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路余眼神飘忽，硬着头皮替节目组挽回一点颜面：“这个节目水平还是很高的，是去年收视率最好的一个节目。”
收视率什么的对年方四岁半的路岁岁来说还是太高深，至少在她看来，吸引力没有乐高大，她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继续拼乐高去了。
事先准备好的哄孩子十八招一个都没用上，路余不敢置信，双手捧着路岁岁的小脑袋，像揉橡皮泥那样把她的脸颊肉揉来揉去：“哦一声就完啦？”
路岁岁也努力伸出小手去捏路余的脸，奶声奶气地抱怨：“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早在鸣溪镇，路岁岁看过的那本《娇软影后是团宠》里就提到过孟娇宁会参加某娃综，并且靠着这档娃综签约公司、被公司营销成国民妹妹，所以她对孟娇宁要上节目这件事并不算很意外。
而且在路岁岁看来这是孟娇宁自己的事，总不能因为她讨厌孟娇宁就拦着不许人家上节目，那样的话她堂堂碎玉派掌门路岁岁就变成一个霸道的坏人了。
妹妹过于大气，也令人惆怅。路余松开手，以四十五度角忧伤地仰望天花板：“起码也该担心一下她会不会来跟你抢哥哥吧!”
路岁岁本来不想打击他的自信，但耐不住便宜哥哥一直纠缠不休，她略带嫌弃地看路余一眼，欲言又止：“那先说好，我说了实话你不许生气。”
“当然，我好歹也是个大人，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路余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
路岁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便宜哥哥，一本正经地分析：“孟娇宁也不是个傻子，我们镇上的爷爷奶奶都知道捡破烂要先挑值钱的捡。”
路岁岁：你对自己的身价没点儿数吗？
“路岁岁！你说谁不值钱？”路余咬牙切齿地撸着袖子，今天非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上一课，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哥哥的威严。
路余伸手咯吱路岁岁腰间的痒痒肉，她一边咯咯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左右躲避着路余的魔爪：“你说好不生气的，你说话不算话！”
呵，幼稚！路余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兵不厌诈知道吗？哥哥今天就教教你世界有多么险恶，人性有多么可怕，看招！”
为了照顾一下哥哥的颜面，路岁岁缴械投降，顺了他的意问道：“如果我是一个很讨厌很讨厌的坏小孩儿，而孟娇宁比我更可爱、更乖，你会不会不想带着我上节目，而是带着孟娇宁一起？”
毕竟那本书都说了，路余一回家看到乖巧懂事的孟娇宁就喜欢得不得了，主动带她上娃综的，而路岁岁就是个非要跟着一起去、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路余得意地叉腰大笑：“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一个又帅又厉害的哥哥视而不见，果然，你明明对我就很在意，还不愿意承认。”
“只有一丢丢在意，不是很在意，你不要乱讲。”路岁岁恼羞成怒，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巴，“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不回答我就玩乐高去了。”
路余也怕真把这个小祖宗给惹恼了到时候覆水难收，他当场举起双手认输：“好好好，我算是怕了你了。你让我想一想……”
路岁岁用期冀的小眼神偷偷看他，明面上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路余想了片刻，笃定地回答：“不会，我不会带着她一起。”
假设真的如路岁岁所说的那样，路余一回鸣溪镇看到的是一个人嫌狗憎的路岁岁和一个乖巧懂事的孟娇宁，路余或许对孟娇宁的态度会比现在好几分。
但不管是出于血缘还是责任，路余只会认路岁岁和路珍当亲妹妹。他本身就是父母无条件偏心外人的受害者，自然不会助纣为虐，站在孟娇宁这个既得利者的一边让路岁岁受更多委屈。
最大的可能是，路余为了让九泉之下的奶奶安息，仍然会带着路岁岁回沪市，让她远离那个畸形的家庭环境。路岁岁性格不够讨喜，路余便不会让她上节目被网友指责，而是会想其他的法子解决上学的问题。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路岁岁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要嘴硬：“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说不定你就是在骗小孩。”
路余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我说的明明就是真话，有些人还不信。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为了你不当失学儿童才会上节目，不然就算别人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去。”
路余：我是为了这盘醋特意包了顿饺子，现在你让我把这盘醋换掉？
路岁岁还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被哄好了，兄妹俩重归于好手拉手去商场买录节目需要带的东西。
为了在节目里“艳压”死对头江明辰，路余今天是完全不心疼钱，带着路岁岁直奔各大名牌的实体店进行扫货。
单看他付账时豪爽地递出信用卡、连价格都不看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通通打五折、件件二十块的地摊大卖场。
