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arus（二十）
跟华纳兄弟唱片签约后，乐队在小牛唱片和华纳兄弟唱片之间达成了协议，他们过去的三张专辑及相关歌曲的目录仍然留在小牛唱片，第三张专辑《It’s OK to Be Human》后续的单曲也将继续由小牛唱片发行，但现场录音专辑等内容则交由华纳发行。
不得不说，合同转换之间确实造成了不少麻烦，但总体上这些事主要还是交由乐队现在的全职经理人哈利去处理了。他如今从小牛唱片跳槽到了巴别塔唱片，正在全力跟乐队的律师一起为巴别塔的起步工作。
而乐队与华纳之间的巨额交易自然也引起了外界的注意。在一众风言风语中，华纳唱片在自家的年度峰会上宣布了这个重大消息，并且还播放了紫色天鹅绒长达半小时的音乐视频集锦。
华纳兄弟唱片的董事长鲁斯·迪斯特在演讲中说：“我们很高兴紫色天鹅绒愿意选择华纳成为他们职业生涯下一个阶段的正确去处。我无法用简单的喜悦一词来形容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公司显然正在回到正轨，我们终于可以携手继续前进了！这就是我们所希望的最好消息！”
而台下的听众们也给出了热烈的回应，华纳的员工们纷纷站了起来表示祝贺。显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好信号，华纳前段时间高层斗争所导致的动荡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们现在拥有了全世界最热门的乐队！
毫无疑问，紫色天鹅绒即使不是最热门的乐队，也是最热门的之一！
这条新闻立刻登上了全世界媒体的商业和娱乐版块，这可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唱片合同！
不得不说，尽管乔琳知道自己签下的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唱片合同，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冲击力。不少媒体甚至夸大了乐队实际拿到的钱，称他们可能会从中拿到上亿美元，搞得乐队不得不让律师和公关出面否认这些传闻。
乔琳和史蒂夫也分别出面做了几次采访，力图在这种舆论氛围里表达乐队本身的观点，让人们明白他们不是为了钱签了大唱片公司，而是为了在大唱片公司拥有更多话语权。
在这种情况下，乔琳不得不庆幸他们今年的巡演已经暂停了，这种传闻对一个另类摇滚乐队来说是把双刃剑，顶着这种舆论压力巡演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但当初他们制定巡演计划时，他们可谁都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乐队之所以要在10月开始暂停巡演，是因为罗德和罗姗娜的孩子预产期就在11月初，作为一个孕期一直没有陪在妻子身边的丈夫，他这个时候总得回家了！
罗德自己抱怨说：“我已经是个够差劲的丈夫了，我不能再当个差劲的父亲！”
主音吉他手缺席，再加上乔琳制定的《英国病人》上映日期也在11月，两个因素叠在一起，乐队就放假了。
乐队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一放了，但《英国病人》的事却不能丢在一旁。乔琳飞回了纽约，参加了锡石影业组织的内部高层试映，跟所有重要人物一起审查了最后一版剪辑。
等高层会议结束后，她又组织了一次观众测试放映，根据反馈召开营销会议，跟着发行团队忙着为各种工作做准备，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种忙碌里，乔琳还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吉恩·哈克曼对她的新项目很感兴趣。
他打电话给她说：“我知道我在承诺出演这方面名声不好，可我不能这么对你。我总是不信任自己对角色的感觉，但这一次我知道我想要这个角色，它来自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乔琳在欣喜的同时得寸进尺地对他说：“吉恩，太好了！对了，你能不能把你的老朋友达斯汀·霍夫曼也拉来？但是我得告诉你，我没那么多预算来支付你们两的片酬……”
当然，她的原话没有这么无耻，她只是用更漂亮的言辞表达了这个意思。可吉恩没有迟疑，他同意了她的提议，并且声称“这是个奥斯卡级别的剧本，乔，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演员，相信我！”
就像是这个消息还不够好似的，乔琳还从她的设计师朋友那里得到了好消息，她的婚纱做好了。
在这个消息的推动下，乔琳终于捡起了电话，告诉她的公关帕特·金斯利，她就要结婚了。她不是觉得公关比队友更重要，她只是想先从公关开始，毕竟等这个消息传开，最先受影响的一定是她的公关。
