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

32.

导演喊完cut后，沈意疏心说这种“看恐怖片时吓到躲男朋友背后”的情节一定会让成员和粉丝无情嘲笑她。余光瞥见cody姐姐在边上朝她招手，示意需要补妆整理，她刚一起身，便吃痛地跌坐回了地毯上。

沈意疏捂着头皮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与此同时，沈昌珉也被外力扯向了另一边，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刚刚拍摄时她的头发卡进了外套拉链的拉头里。沈意疏欲哭无泪，今早去美容院的时候造型师特地吹蓬了头发，敢情头发多又长还是我的错了？

“我来弄就好。”再小不过的事故，沈昌珉表示自己可以解决，用不着其他人帮忙，“你坐过来点。”

沈意疏听从指示，乖巧地把头低下去。

唯恐弄痛她，沈昌珉小心翼翼地捏住那一小绺头发，轻轻扯了几下，便抽了出来，又拿手当梳子给她刨了刨，以便看起来不那么浮躁，指尖却不慎触及到她的颈项，像是被电流击中般，他飞快撤回。

她似乎浑然不觉，扬起笑脸说了句谢谢哥，然后跑去了cody那边。

蓬密的发尾扫过肩膀，沈昌珉抬眼凝望沈意疏的背影，忽然就明白了，那种着魔一般的心情里包含着怎样的欲/求。

不是“应该去关心”，而是“不自觉地在意”。

前者出于礼节，后者是爱的魔法。

33.

和预想中一般，沈意疏的初solo获得了爆发性的反响。

这不奇怪，粉丝体量和才气摆在那里，即便她发一首demo沈昌珉相信照样会成为hit。

次周的一位没什么悬念，没去打歌的冠军秀顺利将奖杯收入囊中，MCD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一位候补。这对沈意疏来说不是第一次，哪怕不提组合，几年前发的地铁站单曲也拿过了，但站在台上等待自己正式solo的一位却又是另一回事，在新奇之余她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焦虑。

沈昌珉安慰说放轻松等你拿了一位带着奖杯来我这里换一顿晚饭，沈意疏想了想，发现自己和这哥做了大半年的邻居，还一次都没去蹭过饭，当即答应了。

第二天沈昌珉准时打开电视看MCD宣布一位得主，沈意疏安可还没唱两句，四个队友就端着蛋糕出现了，然后有了可以载入她人生名场面的爆哭安可。

足以预见她晚点儿过来时会是个什么表情了。

34.

怀着某种破罐破摔的心情，沈意疏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沈昌珉从出道开始就有个吃货人设（也许并不是人设），cp还是冰箱，后来顺理成章练出一手好厨艺，这一桌菜光看卖相就是饭店水平，她决定少说多吃，而且为了这一顿她一整天都没进食，打歌服过于贴身，多喝两口水小肚子都会突出来，干脆不吃了。

“哥要笑就笑吧，反正都丢脸丢大发了。”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眼眶和鼻头还是红红的，侧面说明了沈意疏哭得有多凶。

不爱哭又很少哭的人哭成这样，本身就很反常。

“你怎么哭成那样？”沈昌珉放下筷子，问。他本来也不饿，还是看她吃有意思。

“借机发泄嘛，这样哭出来粉丝也不会多想。”

不得不说沈昌珉的确是用心准备了，杯里的红酒光是闻香气就能知道价格不菲，沈意疏喝了点觉得味道很好回味不涩，于是又多喝了些，像吃上糖饴就停不下来的小孩。

注意到沈意疏脸上慢慢出现的酡红，沈昌珉把酒杯拿远，不让她再喝。不同于其他人饮酒后满面潮红，红晕只相当懂事地集中在她眼尾那一块，仿佛故意设计的舞台妆，又如同无心泄漏出的自身弱点。

沈昌珉开始盘算万一她喝醉了是送回楼下还是干脆把她留在家里睡客房，但到底不愿意给她找不痛快，便开口询问大门密码，就怕待会儿真晕了问不出来。

“我没醉。”沈意疏无语，她酒量是没多好但也不至于一杯就倒，何况这还没喝到一杯，“不会给哥添麻烦的，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密码也还是告诉了他，沈昌珉默默记下，不懂她在较个什么劲。

“因为我是不会认输的尤菲大人——”这句话沈意疏拖长了尾音、换成日语说的，中二气息十足，沈昌珉附和地点头，“是是是大人说得对”，就差没把“我在哄小孩”几个字写脸上了。

沈意疏不满地眯起眼睛、歪着头看他，为了配合概念她又去染头了，一头银发披散了满背，沈昌珉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只银渐层审视。

【恶魔变换了猫的形态出现。】

他这样想。

“我不会认输，也不会输，哥的试探没有意义。”她停顿片刻，又忽然笑着说道。

“嗯？”故作狐疑地对上她的目光，至少在此刻，沈昌珉还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打算。

大概率没有回应，又何必增添困扰？

“即使剔除了心疼的那一部分，哥也仍然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你……”沈昌珉想说你已经感觉到了是吗，但仔细想想，她那么敏感的人，如果说丝毫没有感知到才是在骗人。

“我原本以为你对我是怜爱大过喜欢，如果遇上一只受伤流血的马尔济斯小狗，你也会为它揪心，更不必说我们已经认识了那么多年。”沈意疏平静地牵开嘴唇，把那些暗地里排演过许多次的话一一道出口，她喝得不多，但正好可以借着酒精的作用终止这场你来我往的拉扯，“我还是喜欢那个不论对谁哪怕是自己也同样能毒舌吐槽的昌珉哥，这样小心翼翼试探我的样子……”

思维突然卡壳，沈意疏不得不停顿下来搜索合适的词汇，无懈可击的防御一下子破了个气口，再怎么试图弥合也恢复不了原状。

沈昌珉本想听听看沈意疏能说出点什么有杀伤力的话，却没想到她喝了酒中途掉线的可能大幅上升，“不会输的尤菲大人”听上去倒像是在自吹自擂了。

“既然你已经挑明了，那我也得回应才是。”他凑上前去，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接住她的目光，“我很喜欢你，不论你是否与我怀着同样的心情，我都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夺取你的自我。”

犹如榫卯严丝合缝卡在一起的精确感，比起告白更像战书的话语让沈意疏有了“果然他这个样子才对”的感觉。她弯起嘴角，露出珍珠一般的齿列，手伸过去，沈昌珉以为她要搭住自己的肩膀，但实际上却已越了过去，绕到了后颈。不等他说什么，她的手指已经勾住了他戴在颈上的项链，猛地收紧，坠子同喉结相抵压陷下去三分扼着呼吸口，他听见她鼻腔里溢出的轻笑，还有回敬他的挑衅：

“那很好，我也想再尝试一次，摸清楚那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渡给他人的自我防线。”

银色柔瀑随即压过来，醺醉的柔软的气息，悉数刻印在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