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世界（三十四）
《格莱美结果揭晓，史上最年轻的年度歌曲获得者诞生》
《紫色天鹅绒格莱美四提二中，另类摇滚势头正猛》
《打破格莱美新人魔咒，紫色天鹅绒再拿两座留声机回家》
《摇滚雅典娜也是吸烟者！电视上的吸烟图像正在给青少年带来什么》
伴随着格莱美结果的揭晓，紫色天鹅绒和乔琳·阿普尔比这两个名字又一次成了娱乐热词。诸如《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之类的严肃报纸尚且还有一些底线，只是或戏谑或严谨地分析了下今年格莱美的结果。而其余的娱乐八卦类媒体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五花八门的故事又一次登场。乔琳家门口又开始有一群狗仔安营扎寨，直到他们发现乔琳根本不在洛杉矶才作罢。
乔琳在电视直播中抽烟的图片也被传得到处都是，支持禁烟的媒体批评她给年轻人做了不好的示范，而叛逆的粉丝群体却一如既往地觉得她酷极了。
“毕竟这真是张很漂亮的抽烟图，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是从电影里截出来的呢。”玛丽亚随手把报纸扔到一旁，笑着摇了摇头。
乔琳刚刚摆脱庆祝派对带来的宿醉，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妈妈，你不生气？”
“我生气能起到作用吗？”玛丽亚冷冷地挑了下眉，“你能现在就戒烟吗？我不明白，乔，你15岁时就发誓不再抽烟了。我是不是该担心别的了？”
她叹了口气，“乔，我不明白，你是不是感觉到了社交压力？其他人都抽烟，所以你又开始抽烟了？我不想这么问，可我还是得问，这是你的工作的问题吗？”
“妈妈，”乔琳叹了口气，“我不会否认其他人总是在抽烟确实是在诱惑我，我有这方面的前科，我很容易再次上瘾，可是……我只是用这种方式处理压力，这不好，我知道。”
“我担心的是，我把我的基因传递给了你，”玛丽亚自责地长叹一口气，“你喝酒和抽烟，都太像我了，这简直糟透了！更糟的是，我担心你也会更容易得癌症。”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乔琳立刻走到了玛丽亚身旁搂住了她。
“宝贝，你得控制你自己。”
“妈妈，”乔琳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会努力！”
另一方面，乔琳自己的公关也在发愁。年轻男孩在电视上抽烟算不了什么，人们或许会说两句禁烟之类的事，却不会有更多的揣测。可一个年轻女孩，在其他艺人还穿着礼服裙的时候站在后台穿着西装旁若无人地抽烟，而她的图像还被全美最大的电视网之一直播给了全美上千万观众……
当然，西海岸的观众没有看到这一幕，在稍后的转播中CBS剪掉了这个画面。
起初的讨论还只是青少年教育之类的问题，年轻的偶像们是不是给自己的粉丝带去了不好的示范。可随后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变得奇怪了，最开始是一家不太出名的媒体提出了一个理论——“为什么乔琳从来没有过男朋友？”
对啊，为什么乔琳从来没有过男朋友？
曾经传播过乔琳私生活绯闻的八卦杂志在这一刻像是失忆了一样，开始对这个新的理论疯狂上瘾，他们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一个如此性感的女孩待在一个周围都是男孩的环境里，却从来没有过亲密关系？
“他们怀疑我在跟罗拉谈恋爱？！”
乔琳被这个猜测惊呆了。罗拉坐在一旁，已经呆若木鸡。跟乔琳不同，罗拉确实没有过什么算数的男性朋友，可那是因为她周围没有几个人能真的接受她的天主教信仰，她正宁缺毋滥呢。
“等一下，”乔琳捏了捏眉心，“没有男朋友不代表我就得跟女生在一起啊！如果我就喜欢一个人呢，不行吗？”
“可以，可那样的猜测卖不出去报纸，”乐队的公关凯斯挑挑眉，“乔琳·阿普尔比是独身主义者，这肯定是全宇宙最无聊的标题了。”
“天呐！”乔琳翻了个白眼。
“你喜欢什么样的解决方案呢？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当他们开始觉得这个无聊时，他们就会换下一个话题。可我不能保证这个话题能顺利结束。我们也可以安排你和什么男孩一起走一圈，但这就有点太刻意了。如果你有男朋友，那最好不过了。”
“我没有——，”乔琳无奈地拍了拍额头，“等一下！我确实有几个跟我相处过的男孩，那部正在ABC播出的电视剧《我所谓的生活》，那个女主角暗恋的那个很漂亮的男孩，杰瑞德·莱托，我们过去是……朋友。”
“床伴？”
“没那么过分，只是一起出去玩而已。”
“可这样就是把你的热度拱手让人了，你的初恋男友怎么样？那个让你写了《Without You》的男孩。我们可以进一步解密这首歌的故事，看上去自然一点。”
“可那样不会把他拽到聚光灯下吗？大卫的家庭很在乎声誉的。”
“可这也不是撒谎，再说了，他不是名人，人们会很快忘记他的。”
“不，他的家庭在东部很有声誉，”乔琳摇了摇头，“我不想暴露他的名字，说那首歌是关于我的初恋的已经是我过去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你是我们的公关，你应该想出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凯斯微笑地挑了下眉，“我们还可以让这件事变成你们的新歌《提前道歉》的舆论燃料，那里面有不少具体的形容可以让他们猜人名。可这会打乱我们的发行准备，就为了一个不成型的同性恋传闻，不太值。”
