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世界（三十二）
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的提名几乎复刻了金球奖的提名，唯有一个名字不同，那就是《糖衣陷阱》的霍利·亨特。
“哇哦！”乔琳盯着名单发出了惊讶地感慨：“霍利这次可是双提名！她的《钢琴课》也提名了最佳女主角，而且霍利在《糖衣陷阱》里的表演有10分钟吗？”
可她自己这个女主角别说奥斯卡了，什么提名都没捞着！乔琳有点沮丧。
简挑了挑眉，残忍地说：“事实上，霍利只出现了5分59秒。而且这届不止她有双提名，艾玛·汤普森同样有双提名，《影子大地》和《告别有情天》。”
乔琳撇撇嘴抱怨：“你到底是来让我高兴的，还是沮丧啊！这让提名的成功都没那么好了！”
“得了吧，”简搂着乔琳的肩膀宽慰道，“你可是在职业生涯的第一年就拿到了奥斯卡提名了呢？我的金球奖得主，就这样你还要沮丧吗？你信不信，所有你的同龄演员，甚至那些更年长一些的，都嫉妒你嫉妒到要命呢！”
“我要他们的嫉妒有什么用，又不会让我晚上睡得更香！”
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乔琳的肩头，“亲爱的，尽量享受你得到的嫉妒吧！人生很长，这种事可不常有。”
乔琳轻松地挑了下眉毛，“我的人生巅峰还远远没到呢，如果我在20岁时能赚到七千万，那么我在40岁时最起码身价应该有两个亿！”
简大笑起来，她有的时候就是很喜欢这孩子身上那种自信的锐气，如果她不是很了解乔琳的身世，她会以为这孩子这辈子没受过什么挫折。
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这么自信。”
“如果没有人相信你，你就得相信你自己。”
“可如果太多人告诉你你就是个失败者，即使你再自信，你有的时候也会相信他们说的话。”
“那就叫他们滚蛋，”乔琳撇撇嘴，“那就是你为什么会长中指。动画人物都只有4根手指，4根手指足够你握着叉子吃饭和拿东西了，而我们有5根，这样我们就能比手势叫其他人滚蛋。”
简好笑地挑了下眉，“这就是你总是被拍下骂狗仔图的原因吗？”
乔琳得意地扬了下下巴，“可我在那种照片里还是见鬼的漂亮极了！”
尽管这话实在是得意过了头，但是简不得不承认，像乔琳这种漂亮女孩冷冰冰地斜睨镜头，居高临下地比中指的照片，确实有种出人意料的特殊美感。这也许就是小报们乐此不疲地刊登这类照片的原因。
一个出身富裕的叛逆性感少女，简直就是小报的最爱！
简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回了正题：“好了，让我们聊聊接下来你需要出席的行程吧……”
乔琳这一刻很想假装自己聋了，可她还是乖乖地跟经纪人一起工作去了。
奥斯卡提名的消息正式付梓后，乔琳收到了不少贺喜电话。她好不容易把各种亲近的、不亲近的电话应付过去后，又迎来了另一个足以让她被贺喜电话轰炸的消息。
录音室的所有人此刻都停下了工作，而是安静地听着广播里的直播消息。
“洛杉矶消息，第36届格莱美奖的提名名单如下——年度最佳唱片有《A Whole New World （Aladdin‘s theme）》……”
在听完年度最佳唱片没有自己后，乐队不免都有点失望，他们去年只发行了几张EP，如果没有年度最佳唱片提名，那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乐队的通项提名了。
广播里播音员的声音仍在继续：“年度歌曲的提名者有比利·乔，《The River of Dreams》，由比利·乔表演；尼尔·扬《Harvest Moon》，由尼尔·扬表演；乔琳·阿普尔比及贝斯尔·巴拉德，《荒诞》，由紫色天鹅绒表演……”
录音室内瞬间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乔琳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年度歌曲是颁发给词曲作者的奖，而《荒诞》恰恰是他们去年单独发行的几张商业单曲中她和制作人两个人一起署名的歌。
队友们在兴奋的同时不免也有点失落，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给紫色天鹅绒整体的提名。
广播还在继续念着名字，在流行、布鲁斯等类别后，乔琳他们终于等到了跟自己有关的那部分：
“最佳另类音乐表演提名者有U2，《Zooropa》；Belly，《Star》；紫色天鹅绒，《荒诞》……”
“最佳摇滚团体表演提名者有Aerosmith，《Livin’ on the Edge》；紫色天鹅绒，《所有好女孩都不见了》……”
“最佳音乐短视频提名者有《荒诞》——紫色天鹅绒，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制片人理查德·林克莱特与乔琳·阿普尔比……”
录音室里的欢呼声一声盖过一声，制作人贝斯尔·巴拉德笑着从隔壁房间拖过来一箱啤酒，“尽管我们没有香槟，可是我觉得啤酒也不错！”
“Woohoo！”
罗德大叫一声后就跑去开了一瓶，“伙计们，是时候喝点了！”
乔琳有点无奈，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接住了旁边录音工程师汤姆扔过来的一瓶健力士，知道最起码一个小时内他们都没法正常开工了。
“好吧，伙计们！就这么一次！一个小时后，不管你们有多兴奋，给我回来工作！”
乔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踩上了凳子居高临下地大喊道：“去休息室再喝，别把这儿弄乱了，我可不想花钱赔偿工作室的设备还被他们拉上黑名单！”
她笑着看所有人一窝蜂地涌出了房间，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接电话。
“嗨，妈妈。”
“宝贝，恭喜你！”
“你听说了格莱美的事咯？”
