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鬼 5
这座完全封闭式的足球训练基地占地面积不算太大，除去供球员们休息的旅馆外，还有作为食堂使用的多功能厅，培训室，战术布置和医疗康复中心，以及体能训练馆。还有不可或缺的4片11人制足球场，和2片5人制足球场。
宋爵站在楼前静立几秒，没有立刻说话。
庄镜继续推进交流：“你是想问这附近有湖或者河吗？”
宋爵迷茫地扭头看她，半晌才说：“啊，对，你说得对。”
庄镜：“你不会根本没想到该从哪里查起吧？”
系统：【噗。】
宋爵：“......”
庄镜：“噗。”
宋爵二十大几年纪的成年社会人，在女大学生NPC面前无地自容，幸亏他现在的壳子还是二十岁的男大学生，因此厚脸皮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谢，谢谢你的提醒，我现在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搞不清自己该先做什么。”
庄镜拍了拍他的后背。
“所以...这里有湖或者河吗？”宋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庄镜说：“我也不知道。”
“没有。”远远的，正从屋内追出来的明月楼代替庄镜回答了这个问题。
宋爵倏地回过神，看向一众跟着他们跑出来的玩家。
“这毕竟是合宿地，当然不会有那些风景区或者度假村才有的景色。”明月楼说，“但是非要说有水的地方，这里的体能训练馆里，又室内游泳池。”
“你怎么知道的？”宋爵问。
明月楼举起手里的宣传册：“前台放着指导手册，里面有合宿基地的内部构造图。”他点了点那一块标蓝的部分，展示给所有人看：“就是这里。”
上个副本里，率先拿到学生手册的是殷琴，但她似乎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副本中。
暂时没有。
“那就去那儿。”他们身后有人说。玩家们茫然回头，看见了追出来的新人——足球社的社长蒋王，庄镜在上个副本看过被女教师谢蓉的尸体吓到涕泗横流的他，以及死状惨烈的他，此时看到这样颇有责任感，身体部位全部都在的对方，还一时间有点不习惯呢。
“你...咳，社长，你不去管那一屋子人吗？”宋爵不想让太多的非玩家加入他们的调查行列，忍不住提醒他。
蒋王说：“我正想问你们呢，你们这几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还有章静，你以前不是看不惯童真吗？还有白蕊，你...”他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明月楼。
白蕊隐约觉得不妙。
她身边的叶梓盟清了清嗓子，凑近她小声说：“哦，忘了说，根据八卦和小道消息，你扮演的这个角色也喜欢明月楼那个角色，所以和章静不太对付，也不喜欢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
白蕊：“......”
白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早说啊！等我们促膝谈心，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夜间促膝谈心的事之后，才抛出这个情报？
叶梓盟：“哇，负责角色扮演这角色的又不是我，你忍一下。”
庄镜将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哇，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系统：【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对这个副本没什么影响，你别胡思乱想。】
【上个副本可都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惹的祸啊。】庄镜一边和系统对话，一边貌似趾高气昂地扬起下巴：“我现在也看不惯童真啊，但这和我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蒋王脾气很好地回答：“不矛盾。所以我也加入你们。”
宋爵还想拒绝，但蒋王不给他这个机会，说了句“找室内游泳馆是吧”，就从众人身边风一样地跑过。
*
室内游泳池的一池子水，被两侧的大玻璃窗外的阳光照得波光粼粼。
因为人数众多，哪怕是童真，也远没有之前那么恐慌了。玩家们纷纷跑进室内游泳馆，才发现最先抵达的蒋王、宋爵等人，正半蹲在泳池边，章静与明月楼站在他们旁边，几人都紧紧盯着泳池。
童真赶紧也站过去跟着往里看，在他身后，叶梓盟不紧不慢跟着，看起来像个凑数的。庄镜扭头瞥了一眼，觉得这本书的几个男配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怎么了吗？”
众人久久不语，白蕊忍不住先问道。
然后她听见章静说：“我觉得这泳池水又清澈又蓝，倒是挺干净的。”
白蕊：“......”
