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你都跑不了

05

回春堂此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涂山璟隔三差五带着物品来看小六，没有了高额的租金，他们每个月都可以结余很多。周边村镇的人因为小六的医术传开，也有专门过来看病开方的，最近因为这样忙得小六晕头转向，箭术都没有时间练习，还好甜儿也渐渐上手，小六总算有些喘息的机会。待甜儿真正出师，她也就放心了。

到了月底最后一日，果然是相柳亲自带人来西河边拿药材。临走，小六塞给他一张地图，那是上次她找到水晶和黄金的山头，想着这样他也不用时常去做杀手了！

她来不及细说。只有一句给他，“空闲时去这里看看，有宝贝！”

他匆匆地来了又走，深深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就消失不见。

是的，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他可以不爱她，她用她的方式对他就好了，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每个月十五毛球照例过来拿丹药，只是此后第二日毛球又飞回来，带来相柳的字条，很简单几个字。有时是“已知晓”，有时是“无需再用血引”，又或是“宝已寻到！”

天气好时，相柳会在十六那日来带她去海上看月升日出，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喝着海鲜汤，吃着烤鱼。只是如今，相柳喜欢直接为她幻化出真容，也不问她愿意不愿意，她就这样顶着一张女子的脸，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直到有一日，回春堂对面开了一家酒铺子，小六才知道，不可能永远躲下去，相柳总有一日还是会和颛顼面对面打起来，他们的立场不可改变！

所以那日在海边，小六终于对相柳说起来“相柳，我怕是要离开一段日子，我得想个法子尽快把灵力提起来。我要做的事，以现在的灵力，保护不了自己！”

小六既然开了口，就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丹药，我会继续给你做，只是可能要两三个月一次”。

她的眼尾微微红了起来，有些些水雾。相柳看着她的脸，手一挥，手上多出几个盒子出来，小六不解，一一打开，只见有鬼方续髓丹、九黎若情花，还有一支素白桃花玉簪，下面悬一颗青绿色泛着荧荧柔光的珠子。

“本想凑齐了给你，现一并给你。你在外……如若遇到危险，催动灵力，这簪子上的珠子自会引我去寻你……”

小六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颗颗晶莹剔透好像砸在相柳的心上。

他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区别？小六再也忍不住，伸手拉了他的衣袖，他倒也没有撇开。

“这些准备起来不容易，你受伤了么？”小六脸上满是担心。

“没有！”他淡淡地揉揉她的脑袋。

“为什么去做这些？”

“就当答谢你准备的那些防疫药材！”那双眸子因为刚刚哭过，湿漉漉的，一闪一闪发着光，悠悠地看着他，叫他一时陷入渊底，挣扎不出来。这，比海上的大涡流还要惊心动魄几分……

两人靠着岩壁而坐，今晚的月色比往日更加清冷，小六灵力低微，相柳设一个灵力护佑在两人周围，让小六感觉再也不冷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相柳本来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约莫两个月后。走之前，我多做些丹药，怕离开后一时不方便。”此时的别离，是为了往后更长的陪伴……

“往后在外做好，我就让车马行寄给你……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保证办到。”她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生怕他不相信。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做不到，天涯海角你都跑不了！”他轻笑起来，嘴角勾起。现在和他一起，小六已很少感觉他身上当初那种凛冽的寒气，倒是亲和了许多。

“我不跑，我怎么跑得过大人呢？！”小六纤纤细指绕着相柳额前的长须，提溜着大眼好笑的看他。相柳觉得这个女子好像一点也不怕他，拉过小六不听话的手指，握在手里，一时也没有放开。

两人没有说话，小六哈欠连天。实在忍不住，便睡了过去，头低低地靠在相柳的手臂上，他把她扶好，头枕在他曲起的腿上，就这样，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躺着休息了一夜。

这日的早上是小六自己醒过来的，她与他还能有几次这样看日出的机会呢？她舍不得。

等到她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他的腿上，面朝他的胸口，一只手抚在他的大腿上时，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脸上发烫，这个姿势有点要命，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压也压不住！

“醒了？”他好听的声音自头上而来，一抬头，便看进了他的眼底，好像没有生气。

“我……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就被他扶了起来！他玉立在海边，金色的太阳刚刚露出半个头来，像在捉迷藏。海水穿过夜晚的黑，现在一身金装，随风金光点点，煞是好看，当然他更好看。

小六一晚上想着要早起，便睡得不踏实，身上也不爽，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这样的月升日出，还能看几次？”她脱口而出。

“这样的景色我看了几百年！”他牵起她的手向海中飞去，稳稳地站在海面上，离日出更近。

“可是，这样的景色，要两个人一起……才更好看……”她的眼里有东西好像要溢出来，暖暖地看着他的眼睛，像一道曙光照亮他整个人，他紧了紧手，把那只小手全部握在他的大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