路岁岁这个被奶奶带大的小孩很好地发挥了小抠门精的本能，拽着路余的衣角不让他多买：“够啦，你的衣服已经超级多啦，再买衣柜就装不下啦！”
“嗯嗯嗯，你说得对。”路余敷衍地应和着，又顺手挑了两顶帽子，“但我要去录节目，不应该买点新衣服穿吗？你也不想我在全国观众的面前给你丢人对吧？”
路岁岁看着一大堆印有大牌logo的纸袋，心疼路余的钱包：“可是你买了那么多衣服，七天下来一天穿两套也穿不完。”
在路岁岁小朋友看来，孟娇宁这样天下第一臭美的人一天都顶多换两套衣服，倒霉哥哥不至于比她还换得多吧。
路余自信地晃了晃满头耀眼的金发：“两套衣服算什么，你哥在哪儿，哪儿就是巴黎时装周，我要是一天不换个十套八套都对不起因为我的颜值入坑的粉丝。”
路余：我就是整个节目最靓的崽！
看着路余像只花孔雀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等身镜前开屏，路岁岁坐在舒服的皮质沙发上，用小手捂住脸，顿觉前途无光。
路岁岁：有这么个臭美的哥哥，我今后还怎么在鸣溪镇混啊！我哥为什么没学到奶奶的艰苦朴素！
到最后，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单凭路余和路岁岁是拿不回去的，路余无奈之下叫来了助理，让他先把衣服送回家，他带着路岁岁去超市进行第二轮的采购。
路余在超市入口拿了一辆手推车，把叨叨不休抱怨路余不懂得节约钱的路岁岁放了进去。
路岁岁瞬间止住话头，一脸懵逼，她怕路余太累了主动提出：“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推我。”
平时就对手推车眼热的路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玩手推车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他半个身子伏在手推车上，愉快地小步向前走：“放心，我不累。”
路余：要不是我坐不进去，你以为还有你的位置？
常用的沐浴露、洗发液、花露水是要拿的，方便使用的小包纸巾、湿巾也是必需品，路余按着唐文博列的清单依次采购。
清单上的物品买齐后，路余推着一大堆东西，向着零食区进发。
巧克力？来两块。旺仔牛奶？来一箱。薯片嘛，保守一点，各种味道来两包，还有果冻、虾条、果干，路余每往前走两步就扔几样零食进购物车，路岁岁的小腿很快就被各种零食淹没了。
身材诚可贵，妹妹价更高，若为零食故，二者皆可抛。当妹妹和零食的位置冲突了，路余果断把路岁岁从购物车里抱了出来，让她给零食腾地方。
从小长在鸣溪镇的路岁岁没有太多吃零食的机会，也没有养成每天吃零食的习惯，她看着购物车里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已经堆成了小山，忙喊：“够啦够啦，我吃不了这么多零食。”
路岁岁：咱们家什么条件啊，经得起这么吃。
路余又往购物车里扔了一个坚果礼盒，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是给你买的，是我要吃。”小家伙还挺会自作多情。
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路岁岁见拦不住，只能跟在路余后头，用哀怨的目光看着不懂事的哥哥。
*
三日后，路余带着一个路岁岁和三个塞得结结实实、单个就有三十公斤重的行李箱踏上了录制娃综的道路。
节目组派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工作人员在他们上车前提醒了一句：“路余老师，我们的直播要等大家都到了目的地才会开始，在车上的时候您可以休息会儿。”
路余礼貌道谢，把路岁岁抱上了车，替她系好安全带。
司机是个极为健谈的东北大哥，旅程开始前就主动跟路余唠嗑，路余趁着现在摄像头还没打开，想从司机这里打探一下有关目的地的消息：“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据说这季节目，一来为了制造惊喜，二来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有粉丝蹲守在拍摄现场，节目组的官方说法是不会提前告知嘉宾和经纪团队节目录制地点。
但这种说法也就骗骗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唐文博怎么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任由路余跟着节目组走，要是自家宝贝疙瘩被卖到东南亚某国噶腰子了咋办。
这种时候，不止唐文博，各组嘉宾的经纪团队都很默契，全都在动用各种人脉想法设法打听节目录制地点，神通广大的唐文博就是第一个探听到底细的。
不过路余去问唐文博的时候，唐文博却笑得一脸神秘，只说到了录制现场就知道了，让路余保留一点神秘感。
他要是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路余的心里就跟有几千只蚂蚁在爬一样，逮到机会就想找人打听。
但这位司机大哥不愧是节目组派来的人，硬是一点儿口风都不漏，拉着路余扯了半小时的家长里短，说到最后路余都累了，跟路岁岁两个头靠着头睡在一起。
“地方到了，可以下车了！”司机大哥停好车，冲着后座大喊。路余猛地惊醒过来，他摇醒了睡得正香的路岁岁，兄妹俩睡眼朦胧晕晕乎乎地看向窗外，产生了一致的感想——
是我还没睡醒吗？外头那棵大榕树好眼熟呀，榕树背后的砖墙也好眼熟呀，啊，树底下围着看热闹的一群人也好眼熟呀。
看着在人堆里上蹿下跳跟只猴似的小满，路余彻底清醒了，他不敢置信地问司机大哥：“大哥，咱这是到哪儿了？”
目的地都到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司机大哥爽朗地回到：“听说这地儿叫鸣溪镇，地方还有点偏，开了三小时才开到。”
路余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他摁下车窗，心如死灰地看着笑得春风得意的唐文博。
路余：别人是来录制节目，我是带妹回家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