师尊的意思是……？”白瑾煜看着她，眉头微蹙。
这是要将他们逐出师门吗？、
林汐原本想着做朋友拉近些距离，看他表情不太对劲，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这俩人现在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杀死，叫师尊……起码还有点震慑力。
林汐摆摆手：“没事。”
她说着，从院中石桌上摸走两个刚出锅的鸡腿，大摇大摆上山去了。
留下白瑾煜一人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越来越看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了。
林汐刚刚说的话在耳边响起。
“希望你们平安快乐地活着。”
“平安快乐……”白瑾煜默默重复。
一旁，六子从东厨端了米饭回来，一看桌上盘中空空，大惊：“师兄！鸡腿呢！”
白瑾煜淡淡回头：“吃了。”
六子震惊地看着他，“米饭还没上来，您就……干吃啊？”
“饿了。”白瑾煜瞥他一眼。
六子沉默看着空空的盘子。
原本两个鸡腿，宇文师兄不回来，他和大师兄一人一个。
现在大师兄竟然把两个都吃了。
六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碗米饭。
“那你还吃……米饭吗？”
白瑾煜抿了抿嘴：“吃。”
六子：……
两人就这么坐下，对着空空的盘子，把白米饭往嘴里扒拉。
“对了师兄，最近宇文师兄到底在干什么？”
六子噎得慌，喝了口水，目光落在旁边的空座位上。
以往他们三人都是一起吃饭，这几天宇文总是不在，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白瑾煜面无表情吃了一口饭：“不知道。”
“我看他最近往山下跑得勤，难道……”六子吃着饭，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林汐仙尊生辰快到了，他定是下山准备礼物去了！”
白瑾煜端着碗的手一顿：“生辰？”
“那日仙尊为你们准备生辰，宇文师兄定是想趁这个机会感谢她！”六子胸有成竹道。
白瑾煜沉默地放下碗筷，面容似乎在思索什么。
六子试探道：“大师兄，宇文都给仙尊准备礼物了，咱是不是也……”
白瑾煜抿嘴，微微抬眸。
“咱也准备个大的吧！不能被他给比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