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哲远-厚颜无耻】
方哲远开着自己在泳池里奋力争夺来的跑车行驶在陆城夜晚的街区，他感觉彼时在夜风中风驰电掣的自己是如此尊贵。他终于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多来以来从来不工作，只停留在有钱人身边像苍蝇一样打转，原来不劳而获的感觉是如此曼妙，原来父亲才是真正拥有大智慧之人。
陆城银行斜对面的景年街道十字路口亮起红灯，方哲远踩下刹车尽情享受其他车主投来的羡慕眼光，他觉得此刻自己就是今夜马路上最璀璨的明星。绿灯亮起，方哲远甩甩头发脚下轻点一下油门，那些向他投过羡慕目光的车主立即变成为后视镜中不显眼的一小团影像。方哲远回想着电影中一幕幕的飙车场面，今天他终于尝到了速度带来的愉悦之感。
方哲远尽情兜了一阵子风将跑车开到夜店的停车场，他还未下车迎面就赢来了两个高挑的女孩。
“小哥哥，一起喝两杯？”两人之中相对高一点的那个女孩主动对方哲远发出邀约。
“我出门忘记带手机了，今天没办法请你们喝酒。”方哲远知道这里消费不低便婉言相拒。
“我们请你就是了。”两个女孩一个挽着方哲远的左手一个挽着方哲远的右手。
方哲远贪恋地闻着女孩们身上诱人的香水味，他仿佛推开了一扇之前从未进入过的大门。
两个女孩很大方地请方哲远喝酒，他在喧嚣之中和她们忘情随着快节奏音乐摇摆，他在那晚幸福得仿佛拥有全世界。
“你们平时是做什么工作？”方哲远趁歇息时问身边的两个女孩。
“我还是学生，目前在青城大学读研究生。”那个叫阿秋的女孩回答。
“你呢？”方哲远扭头问另一个女孩小鹿。
“我是视频平台的主播，每天晚上都会在网上和大家谈天说地，你如果晚上失眠可以去我直播间转一圈，我每晚十二点就开始哄睡环节。”小鹿很认真地给方哲远介绍自己的工作。
“每晚的哄睡环节具体指什么？”方哲远感兴趣地问。
“每晚的哄睡环节一般是到晚上十二以后，平日里从事各种职业的失眠人士聚集到直播间里，我会一边播放很舒缓的音乐，一边读写散文，诗句陪大家进入梦乡，偶尔也会唱唱歌跳跳舞之类。”小鹿又是一通很详细的解释。
“哲远，你还是学生吧？”阿秋等小鹿解释完便开口问方哲远。
“我在陆城大学读大二。”方哲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你还在上学就开这么酷炫的跑车？”阿秋瞪大了眼睛。
“那辆车是我爸爸前阵子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们家平时家教很严，我爸妈不怎么给我零花钱，买起礼物来倒还是挺大方。”方哲远开始为下一次和两人见面时不付账做铺垫。
“你们两个再玩一会？我得回去开直播了。”小鹿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
“我和阿秋一起送你回去吧。”方哲远提议。
“我坐地铁回去就好了。”小鹿谢绝方哲远。
“小鹿，我方哲远绝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半夜独自回家。”方哲远不容置喙地牵起两个人的手离开夜店。
方哲远在夜色中载着两位年轻女孩沿着马路飞奔，阿秋和小鹿如同孩子般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叫，正前方的十字路口亮起红灯，两个颓废的上班族穿过斑马线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耀眼的香车美女。
“妈的，看什么看，穷鬼！你们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再看我就把你们的眼睛挖掉！”方哲远探出头满脸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
两个穿着白衬衫的上班族被方哲远吓了一跳快速穿行到马路对面，方哲远扭过头傲慢地对两个男人比出中指，方哲远知道面前的两个人男人一定都想成为他，可是他们恐怕今生都没有这个翻盘的机会。
方哲远将小鹿送回她位于西区景阳路一处老小区的出租屋，两个人一起目送小鹿上楼，阿秋给方哲远点了根烟，方哲远吐出白色的眼圈，破旧老居民楼楼道的声控灯随着小鹿的脚步被一层层点亮。
“阿秋，你住哪里？”方哲远吸完手上那颗烟转头问身旁的年轻女孩。
“我和小鹿住一起，我们是合租室友。”阿秋闻言扑哧一笑。
“那你怎么不……”方哲远诧异地望着面前吞云吐雾的女孩。
“我想和你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扫我的兴。”阿秋言毕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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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哲远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阿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房间。他从外套中取出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十几通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我昨晚喝多了再外面住了一晚，等下就回家，你别担心。”方哲远洗过澡后给妈妈回了条信息。