乔琳摇摇头，“我不太喜欢这个方案。我不喜欢他们猜到任何一个人。”
凯斯耸了耸肩，接受了这个决定。
但这个在她看起来无解的问题被乔琳的个人公关帕特轻易地解决了。
“基努·里维斯，接下来的颁奖礼，你都跟他一起走。”
乔琳惊讶地听着这个人选，“包括奥斯卡吗？”
“不，只有制片人协会的金桂冠奖和独立精神奖这两个典礼。我们的目标是让媒体拍到照片，不是让你们绑定。”
“但是，”乔琳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基努·里维斯？”
“他是个合适的年轻男性单身演员，在青年人群体里有还不错的声誉，你跟他一起约会不会影响你的口碑。你在杂志里也说过你想跟他约会，不是吗？”
乔琳痛苦地挠了挠头，重点不是她说她想跟他约会，而是她真的跟他约过会……
她委婉地问：“可是，基努那边会同意吗？”
“他的新电影就要上映了，他需要点热度，”帕特耸耸肩，“他的经纪人很有手腕，非常清楚如何打造他的人设。相信我，这位经纪人很乐意让他的客户跟你稍微炒炒绯闻。”
乔琳面露难色，“帕特，你可能不知道，我跟基努……有点过去。”
“这样啊，”帕特面色平静，“很坏的历史吗？”
“不！不不不，就是……”
“你们……？”帕特挑眉示意了一下。
乔琳露出一个尬笑，“我会说，他那时候会特意飞到欧洲去看我，但我们从来没有正式建立过关系。”
“哦，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在跟那个英国乐队一起巡演吗？”
“算是吧……”
“就这么说吧，乔，如果他不介意跟你一起走红毯，你呢？你介意吗？”
“坦白讲，”乔琳皱起了眉，“我不觉得他会同意，我不记得他跟任何人一起走过，他很少跟可能会产生绯闻的女人一起走红毯。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想我不会拒绝。我可以很专业地处理这件事。”
帕特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在这件事上，我觉得你得相信我的判断。”
事实证明，帕特是对的。
乔琳很快就得到了正式通知，她要跟基努一起成为红毯-拍照伙伴啦！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我不希望你误会，或者从什么超市小报而不是我嘴里听到有关的事。”
乔琳不得不跟男友阿方索打了个电话，说明这件事的炒作性质。她知道他或许一出生就被放在聚光灯下，但他真的不一定明白好莱坞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而她自己也在试图搞懂这一点。
电话另一头的阿方索有点沮丧，那种不能向全世界宣布所属关系的挫败感再次淹没了他。
可他还是柔声回应道：“没关系的，乔，你告诉了我这是怎么回事，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理解你的工作跟一般人不同，别担心我。”
乔琳忍不住抱着电话倒在了床上，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躺在他怀里。
她轻声说：“我爱你，亲爱的。”
“我明白，”阿方索的声音再一次通过话筒温暖了她的心，“乔，我也爱你。我希望你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包括那些漂亮的奖杯，你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
在爱人的祝福下，乔琳飞回了洛杉矶，跟自己的红毯伙伴见面了。
“嗨，乔。”
基努笑着靠在门边，看着正在认真化妆的乔琳打了个招呼。
乔琳从镜中看着他，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嗨。”
两个旧情人突然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反而只能看着对方微笑。
过了一会儿，乔琳才轻笑了一下，“这有点尴尬，是不是？”
“不，”基努摇摇头，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你是个行踪捉摸不定的人。”
乔琳听后挑了挑眉，反问道：“我是吗？”
“是的，我很难跟上你的脚步，你的轨迹变换得太快了。”基努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地指责她没有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乔琳面不改色，仗着周边没有第三个人直白道：“我以为你才是那个名字里有风的人呢。”
“可说到底，那只是个名字，我不是风，我是个人，我有感情，我会受伤，乔，”基努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会受伤。”
乔琳轻哼一声，“你会被什么伤害？被我吗？”
基努挑了下嘴角，“显然，一张写着‘谢谢你，我的朋友’的新年贺卡就能做到。”