“好吧，那我这就给《名利场》打电话。”
“等一下！为什么你要给《名利场》打电话？”
“还是说你更喜欢《Vogue》？安娜·温图尔确实想要一张你的照片，但我们还在商谈你到底应该登上几月刊，不过这件事确实不能太拖拉，我们得配合你的奥斯卡公关策略……”
“停！帕特，我不是在说那个！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给任何杂志打电话？为什么？”
“你就要结婚了！你的婚礼！你的丈夫！你的一切都是新闻！亲爱的，你没法在聚光灯下隐藏自己，你或许可以把家门后的事情藏起来，但你没法隐藏手指上的戒指和你那个同是名人的丈夫！既然如此，我们就得把事情做对！”
“你说的把事情做对是什么意思？”
“一篇婚礼报道，你的大幅照片来显示你的时尚品味，让你的爱情故事看上去叛逆但不要太过于挑衅，这么仓促的婚礼会让人怀疑你怀孕了！这其实不是件坏事，也许会得到一些同情票，怀孕的女人总是无敌的，但既然你没有，我们就没必要在接下来的五个月内假装这件事。这也是电影上映的炒作机会，在电影还没上映前，让你维持曝光！这也是在第六页的编辑们说出任何怪话之前控制媒体故事的手段！”
“可我们没有婚礼，我是说我们不准备邀请任何人！如果我要把婚礼登在报纸上却不邀请我的亲戚朋友，那我得是个多大的混蛋啊！”
“乔，我能说些私人看法吗？我得先说明，这不是积极的个人看法。”
“继续。”
“当你是全世界最大的摇滚明星时，你还在23岁结婚，你就已经是全世界最大的混蛋了。我是认真的。”
“怎么会？”乔琳皱起了眉头，有点委屈。
“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男人然后甩掉他们，结果你居然把自己拴在了戒指上？更别提你谁都没邀请了，这就是典型的混蛋行为。可话又说回来，这是你的生活，你没有按照其他人的预期活着，这确实是孤僻又敏感的摇滚明星或电影人的典型行为，你是不可预料的。”
“你知道你基本上就是在说我可以做个被认可的婊子却选择了结婚吧？”
“做个婊子又怎么样呢？跟男人上床或者独身禁欲，这都是你的选择，你甚至可以跟个女人上床，但不要出柜，这是最糟的，足以毁掉你的全部事业，相信我。”
“不！这都不够有趣，无意义的性行为有什么意思？我一个人也可以睡得着，还不用在完事后进行尴尬的陌生人对话！不，帕特，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足以向他许诺婚姻，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
“这也没什么问题，乔，问题在于你不能从媒体逃开。你以为你在市政厅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能摆脱他们吗？你低估了你自己的名字的诱惑力，更别提你是在跟一个同样名字挂在报纸上的人结婚！他的乐队两个月前才因为MTV颁奖典礼和取消巡演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乔琳听到帕特在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
“乔，我知道我听起来像是个邪恶的操纵者，可是我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来说最好的决定，乔，你得明白，当你有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到底是歌手、演员还是导演已经不重要了，媒体只想吃掉你，他们只关心你的人际关系、你的派对生活和你看起来怎么样。我知道这听起来相当操蛋，可这就是生活。你没法对抗生活本身，你就活在那里面，你能做的只是让你自己活得舒服一点。”
“所以呢？”
“办个派对，告诉你的朋友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处理好你的人际关系，别那么像个混蛋。然后快乐地结婚，享受爱情、名望和闪光灯，接受《名利场》的采访，给他们讲个足以让所有内心还住着一个15岁女孩的女人羡慕的好故事。”
乔琳沉默了很久，回答说：“我需要给诺埃尔打个电话，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婚礼。”
“当然，我会等你。”
不得不说，帕特的话真的让乔琳陷入了困惑，她不知道她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于是她给婚礼的另一个主人公打了电话。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Noely？”
诺埃尔的第一反应是生气。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他们在艾比路录音室的录音状况被某个录音室的工作人员泄露给了媒体，这让他们不得不停下录音，重新寻找录音室。
