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文博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要是好事者把“知名顶流路余逼工作人员下跪”的八卦添油加醋流传出去，【路余滚出娱乐圈】的词条第二天就能荣登热搜第一。
“大哥，不至于，真不至于。”唐文博跟路余团队的工作人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连掺带扶把选角导演从地上架了起来，摁到沙发上坐好。
这一串动作做完，唐文博身上穿的白衬衫背心那块儿全被汗水浸湿了，透出皮肤的颜色，好不尴尬。路余也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沙发的一角，离选角导演恨不得有八百米远。
明明是他们这方有理，昨天还气势汹汹地找节目组要个说法，今天两方一碰面，路余这边却因为选角导演的神来一笔，齐刷刷地自闭了。
选角导演往路余那边挪了挪，一连诚恳地解释：“我们真不知道那个素人小姑娘居然跟路余老师有关系，没调查清楚是我们的疏忽。”
在娱乐圈，称呼是一大难事，叫哥哥姐姐会被质疑是不是在内涵对方的年纪，叫昵称有时又显得过于自来熟，后来就出现了一种足以应对任何情况的称呼——“老师”。
管你是刚刚出道的新人还是在娱乐圈浮沉多年的老前辈，不拘年龄，不论成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叫一声老师。
路余还处于惊恐之中，默不作声缩着身子往远离选角导演的方向挪了挪，顺便抽走了被选角导演压在屁股底下的衣角。
路余：你别过来啊！
唐文博认定了他居心不良，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像只老母鸡一样替路余挡住了选角导演的攻势：“哎哟，小余才二十出头呢，哪里当得起老师这个称呼，大家叫他小余就行了。”
唐文博：还叫老师？我看你是想花言巧语捧杀我们家孩子！
选角导演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他对着唐文博这样的老江湖，更是一句谎话都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地硬着头皮道歉。
“唐老师，我们选角的时候没查清楚那个小姑娘的身份，给你们这边造成了困扰，是我们不对。但是整件事的确是巧合，那个叫孟娇宁的小姑娘来面试的时候也没提到过她是路余的妹妹。”
不管是在大众面前还是在圈内，都不知道路余父母有个养女，况且这个养女还没有改姓，仍然姓孟，她自己没提起这层关系大家没把她跟路余联系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难道真如选角导演所说，整件事就是一场意外？路余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涉及到路家的事就想东想西。
但唐文博却不相信选角导演的说辞，他仍然认定节目组内部有人被路余的对家买通了，特意为路余设下这么个陷阱。
选角导演说这是个巧合，好，那么先假定这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手段作用下的巧合。那为什么上周公布嘉宾时其他四组嘉宾的信息和照片都正常放出来了，唯独把素人宝贝的信息全部遮掩起来，不就是为了打一个时间差让路余反应不过来吗？
若是公布嘉宾那日路余的团队知道了实情或许还能想出手段应对。但现在节目开拍已经迫在眉睫，路余只能被打个措手不及。
嘉宾名单已经传遍了全网，路余还能怎么做？难不成临近开拍突然撕毁合约不拍了吗？那他就等着跟节目组对簿公堂坏了名声以后也别想在业内干了。
唐文博眯着眼睛，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说谎：“那公布嘉宾那天为什么特意没公布孟娇宁的信息？我原本以为是给观众的惊喜，没想到这个惊喜是冲着我们小余来的。”
选角导演被他问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跪下来大喊冤枉，说起素人小嘉宾，他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唐老师，不是我们故意隐瞒，原本定的素人宝贝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啊！”
选角导演一个一米八高的齐鲁大汉拉着唐文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原来，陈导把选素人宝贝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选角导演后，选角导演以沪市为据点，邀请了十多位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的小网红来参加综艺试镜。
最后经过两轮筛选，成功选出了一位小地瓜粉丝数破十万、在中国舞方面极有天赋又能说会道的小女孩。