“可我们是朋友，”乔琳重重地咬字，“朋友，不是吗？”
“是吗？”基努都要被气笑了。
“不是吗？我们现在就只是朋友了。”
基努有点无奈地闭上了眼，随即又睁眼直视乔琳，“我做错什么了？”
“不，”乔琳有点无奈地摇了下头，“这不是跟你做了什么有关，只是时机不对。”
“时机，”基努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现在是个好时机了吗？”
“不，”乔琳摇摇头，“现在更糟了。”
“你的生活里有其他人了，是吗？”
“是的，”乔琳轻咬了一下下嘴唇，“而且我们很认真。”
“乔……”基努倍感无奈地闭了下眼，“你总是让我倍感挫折。”
“你能不能……”乔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朋友？假装无事发生？还是保密她说过的一切？
基努长叹一口气，伸出了手，“别担心，kiddo，我会保护你的秘密，陪你一起出去面对镜头，那就是我为什么来这儿。”
乔琳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基努。”
基努略带苦涩地微笑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至少我还是你的朋友，不是吗？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我想，我会适应的。”
乔琳笑着摇摇头，“得了吧，你可是基努·里维斯，我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但你永远不会缺少陪伴的。”
“是吗？”基努让她挽上了自己的胳膊，“可我以为你明白自己是乔琳·阿普尔比呢。你是独一无二的。”
在两个人默契的配合下，昔日的纠缠就这么缓缓地下沉到了记忆的湖底。等他们两走到团队其他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很满意眼前一对壁人站在一起的效果。
基努的经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些摄影师会爱死你们的。”
“我们得喂那些报纸一点东西，”帕特同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不要把他们喂太饱。”
在这个精神的指导下，乔琳和基努一起站在了比佛利威尔希尔酒店的宴会厅，而第5届制片人协会金桂冠奖颁奖典礼就在这儿举行。
“索尔，”乔琳立刻看到了她德高望重的合伙人，走了过去打招呼，“恭喜你，终身成就奖！”
索尔笑着回答：“看看你，再看看我们这群老家伙们，很明显谁才是未来。终身成就奖，他们发给我这个就是告诉我该退休了！”
“哦，索尔，我可是非常确定，你距离真的退休还远得很呢，他们会被我们手上的新项目惊呆的。”
一老一少聊得非常开心，由此也引来了不少注目，毕竟乔琳真的是全屋最年轻的人，在一群最低也35岁的人中实在非常扎眼。
事实上，乔琳也知道按照制片人协会的一贯风格，她能被提名已经算是对年轻人的鼓励了，自己得奖的几率基本上是微乎其微，这次来典礼主要是作为圈内后辈社交一下而已。
果然，乔琳被提名的最具潜力制片人奖最终颁给了《钢琴课》的简·查普曼。这位制片人在ABC工作期间发掘了刚毕业的简·坎皮恩，一手推动了《钢琴课》的制作，实至名归。
看着女性电影人在前方取得成功是件非常棒的事，在一群黑色西装中找到一个跟自己是同类的权威形象，对乔琳这样的年轻女孩来说显然非常重要。
金桂冠奖结束不久后，乔琳就又同基努一起出席了第九届独立精神奖的颁奖典礼。这次典礼对他们两人来说很方便，基努刚好是颁奖嘉宾之一。
与金桂冠奖这种多是行业人关注的奖项不同，独立精神奖上有不少演员，媒体们来得就多了。在好莱坞钯金剧院门口，乔琳和基努就被相熟的记者拦了下来。
“乔琳！基努！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乔琳挽着基努的胳膊，微笑着回答：“是的。”
“你们是在一起了吗？我看到你们今天都穿着白色。”
“不，”乔琳笑着摇摇头，“我们只是好朋友，基努今天刚好是颁奖嘉宾，我们就搭伴来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基努一直笑着扭头看她。
他忍不住想，她可真是个可爱的漂亮小骗子，不是吗？
应付完媒体后，两个人这才走进剧院内坐下。乔琳这次兴致很高，她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可能获奖，毕竟独立精神奖一直被称作“另类奥斯卡”，在业内还是很受重视的。它只表彰好莱坞制片厂融资系统以外的作品，而乔琳目前为止只有自己筹资的《临终影像》是独立作品，如果日后她的斯芬克斯电影公司不独立筹资的话，那她很可能不会再有类似参与独立精神奖的机会了。
事实证明，如果任何人能用50万美元以下的预算拍出一部全球票房2.48亿美元的作品，那么他们都会像乔琳现在这样备受重视。无论人们如何在她背后说她“投机取巧”“基础不扎实”，现在他们只能看着她出风头。
如同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台上的颁奖嘉宾笑着念出了她的名字——
“获得最佳首部长片奖的是——乔琳·阿普尔比，《临终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