而闲出毛病不想在家继续看肥皂剧的利亚姆又重新开始酗酒，帕齐在洛杉矶工作，没人能让利亚姆稍微理智一点。不过诺埃尔相信，即使帕齐在这儿，事情也不会好转，那女人跟他一样疯。然后Bonehead也加入了这个该死的酗酒行列。
坦白说，对这个局面，诺埃尔完全不惊讶，Bonehead哪天是清醒的？还有Guigsy和艾伦·怀特，他们有什么时候特别清醒吗？就连诺埃尔自己都不敢说他自己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这一点上根本没有立场指责任何人，但他现在真的很烦躁，他们有张专辑要录，可他乐队里的人没人表现得像是个负责任的专业人士！
而他的未婚妻开始问他是不是要把他们的婚礼照片登在《名利场》上？
见鬼！当然不要！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类型的！跟杂志谈论音乐和乐队是一回事，随口在杂志上提到伴侣是一回事，将婚礼作为噱头大张旗鼓地登在名人杂志上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宁愿跟戴蒙·亚邦在同一家酒吧互相用眼神杀死对方，也不想这么做！难道利亚姆和帕齐之间的那些报纸闹剧还不够他烦的吗？他知道他跟乔这样做会变成什么样子，一片媒体的狂欢！
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Birdy，我们都想要一个私密的婚礼仪式，把照片登在《名利场》上算哪门子私密？我想要一个只属于我们两的东西！”
尽管乔琳也对这件事心存疑虑，但是她被他的语气激怒了。
“仪式仍然会是私密的，他们只会在日后报道这些事！你有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在跟我结婚，诺埃尔·盖勒格先生，我们不可能从媒体的眼中消失！结婚或者不结婚，我的照片仍然会被登在《名利场》和《Vogue》上！难道你想让我永远都不能正大光明地说‘是的，我结婚了’吗？”
“不，Birdy，你在偷换概念，这不是我的意思，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诺埃尔一着急就开始口吃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接受职业采访是一回事，让我为那种杂志摆姿势是另一回事。英国版的《名利场》打电话给我们的经理人说想要我们去拍照片，我立刻就回绝了，现在我跟你反而把婚礼照片放在美国版的杂志上，那算是什么鬼？”
乔琳听着他在电话另一头因为着急而不能清楚地表达自己，不由得心软了。她知道他和他哥哥保罗小时候因为父亲的殴打都患上了语言障碍，靠着后天治疗才恢复正常的语言交流，可实际上偶尔一着急，他还是会出现口吃的症状。
可心软归心软，她总得把她的感受说清楚。
“Noely，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把我们的生活放在报纸上让人们评头论足，你不喜欢这样，我也是。可你也得明白，你在跟我结婚，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在遇到你之前就已经是这种杂志的常客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在杂志上谈论我们的生活不舒服，我觉得……”
说到这里时乔琳咬住嘴唇，沉默了几秒，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说：“我觉得你没想清楚，跟我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吗？还是……还是因为我……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想结婚的。也许，也许……”
“Birdy！”诺埃尔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别这么想我，我爱你，我从一开始就只想把你变成我的，如果这意味着婚姻，我百分百愿意做这件事！从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如果你愿意，我百分百会同你结婚！”
乔琳这一刻她突然真的意识到诺埃尔似乎完全没想明白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表现得像是很慎重地考虑过这件事，但他仍然不是想结婚的那个人，他只是为了她的意愿改变了他的做法。
天哪！
她的鼻头一酸，却还是忍住了泪意，轻声说：“Noely，抱歉，我想……我爱你，但我也许不该这么快就跟你结婚。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