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忍辱(上)
我爸没说话,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他忽然回头对我说:“小犊子,你真他妈长大了。”
当时我不明白我爸的这句长大了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在夸我?还是在扁我?
即便是后来我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后来有一次和我老爸喝酒聊起这事。我爸才解开了我多年心中的疑惑。
长大了包含四个含义。
第一,说的是我胆子硬气了,敢和他老子对着干了。
第二,说的是我长大了,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感和担当。
第三,说的是我懂得了取舍,能屈能伸。
第四,说的是我,看人,看得准。因为我的每个兄弟都是可以为我去拼命的!
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父亲的这么一句长大了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在里面。父爱,关怀,欣慰,还有期盼。
因为那时的我或许真的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我脑海里想的全是,怎样说动一个曾经的仇人去帮助自己。
“大迪,你头上还有伤口,真的没事吗?”勇子看着我头上包着的纱布。
“我他妈还不知道自己缝了多少针呢?”我光顾着小宇的事了,自己的事竟然都忘了。
我就是这样,永远把我的兄弟放在第一位。
“没什么事,头上被床板子上尖头滑出个口子,缝了十针,就是当时脑震荡把你震昏过去了,以后不振了就没什么事了!”勇子笑了笑轻轻的拍了下我脑袋,他很想帮我缓和下现在的心情。
“最穷不过讨饭,不死总能翻身。”说完我便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我俩在出租车上一直没说话,我们都知道接下来的事,也许是我从生下来到现在做的一件最艰难的事。
我和勇子俩下了出租车来到了刘志国的别墅门前,我看到大门口站着两个看门的小弟。
“我找刘志国。”我的声音很冷。
“你谁啊!刘哥的大名是他吗你叫的吗?**崽子,哪儿来的哪滚,再在这我他妈非得把你皮扒喽”
“你告诉他,崔正的儿子来找他。他会见我的。”
那个小弟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立刻变得谦卑,我就知道他肯定给刘志国打电话了。
“刘哥,外边来了个小子找您,说是崔正的儿子,您看让进去不?”......“哎哎,那好咧,刘哥我这就带他们进去.”
“你俩跟我走吧。”表情又回到刚才不可一世的样子。
于勇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学变脸的吧!狗眼看人低!”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说我压根没正眼看这种狗奴才。
我眼里的全是一路看过来的风景。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边全是精致的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再往前走就是欧式风格的拱形门,门后边才是一座精美的别墅。别墅门前还有一个很大的泳池,别墅的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黑色宾利,一辆红色宝马z4,。
这一切都足以让我感到新奇,是的,我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些。
其实今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踩着我爸的肩膀得到的。所以这些都该属于我。
“到了,进去吧。刘哥在里面等你呢!”
到了门口,我反而不想面对他了,但是一想到还在里面的小宇,我一咬牙,推开了门。
豪华的组合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喝着茶。
他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阿玛尼的休闲款,中等身材,带着一个无框的眼镜,眼睛很小,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看到我来了,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翘,算是对我笑过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黑社会的,反而像一个商务人士。
我用指甲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站在那里咬咬牙说道:“我是崔正的儿子,今天我来,想求你件事。”我的这个“求”字特意加重了音。
“呵呵,你叫崔迪吧!你小的时候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十年啦!哈哈,阿正还好吗?”说这话的时候,他本来就小的眼睛更加微缩。
“他很好。虽然他没了三根手指。虽然他身败名裂,但他还有我和妈妈,他过得很幸福。”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继续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的一个好兄弟被警察抓去了,犯得事是在学校打仗,用酒瓶把人的脸割坏了,我们想救他出来,但是这个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我知道你和公安局的关系好,所以,我求求你,救救他。”
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的锐气已经不见了。
说真的,现在的我已经暂时放下了一切,我只想争取最大的努力,求他帮忙,救救小宇,我的眼睛里,都是哀求。
“崔迪,你要知道我是黑社会,可不是警察局,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呢?”说完他竟然微笑的看着我。
我气的牙根疼,很想上去给他一嘴巴。
但是我不能,如果这样做了,先不说能不能救出小宇,起码我和勇子,今天就出不去了。
我咽了口唾沫,咬咬牙,继续说道:
“我叫你一声刘叔,求你帮帮我,我知道这就是你一个电话的事”。
这个孩子还是未成年 ,还是被打才还手的!你打个电话肯定好使,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了,那你就不是北城区的大哥了。”
“你知道的不少啊!那你还知道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东春来,西韩波,南三哥,北志国。g市四个城区的四位大哥,这事就是在北城区,您说,您能不能办?”
“好,不亏是崔正的儿子,有几分你爹当年的影子,将来是个茬子,你们老崔家的人都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么?”
“我和我爸不一样,我的兄弟值得我去这样做!”
他听了这句话,眼神冷的像是能结出冰来。
他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直接一嘴巴,给我直接打的趴在了地上,我头上包着伤口的纱布一下子就被血殷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