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腰被紧紧抱住，胸前的衬衫逐渐濡湿，怀里的人儿啜泣着，那悲咽的哭声，让他的心也抽疼起来。
沈澈眼睛发酸，轻轻抚着夏知愈的肩膀，温柔地哄：“小鱼，别怕，有我在......”
夏知愈恍若未闻，依旧紧紧地埋首他怀里放肆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或许是因为父亲出了车祸，心里苦闷。
或许是因为他前段时间的疏远，心里委屈。
又或许是，纯粹因为想念他。
这些日子以来，这些情绪一直被她压抑着，潜伏在内心悄悄发酵、膨胀，直至在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小鱼，没事了，别哭......”沈澈心疼地抱紧了她。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江燕琳冲了出来。
和他的视线碰个正着。
沈澈手一僵，条件反射般就想推开夏知愈。
但是下一秒，他依旧紧紧抱住她。
忐忑而又坚定地看向江燕琳。
江燕琳看见沈澈也愣了一下，但她此刻无暇多想，脚步一转朝护士台快速跑去，“医生，医生，醒了！病人醒了......”
沈澈松了一口气，随即欣喜道：“小鱼，夏叔叔醒了！”
夏知愈怔了怔，忘了哭泣。
病房里。
医生仔细给夏松彦检查了一遍，说道：“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再继续观察几天。”
“那什么时候可以喝水吃饭？”江燕琳连忙追问。
医生又再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夏松彦虽然醒了，但是还没有力气说话，他躺在床上，眼睛不住地朝沈澈瞧。
“老夏，这是小沈，你认出来不？他听说你出事，特地来看你了。”
“夏叔叔，您好。”
“小沈，你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大老远的特意飞过来探望，真是有心了。”江燕琳又道。
“这是我该做的，小时候我生病，叔叔阿姨你们也很用心照顾我。”
“真是孝顺的好孩子，不枉我们把你当儿子养。”
沈澈闻言，神色有些僵硬。
夏知愈心里一动，看看江燕琳，又看看沈澈，神色怔忪。
“老夏醒了，你们两个先回家休息吧，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肯定累了，这里我守着就行，你们天亮再来。”
夏知愈犹豫了一会儿，拉着沈澈先离开了。
凌晨的医院并不好打车。
等了20分钟后，还不见踪影，夏知愈便提议走回去。
反正家离医院不算远。
沈澈迟疑：“小鱼，你累吗？”
夏知愈摇了摇头。
“那我们慢慢走回去。”沈澈说着，拿起她旁边的行李箱。
深夜，城市在酣睡，街道空无一人，灯光静谧，只有晚风摇得梧桐树晃动，投下婆娑影子，像是幽深的梦。
夜色微凉。
沈澈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夏知愈身上。
“不用了......”
“夜里风大。”沈澈将外套两侧领口拢紧，尔后牵起她的手，“走吧。”
夏知愈怔了怔，小步跟了上去。
两人手牵手并肩走着。
谁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只有行李箱的轮子压在青砖路上发出的轱辘声。
她不禁有些走神。
他的手很大，很暖，十指紧紧扣着她的手。
热量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湿漉漉的。
分不清是她的汗，还是他的。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响起沈澈的声音，“小鱼，你还记得这里吗？”
夏知愈回过神来。
这是她的家附近，不远处有个小游乐场，小时候下课后，她和他经常来这边玩。
因为这一片是老城区，环境设施等都还没改造，周遭的一切和从前变化不大。
包括游乐场那架秋千。
从前她最喜欢坐那里玩了，每次都是他在推，她在笑。
以往她每次路过这里，都只道当时是寻常。
但是今晚，她却被勾起了回忆，满满都是关于他的。
“小鱼，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放学后和你来这里玩。”
“每次看见你坐在秋千上的笑容，我都觉得很满足，这让我觉得我不是孤单的，我也是被需要的。”
“当时年纪小，我不懂这是什么情感，我只想永远当你的哥哥，永远和你在一起......”
“但是后来，我变得贪心了，我不再满足于只当你的哥哥......也不想只当你青梅竹马的朋友。”
“可是......你的世界有好多乐趣，你的朋友越来越多......而我连陪伴你身边都成了奢望......”
夏知愈眼眶发热，她蓦地想起了她和他的微信聊天记录。
她怔怔地仰头看他。
沈澈也深深地凝视她。
“你上次问我，向流星许了什么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能留在我身边。可能是星星听到了我的祈祷，将你重新带到了我身边，而且......不仅仅把我当成哥哥和朋友......当时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但是我......懦弱地逃避了。小鱼，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夏知愈的双眼逐渐模糊，她摇了摇头，“我现在都知道了，你是怕我妈她......”
