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沈澈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刚刚他前去公司接夏知愈下班,却被她的同事告知,她有事回家了,还请了几天假。
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却发现她的衣服、物品全部都不见了。
拨打她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沈澈焦急地来回踱步,想联系夏知愈的朋友,却发现一个也不认识,根本不知道联系谁,才能找到她。
就在他一筹莫展,想去小区物业管理处查监控时,心里突然一动。
回家,或许不是回这个家,而是江城的家?
他连忙拨打江燕琳的电话。
连续打了几遍,电话才接通。
“喂?是小沈吗?”话筒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沈澈有种不好的预感,压着心里的焦急,沉声问:“江阿姨,我是小沈。发生什么事了?小鱼也不在,她是不是回去江城了?”
“知愈回来了?这丫头,我让她别回来的。老夏出了车祸......”
接下来的话沈澈没有听清楚,他匆匆挂了电话,迅速订最早一班去江城的航班。
傍晚时分,夏知愈抵达江城机场,连手机也顾不上打开,匆匆召了一部出租车,前去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江燕琳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妈!我爸怎么了?”夏知愈拖着行李箱,匆匆跑了过来。
“你这丫头,我不是让你别回来吗?看这满头汗......”江燕琳心疼地拿起纸巾帮女儿擦汗。
“没事。”夏知愈夺过纸巾随意擦了擦,眼里满是焦急,“我爸怎么出的车祸?做完手术了没?医生怎么说?”
“他和同事去矿区考察,在山路发生了车祸,现在手术还没结束。”
夏知愈声音颤抖,“那......那伤得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看着满身是血,都进去好几个小时了。”江燕琳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知愈怔了怔。
母亲的性子一向强势,不容许自己表现懦弱,但此刻的她面容憔悴,眼眶发红,一副无依无助的模样。
夏知愈吸了吸鼻子,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逼了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她必须坚强起来,给予母亲支撑。
“妈,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外面买些吃的。”母亲是中午时打电话过来的,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估计她至今滴水未沾。
江燕琳恍若未闻,呆呆地坐着。
夏知愈心里难受,抹了抹眼泪,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身穿大白褂的男子。
夏知愈走到另一边的角落,垂眸等待电梯降落。
但她察觉到旁边的男子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夏知愈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她听见男子迟疑的声音,“你是......夏知愈吗?”
她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阳光帅气的男子,依稀有点眼熟。
“你是......”
“我是王浦谦,南华中学初二(2)班。”
夏知愈想了想,恍然:“哦,你是隔壁班的班长。”
王浦谦的眼睛亮了亮,“你终于想起我了!多年没见,你越长越漂亮了,不愧是校花!当年我还给你写了情书呢,不止我,还有好多同学,但可惜我们都没收到你的回应......”
“情书?”
“是呀!我们托你哥哥交给你的,他没给你吗?不是吧?你不会真的没收到吧?”王浦谦愕然。
夏知愈怔了怔,她本来就为父亲的事心烦,现在觉得脑海更乱了。
恰好电梯抵达了一层,她没有心思和王浦谦寒暄,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王浦谦挠了挠头,心里有些不舍。
夏知愈来到附近的饭馆点了餐,在等待的时候,她想起了沈澈。
中午接到母亲的电话后,她匆匆忙忙地赶去机场,连一条信息都没来得及发给他。
他一定很担心吧?
她打开了手机,果然看到他打来了十几个电话,紧接着微信“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全部都是他发来的。
[小鱼,你在哪里?]
[小鱼,你是出去了吗?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小鱼,对不起,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小鱼,我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你给我回个电话好不好?]
[小鱼......]
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小时前:[小鱼,我听说夏叔叔的事了,你不要害怕,我现在去找你。]
夏知愈怔了怔,视线落在那一句“你不要害怕,我现在去找你”上,心里又酸又涩,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
服务员犹豫一下,将打包好的饭盒轻轻放在她面前。
夏知愈擦了擦眼泪,道了声谢,起身离开。
她不能哭,她还得撑着。
回到医院,好不容易劝好母亲吃了两口饭。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手术很顺利,患者外伤比较多,但不算严重,现在先回病房观察。”
夏知愈和江燕琳齐齐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窗外天色已暗。
夏松彦的头、手、腿部都裹着纱布,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
江燕琳红着眼,拿湿透的棉毛巾沾了沾他的唇,见他呼吸平稳,这才稍稍放下心。
转身对女儿说:“知愈,你刚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先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夏知愈摇了摇头,“我等爸醒来。”
江燕琳没有再劝。
她知道女儿和自己一样,不亲眼看见老夏醒来,心里的弦都一直紧绷着。
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夏知愈时不时拿出手机,视线落在和沈澈的聊天界面上。
依旧没有新消息。
思念在心底蔓延。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
那么想他。
指尖在聊天界面顶部一触,聊天记录来到了最初。
[您和沈澈现在是好朋友啦,快和他打招呼吧!]
那是微信刚上线没多久,她念大一。
结束一天的军训后,他给她打来电话。
彼时她正忙着和新认识的舍友聊天,不耐烦地和他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临睡前打开微信,看到了他的好友申请。
她随手点了通过,道了声晚安,便睡觉了。
明天还得军训呢,实在太累。
在这之后,他时不时会给她发信息,跟她分享他的生活。
通常都是他在说,她很少回。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新朋友、社团、各种娱乐活动,还得上课,她一天24小时充实而忙碌,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他。
一次,晚上和他通话时,她还在笑他:
[狗子,以前都是我在说,你在听,现在你怎么变得这么话痨了?]
电话那头是怎么回的,她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在这之后,他就很少给她发信息分享生活了。
彼时他已经大四了,她以为他忙着实习的事情,便没有多想。
此刻翻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从一开始的每天联系,到最后几天一条,甚至几个月一条。
而且很多时候,她都是敷衍着回复,要么说自己在忙,要么说下次再聊。
甚至,根本没有回复。
泪水模糊了双眼,夏知愈觉得心尖一阵疼痛。
他说,她就像一朵飘忽的云,让他抓不住。
当时,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
现在她懂了。
原来,他也是会没安全感的。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夏知愈迅速站起来,满心期盼。
一只纤细的手推开了门,露出一张可爱的圆脸。
是温雨溪。
夏知愈心里一阵失落,轻轻地唤了声,“雨溪,你来了。”
“江阿姨,知愈。”温雨溪小声打了招呼,语气担忧,“夏叔叔没事吧?”
“医生说手术很顺利,谢谢你能来,雨溪。”
“那就好!”温雨溪松了一口气,又嗔怪道,“知愈,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如果不是我恰好看到新闻,你是不是都不告诉我?”
夏知愈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温雨溪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好打扰,寒暄了几句,说明天再来,便离开了。
病房再次恢复安静。
已是晚上十一时,夏松彦依旧毫无醒来的迹象。
沈澈也还没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夏知愈眼眸微黯,说了句“我去问问医生”,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空无一人,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更显得空荡寂寥。
她朝护士台慢慢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幽静的空气中显得分外响亮。
“嗒——嗒——嗒——”
每一步都引得她心尖轻颤。
夏知愈心有所感般,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恍惚间,一个身材挺拔修长、气质温文矜雅的男子风尘仆仆地朝她走来。
“阿澈……”
夏知愈低声呢喃,泪水迅速模糊了双眼。
她飞奔过去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知道,这一刻,她不用再强装坚强,不用再强忍着泪水。
因为,有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