她嘴角抽搐，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走到了章静身边。面对“情敌”到底应该怎么做，她也不太了解，但气氛大致不会太和谐。
她清了清嗓子，放粗了语调：“咳，你说这种听不懂的话干什么？”
童真：“......”他听不懂章静的话也就罢了，白蕊的态度更奇怪。
明月楼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众人一起看向他，包括庄镜。就见他抬起手，指向了泳池的方向，袖口往下滑落一截，露出了被截断的手指：“这里的房间很干净，泳池清澈，设施上也没有任何灰尘——可是我们来这里之后，除了那个失踪的前台外，没看到任何一个工作人员。”
他扭过头，挨个扫视所有人：“所以，是谁在负责维护各种设施呢？”
蒋王说：“或许是因为在我们来之前有人专门打理过，然后就走了？又或者这些人其实住在附近，只不过我们还没注意到？”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章静突然说，打断了这段思考。
她看的那个方向，水面波澜不惊，碧蓝清澈，蒋王也下意识跟着一起看了过去，但还没来得及彻底看清章静到底说的是什么，肩膀突然被用力一推。
他本身就站得近，此时正维持着前倾的姿势专注查看，这一推力度极大，猝不及防，整个人趔趄着往前跌去，眼看着就要掉进那池水中。
然后被他身边的孟远凉拽着胳膊一把拉住。
一颗提到半空的心重重落下，蒋王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不受控制的双腿发软，余光瞥见孟远凉那只残疾的手收了回去，虽然断指有些可怖，但他的力气可不小。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站不稳？”宋爵扶住了他的手臂。
蒋王的心脏还有些“砰砰”乱跳，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刚才有人推我！”
“你们谁推他了？”宋爵扭头问。
众人纷纷摇头。
“那是不是谁不小心绊了一下之类的，不小心推到他了？”宋爵又问。
“我们刚才谁也没动，不存在绊倒谁的情况。”明月楼说。
庄镜看蒋王懵逼的表情，忍不住再次混入其中唯恐天下不乱：“所以是你自己没站稳吧，社长大人？”
蒋王哪里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不得不解释说：“我可是踢足球的，下肢力量肯定没问题，原本就站在这儿好好的，结果有人推了我的肩膀一下，很用力，我才往前跌的！你们想一想，想要把我这样身高体型的足球运动员推倒，需要多大的力气？”
“推了你的肩一下？”
蒋王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去看蒋王的肩膀。
他穿的是和其他人统一的足球社队服，白色底带墨蓝色条纹，在阳光下，大家敏锐地捕捉到在对方肩头，真的有一个湿漉漉的手印，落在白色的布料上并不特别显眼。
“啊，真的啊！”童真震惊地喊了出来。
叶梓盟站在所有人身后四下张望。
明月楼上前一步，碰了碰蒋王的肩膀。
“的确是湿的。”他证明说。
宋爵和白蕊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所有人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出所料，每个人的手都是干燥的，根本不存在玩家，或者NPC章静突然袭击的可能性，更何况他们出于玩家的谨慎，关注着每一个细节，刚才蒋王的确是突兀地趔趄了一下往前扑倒，没有任何人碰他，更别提推动肩头。
“手印是湿的。”她斟酌着发声，“但是我们现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去碰水，无论是泳池里的水，还是其他地方的，所有人的手都很干燥，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碰一下肩膀就留下湿手印的可能性。”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了？”叶梓盟轻松地下了结论，“灵异现象？”
童真的眼泪顿时哗啦啦地往外冒，跟不受控制的水龙头似的。
明月楼扭头去看庄镜，庄镜正在看热闹，扭头恰好对上对方的目光，对方冲她笑了笑，一副熟稔的竹马模样：“小静，刚才你说水里有什么东西？”
*
那个因为过度惊慌而跑出去的学生的尸体在泳池里被发现了。
但是和其他四个人不同，他是被勒死后扔进泳池里的，捞上来的时候因为还没在水里泡多久，所以尸体虽然死状并不安详，但也没恐怖到那种见者伤心，闻者流泪的地步。
至少对大部分玩家们是如此。
“——所以我说，脱离群体到处乱跑的迟早成为炮灰，望周知。”
叶梓盟漫不经心地说。
童真：“......”受了太多的刺激，他已经快哭不出来了。
将学生的尸体从水里拖出来，是宋爵、蒋王和明月楼三人一起做的，现在他们正将泳池淋浴间的大浴巾裹住尸体，将其往里间拖，除了蒋王，另外两个人现在对此适应还算良好，至于童真，他再次贴向了叶梓盟身后寻求保护。
庄镜站在泳池边，她抱着胳膊，看似正盯着一池水认真地思考，实际上只是在和系统开小会。
【系统。】
【我在呢。】
【迄今为止，好像剧情的变化并不是太大，除了明月楼多了个新名字，还有有些NPC的角色，是直接套用了上个副本玩家的壳子之外，对吧？】
系统说：【你说的没错。】
【但为什么我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
系统：【......】
系统：【是不是因为明月楼这角色扮演得太熟练了，你感觉他像在玩你？】
庄镜：【虽然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不过你是指，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我是鬼？在陪着我玩？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觉得他性格好像和上个副本有点区别。】
系统：【唔，我也搞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原著是从宋爵的角度出发，明月楼到底和NPC是怎么相处的，原著不写，“章静”的记忆里没有，我们就没法搞清楚。不过你也看到了，原著剧情里的明月楼的出场明显比上个副本多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他出场变多，没有上个副本的神秘感了？】
庄镜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接着拔腿就走。
“你去哪儿？”白蕊连忙问。
“去放水。”庄镜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