“滴滴滴……”方哲远把车开到家门前故意不停按喇叭，父亲方德以为是家里来了哪位贵人乐颠颠地出来迎客。
“爸，您儿子的车！你看怎么样？”方哲远得意洋洋地和父亲炫耀自己的新车。
“儿子，你不要骗爸爸，这怎么会是你的车？”父亲俯下身子双手颤巍巍地抚摸着车灯，仿若面前的跑车是令他魂牵梦萦的初恋对象。
“我没骗你，爸爸，鲁思黎昨天把我介绍给她的发小樊小天，樊小天对我一见如故，这辆车就是樊小天送我的见面礼。”方哲远当着父亲的面胡乱编了一个樊小天送车的理由。
“我儿子真是了不起。”父亲闻言一瞬红了眼眶。
父子两个人犹如朋友一般手搭着彼此肩膀回到家中，方哲远沉浸在被父亲夸奖的欣喜之中，记忆中父亲把全部正面的肯定都给了姐姐方红蕖，他得到的不是一顿顿责骂就是拳打脚踢。
“云遥，你叫红蕖下来，我们一家四口开个会。”父亲扯着嗓子对母亲喊。
“今天我们一家四口来讨论一下如何处置弟弟得来的这辆车。”四个人聚齐后父亲率先开口。
“爸，这有什么可商量的，这是樊小天送我的车，当然是我自己来开，你凭什么和我谈处置？”方哲远难以置信地望向父亲，他本以为父亲聚齐一家四口是为想为自己开个表彰大会。
“孩子，你年纪还小，小孩子开这种豪车在街上太招摇，万一被坏人看见了绑架你怎么办？我们家里哪拿得出那么多赎金？依我看，这把辆车你交给爸爸来看，爸爸平时社交需要一辆好车来证明自己的物质水平和社会地位，我会利用它给家里带来更多经济利益，你开它能做什么？至多是耍帅勾引人家小女孩罢了。”父亲方德当着家人面前提出自己的建议。
“你……你这明摆着就是想抢我的车，谁相信你的花言巧语。”方哲远嘴唇颤抖着委屈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爸爸可以把我那辆旧车送给你当做代步工具，那辆车其实也相当不错，你在学校里开一定很拉风。”方德试图安抚儿子。
“谁想开你那辆事故车，晦气！”方哲远双手抱在胸前赌气地反驳。
“你们父子两个真有趣，难道你们不记得家里现在还有多少债吗？房贷要还的吧？车贷要还的吧？信用卡要还的吧？网络贷款得还吧？家里拖欠的物业费，取暖费得交吧。家里现在穷成这个样子，你们爷俩居然还在争谁来开这辆豪车？”唐云遥失望地看着争论得不可开交的丈夫和儿子。
“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哲远警觉地看向母亲。
“我劝你们爷俩现实点，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这辆车卖掉，这样我们就能把房贷、车贷、信用欠款、网络贷款、物业费、取暖费等一切清空。难道你们不期盼过上过不欠债的日子吗？我很期盼，这些年间我要被身上的各种债务压得垮掉了。”唐云遥蹙眉劝说毫不相让的丈夫和委屈巴巴的儿子。
“可是，妈妈，这不公平，凭什么你们要牺牲我的利益为家里还债？”方哲远用祈求的眼光注视着母亲唐云遥。
“儿子，这没有什么不公平，因为你是这个家的一员，你自然有义务为家人付出。你这些年上学用的都是你姐姐在舞蹈学校兼职赚的钱，你姐姐怎么没和我说过一次这对她不公平，你姐姐怎么没和我抱怨过她这是在为家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唐云遥反问面前不懂事的儿子。
“姐，你怎么看？”方哲远声音颤抖着问平时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姐姐。
“今天这件事你自己来做决定。”方红蕖选择不对此事发表意见。
“许姨，你为我说句话好不好？”方哲远见保姆许姨站在一边偷听试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少爷，如果你想要听我的建议的话，许姨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既然你这么喜欢这辆车，你可以先开着这辆车过几个月的瘾，等你风头出够了，大家对这车也没有新鲜感了，你再找家靠谱的二手车行把车卖掉，你再重新买一辆价位中等的新车代步。至于买车后余下的钱，你可以自己留一半存起来，再交出一半帮助家里。”许姨思忖片刻给出一个双发各退一步的折衷办法。
“阿远，你觉得许姨这个提议怎么样？”唐云遥开口问儿子。
“我从来没想过你们几个家伙居然会这么厚颜无耻，我现在正式提出和你们分家，明天我会从这个家中搬出去！我方哲远从今天起和这个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方哲远一掌将面前的茶几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