沈澈怔了怔，为她的善解人意而心疼。
“江阿姨一直将我当成亲儿子，如果她得知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生气，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和她吵架。我本来想得到江阿姨的认同，才向你表白，却不曾料到会伤害到你，对不起，小鱼。”
“阿澈，你从小就爱将心事埋在心底，有什么困难都自己撑着，从来不会告诉我，还有我爸妈。我知道你是不想麻烦我们，但你这样生分，却让我们觉得你不把我们当成一家人。现在还是这样，你怎么不问问我，比起父母的反对，你的疏远令我更难受。”
沈澈微怔，眼眸染上愧疚，“小鱼，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对不起......”
夏知愈伸手捂住他的嘴，“不用再道歉。答应我，以后多和我沟通好吗？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沈澈抓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温柔应下，“好，我答应你。”
手心又再传来温热的感觉，痒痒的，软软的。
盈盈月光洒落他眼眸里，化作了一池深情。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吻她的手心，恍若对待无价之宝般珍重。
她不禁沉溺地想，假如他的唇吻得是她的……唇。
念头一起，她的脸瞬间红了，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将手缩回来。
然而却被他顺势拥进了怀里。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拥抱都要热烈。
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耳边响起他温柔的轻喃：“小鱼，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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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你的房间还保留着原样，我妈不让动，说是说不定哪天你会回来住。”夏知愈说完，想到了母亲说把沈澈当成儿子养的话，顿时沉默起来。
沈澈的心也沉了沉，“小鱼，我们在一起的事，由我对江阿姨和夏叔叔说，你先别表态。”
夏知愈闻言，有些发憷。
母亲本来就想她留在江城工作，现在她不仅不会留下来，还跟母亲视为儿子的沈澈一起去星市......母亲一定会很生气。
她身子一颤，决定采取拖延大法。
“阿澈，现在我爸病了，要不我们先缓缓吧？免得我妈受到刺激。”
沈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好，等叔叔康复后，我马上和江阿姨说，争取得到她的认同。”
商量好这件事，夏知愈松了一口气，随后道：“很晚了，你赶紧洗澡吧，我看你来得匆忙，只带了一个行李包，如果衣服不够的话，可以先穿我爸的。还有，新的毛巾牙刷我给你拿......”
沈澈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身处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他恍若回到了年少时的时光，身边的那个少女明媚如初。
和沈澈互道了晚安后，夏知愈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衣柜，她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只泰迪熊毛公仔。
那是七岁那年生日，阿澈送给她的礼物。
记忆中自七岁开始，每年她生日，他都会送给她，她想要的生日礼物。
除此之外，还有平时她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哪怕是随口一说的，他都会给她买。
那些她想要的东西，有些是图一时新鲜，玩腻了就扔了，有些是她丢三落四的，都不知道放哪了。
只保留了几件她喜欢的，例如这只泰迪熊。
但绕是喜欢，随着长大，她也只是将它放在角落里吃灰。以往无数次打开衣柜，都不曾给过它一个眼神。
备受冷落的它，今天终于得到了主人的注意。
夏知愈疼惜地将它抱了起来，用脸蛋蹭了蹭。
透过它，她恍惚看到了当初那个腼腆的小男孩，羞涩地捏着口袋里的钱，问小女孩：小鱼，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沈叔叔每次给小男孩的零用钱，他都悄悄存下来，就是为了给小女孩买喜欢的东西。
夏知愈心里涌起一丝甜蜜。
她抱住泰迪熊躺在床上，自拍了一张照片，给沈澈发了过去。
［阿澈，还记得这只小熊吗？我今晚抱着它睡觉。］
沈澈躺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床上，有些失眠。
打开信息看到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只小熊。
记得小时候，看到小鱼那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对它又抱又亲的，当时他很开心。
但是此刻，他心里却酸溜溜的。
［我嫉妒它。］
夏知愈弯了弯嘴角。
［羞不羞，连小熊的醋也吃。］
［我把它当成是你，好不好。］
黑暗中，沈澈的耳尖染上一抹红。
［好。］
［小熊说它冷，让你抱紧点。］
夏知愈“扑哧”一声笑了。
抱紧泰迪熊翻滚了几下，摸摸它的脑袋，自言自语：“小熊呀，今晚委屈你当一下替身了。总有一天，我要抱着某人睡，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