一切都谈妥，就等着官宣，怎料官宣前一晚，小女孩的妈妈半夜三更打电话来说孩子晚上上厕所把腿摔折了，不仅打了石膏，医生还吩咐起码要卧床休养两个月，节目事肯定录不成了。
所以官宣那日没放出素人宝贝的任何信息，说暂时保密，只是节目组在百忙之中想出来的应对之法。
官宣当天，选角导演就带着工作人员去找替代人选去了，也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选角导演对孟娇宁的身份没调查得那么深入，看勉强能满足要求就赶鸭子上架定下她了。
这个故事的逻辑大致是没问题的，也符合综艺节目筹备阶段一贯的做法，但唐文博仍然发现了某个环节不对劲，狐疑地问道：“初选是在沪市，那后头怎么又跑到那种小地方去选角了呢？”
能够在网络上打出名气的小网红，都有亮眼之处。既然这些素人小嘉宾不是不可替代的，最佳选择来不了了，那就顺延到试镜结果的第二名嘛，干嘛跑到那么偏远的鸣溪镇去选角。
选角导演也懵了，对啊，在沪市选择面不是更大一些吗？我当初跑到鸣溪镇去干嘛呢。
他挠了挠头，好像稀里糊涂地就带着工作人员去了那里，然后稀里糊涂地选了孟娇宁做素人小嘉宾。直至走出星光娱乐大楼，他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身后高耸入云的大楼，选角导演惶惶不安地问陈导：“我也没跟路余的经纪人解释清楚，不会影响路余上节目吧？”
“我观察过了，唐文博跟路余都是有分寸的人，你放一万个心。”陈导语气轻松，“他们不依不挠地要个说法也是担心节目组内部会在录制期间对路余动手脚，并没打算毁约。”
“那就好。”选角导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小心翼翼地提出看法，“陈导，你看这回节目还没开始录制就多灾多难的，指不定是冲撞了什么，要不咱们找个庙拜拜？”
娱乐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迷信，毕竟一个明星、一档节目、一部影视作品能不能火多半看玄学，要是差了点儿运道，即使你这部作品拍得再好也火不了。
在电影电视剧的开机仪式上都要摆上香案、水果、点心，烧香祈福，避免拍摄过程中发生不好的事。而这季“宝贝假期”还没正式开录就出了好几个幺蛾子，是大大的不吉利。
陈导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是该去拜拜，赶紧拿手机查一查附近哪个寺庙最灵验。”
*
身在星光大楼的路余和唐文博此时也是骑虎难下，合同都签了，不管他们信不信节目组的说辞，录制“宝贝假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路余也在为如何把这件事告知路岁岁发愁，他见到路岁岁的第一面就看到她把孟娇宁摁在树干上，再有偏心的路家夫妇在里头搅和，俩孩子之间绝对可以称得上水火不容。
把路岁岁带到沪市来就是因为路家夫妇过于偏心，结果阴差阳错，路岁岁跟孟娇宁又被凑到一起去了，路余在此刻对路岁岁的愧疚达到了巅峰。
但也不能不说，要是等到录节目的时候让路岁岁亲自发现，路余害怕自家妹妹会当着全国亿万观众的面把孟娇宁暴打一顿。
回家之后，路余这一下午玩乐高玩得那叫一个心不在焉，频频偷看路岁岁的背影，几度欲言又止。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路岁岁小朋友双手叉腰，很生气地站在他面前：“你要玩乐高就好好玩嘛，干嘛老是偷看我！你如果一直不专心我就不要跟你玩了。”
换做平时，路余早就顺毛捋了，今天他却犹犹豫豫地说到：“岁岁，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就是吧，这个事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哥哥也没有别的办法。”
路岁岁：“你的钱花光了所以我们要去街上要饭了？”
路余眼神凝重：“不是。”
路岁岁手指在辫子上绕啊绕：“是那天那个叔叔反悔了，不要我们参加节目了？”
路余沉重摇头：“也不是。”
明明玩得好好的被便宜哥哥打搅了不说，他还说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路岁岁嘟着嘴巴不高兴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啦，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路余一咬牙一闭眼，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孟娇宁也要跟我们一起上节目！”飞快地说完之后，他心里也有点后悔说得过于直白了，没有进行足够的铺垫。便忐忑不安地观察路岁岁的脸色。
路岁岁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好奇地发问：“《宝贝的假期》难道是什么很糟糕的节目吗？只要大家想上就可以上？”
路岁岁：孟娇宁都可以上的节目，水平一定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