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
5.
事后回想起来，沈意疏是有些后悔没把那杯酒泼到沈昌珉脸上的。
但真要那么做了她接下来面临的麻烦一定会比恋爱假说更大复杂。
成员们小心翼翼避开分手的话题，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这哥倒好，就是要戳人伤口，还要狠狠踩上两脚，直到愈合脱敏为止。
沈意疏知道他是想帮助自己抹平伤疤，否则不会答应公司掺和进来，只是她从来就不认为伤口迟迟未好是件坏事，流血红肿化脓腐烂，以上种种都在提醒自己到底是个多么恶劣的人，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他的善意反倒让她感到不适。
6.
家族演唱会结束后就是韩国回归，沈意疏有了正当理由“失联”，不去回应朋友们的疑问。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两边公司联合起来在回归前制造话题引发争议后再澄清，她不便解释太多更不能去解释，索性谁也不理，一头扎进练习室。
但沈昌珉却像是来了兴致，三不五时就给她发消息，都是些没太大营养但很充实的日常，沈意疏说哥我很好我没事真的不需要你这么关心我试图开导我人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死的……她认真打了一大段，想让他别再来关怀她了，放任她自生自灭不好吗？
对话页面浮上来一句回复。
【但是会痛的】
7.
发完这条消息沈昌珉就将手机翻过去扣在了桌上。
指针一圈一圈划过挂钟面盘，终究是没有再响起来信送达的提示音。
她回首尔后和他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频率不高，若非两人之间还有一层同社前后辈的关系，沈昌珉猜想鸵鸟属性的某人八成连吐槽她已读不回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更不必说他还一个劲儿地在她的忍耐极限上试探。
打字编辑消息的时候他就没想过沈意疏会回复这种可能触及内心的话。
更没想过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全都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8.
《Power up》虽然歌曲幼稚，但是成绩很好，屡创新纪录，全队一位拿到手软，打歌期间大家都去找了前后辈做舞蹈challenge，沈昌珉在Tik Tok上刷到相关视频后反手分享给沈意疏，质问她怎么不来找自己做。
沈意疏看到这条kkt时化妆师正在给她画眼线，示意她努力把眼皮往上翻，于是借着这个由头狠狠翻了个白眼。
还用问么，当然是为了避嫌。
总觉得从日本回来之后沈昌珉对她的态度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像是捅破窗户纸后百无顾忌，他似乎真的很希望她可以忘掉一切move on，但是——
你们为什么这么坚定、这么郑重其事地相信，只有正常和积极的东西……总之，只有幸福才对人有利呢？
然而他把话说得那么直，她也就懒得拐弯抹角了，直说要和“绯闻对象”避嫌，保持距离。
[照你这个思路，我们多多互动才更能让粉丝打消疑虑]
[不了吧，哥就那么闲吗？专注你自己和东方神起的活动行不行？]
[啧，真无情，用完即弃]
沈意疏一时语塞，正要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冲了点，对面这位又是哥又是前辈，她还是该对他放尊重些，但下一秒他的回信就跳了出来。
[不过无情总好过多情，你要往前走，就不能被回忆困住]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在化妆师转身换刷子的同时蓦地站起身，走过去把手机丢进包里，不愿再看。
这哥好危险。沈意疏想，我得保持距离。
9.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在公司看见过沈意疏或者Red Velvet，沈昌珉扫了一眼日历，居然快到十月了。
月份数字由一位数变作两位数，年末的氛围日益浓厚。
韩国与日本出道都临近岁尾，又恰逢组合的十五周年纪念，接下来直到12月下旬，他们都会出演好几个日本的热门音番，还会发行周年庆典的特别专辑。
换言之，会很忙。
启程前往日本之前，曺圭贤带着酒上门蹭了一顿饭，两个人就在宽敞的露台上搭了烧烤架放好木炭，准备BBQ。
曺圭贤拿了钳子和剪刀剪五花肉，沈昌珉则用刷子给肉刷油，两个人配合默契，活像是天桥底下摆摊卖烧烤的。
“艺声哥最近好像镜子先生中毒了。”剪完肉，曺圭贤又拿了几个扇贝放上烤架，“天天听就算了，又在ins上推歌，还说想和后辈亲近起来。”
“嗯？”
“就是《鏡さん》，Red Velvet那首新日单。”曺圭贤换成日语解释道。
沈昌珉了然，点点头：“确实是好歌。”
“你不是和Euphy关系匪浅嘛，或许可以让你介绍艺声哥和她认识？”
“怎么不找希澈哥？”沈昌珉给烤架上的东西依次翻了个身，“公司里还有他不熟的人吗？”
曺圭贤忍俊不禁，假装没听出沈昌珉话里的调侃之意：“总归还是比不过你俩。”
扇贝事先处理过，所以没烤太久就好了。沈昌珉示意曺圭贤赶紧吃，又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盘子里，不疾不徐地回应起他方才的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对合眼缘的后辈，多关照一下也正常。”
正常……么？
他自己也说不好，对沈意疏展现出来的关心已经有些超过了，不然知道她深陷失恋阴影难以抽身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姑且当是圣父病发作好了。
曺圭贤看见沈昌珉把扇贝肉送进嘴里，正要问味道如何，然后就发现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
“怎么了？没熟？”
“不是。”沈昌珉摇头，舌头在嘴里细细搜刮一圈，最后张嘴吐出一颗细小的珠子来。
曺圭贤眼睛一亮：“扇贝也能吃出珍珠来，可以啊你！”
沈昌珉端详那颗小珍珠，语气中忽然带上了些微的惆怅：“却不是每个贝壳都那么容易被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