“是的，你忘记了格莱美的颁奖典礼是由CBS直播的吗？从你出生的那年开始，一直到现在！”
“是的，没错，”乔琳笑着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不知道你还跟业务部门有联系？”
“没有，我只是负责把他们节目前后和中间的广告时间卖出去，”玛丽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当然，是我的下属去卖，我只要签字就好了。”
乔琳知道玛丽亚是在开玩笑，可她也顺着她的话调侃道：“听起来很轻松嘛！”
“是呀，”玛丽亚笑了一会儿后柔声说，“宝贝，我真的为你骄傲，无论你能不能拿到格莱美，你都已经非常棒了！”
乔琳故意说：“妈妈，我已经有一座格莱美留声机了，你不记得了吗？”
玛丽亚大笑起来，“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亲爱的。去吧，跟你的朋友们庆祝一会儿吧，我要去跟我的同事们炫耀，我的宝贝女儿有4个格莱美和1个奥斯卡提名去了！”
乔琳被玛丽亚故意捏造出的炫耀语气逗得大笑不止，“好的，记得告诉他们，我可以签名，免费的！”
“我会替你向他们收费的！”
乔琳笑得简直停不下来，“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拜~”
“拜！”
挂掉电话后，乔琳靠在墙上安静地微笑了一会儿，然后随手点了一支烟。
她的生活现在好极了，不是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底空荡荡的。
乔琳仰头向空中吐出了一个烟圈。那个胖嘟嘟的白色烟圈微微颤颤地在空中抖动着，让她着迷地盯了一会儿。
她忍不住伸手戳散了那个烟圈。
在低头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好像房间里多了什么，抬头后她才意识到到底是什么不对劲——
“麦基，你刚刚一直都在拍我吗？”
站在门口的花絮摄影师一边拿着摄影机往后退，一边笑着回答：“打电话的那段我没开机，但我拍到了你抽烟的那部分。”
“麦基！站住！”乔琳立刻起身去追他。
摄影师拔腿就跑，“我保证你在里面看起来棒极了！”
“我不在乎那个！”
刚刚好不容易迷茫脆弱了一小会儿的乔琳无法容忍自己以那个形象被拍下来，说不定还会被放到后续的MV和豪华版专辑里……想想她就觉得要疯了！
“麦基！别跑了！”
然后所有正在喝酒庆祝的工作人员们就看到了乔琳把花絮摄影师追得到处跑，后者甚至矫健地越过了正蹲在地上的几个人，跑出了跨栏运动员的风采。
乔琳追了几步后放弃了，这叫什么，录音室内跨栏竞赛吗？反正她才是专辑的最终制作人，她可以决定什么花絮会放进去，什么不会。
想到这里，爱惜形象的乔琳·拒绝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阿普尔比松了口气。
胡闹了一阵后，所有人又回到了工作状态。无论乐队最后到底能不能拿回格莱美，他们现在都得工作，第二张专辑的时钟正滴答滴答地走着呢。
“今晚月夜正好，
已知的边缘正在迫近，
未知的呼声愈加迫切，
奔跑吧，孩子，
奔跑吧，孩子……“
伴随着乔琳动人心弦的歌声一点点写入声轨，紫色天鹅绒的专辑进度正在不断向前推进。
而就在这种近乎朝九晚五的录音工作期间，乔琳还挤出了一点时间，为《热泪伤痕》剧组聘用了选角导演吉莉安，为除女主角以外的其他角色进行初步选角。
鉴于《临终影像》期间痛苦的选角经历，乔琳总觉得选角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她自己既是演员又是导演，总是能第一时间共情落选演员的懊恼和失落，却又常常因为找不到合心意的演员而体悟导演的烦躁，简直就是痛苦加倍。
现在好了，至少女主角凯西·贝茨是没什么问题了，那么其他角色里只有侦探、老妇人薇拉、女配角女儿和丈夫这四个角色最重要，再加上女儿另外需要一个出演童年时期的演员，一共就是5个演员需要乔琳亲自把关。而乔琳可以先把初筛的工作交给选角导演和另一位联合制片人，自己最后决定就行了，这无疑减轻了她的工作压力。
另外，待在纽约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可以直接跟《英国病人》的制作人索尔·扎恩茨一起行动了，索尔这段时间临时待在纽约，刚好可以带着她一起去见一些能给制作预算拍板的“大人物”。
这种社交活动非常累人，特别是乔琳想要从别人的口袋里搞出钱来，就更累了。
谈来谈去，最感兴趣的居然还是二十世纪福克斯。他们对三千万左右的预算倒是没有一口回绝，只是希望能把预算控制到2700万左右。乔琳和索尔都觉得这是个很接近的数字了。
“我们可以在剧本彻底定稿后再做一次预算，也许这次能再降一点。”乔琳这么对索尔说，心里想的却是大不了她可以让斯芬克斯做第二出资方，反正斯芬克斯账上还有很多钱等着被利用呢。
索尔也同意了这个方案，并提醒乔琳要记得跟他的联合制片人一起做电影拍摄的退税方案，这也是控制成本的一个重要方法。
“当然，索尔，我明白。”
索尔补充说：“不过我觉得福克斯也许会有他们想要的演员……但这是我们可以尽力商议的内容。”
乔琳开玩笑回答：“我只能希望他们不要太理智了。”
索尔被她这话里意有所指的内容逗得哈哈大笑。
送走索尔后，乔琳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了项工作，可心理负担反而没那么重了，最起码《英国病人》这个项目好像也开始走上正轨了。
在回家的路上，乔琳执意拒绝了保镖的陪同，独自走在了一段她非常熟悉的路上。
她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哼起了她的新专辑里的歌。
“今天是地球的最后一天，是时候打破所有的规则了，当玻璃破碎，我们终会看清所有隐藏的秘密……”
就这样，在似乎永无止境的工作里，乔琳迎来了她目前为止所经历过的最重要的颁奖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