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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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无在高辛停留，唤来白雕一路向清水镇而去。
待苗圃看到小夭已经快要吓死，忍不住大哭起来“小姐，你怎么去了这么几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他在，我哪里会有事？乖，别哭了。我饿了，去做些吃的来！”苗圃看他二人一身完好，才擦了泪水去买菜做饭。
小夭手握短箫若有所思，相柳把她揽到怀里，“你可知什么人对你下手？”
小夭从思绪里出来，“那无脸杀手如此神秘莫测，我茫无头绪。可是我却认得那只音珠鸟！”小夭嘴角微微勾起。
“怎么说？”
“那是赤水氏信物！”
“你与丰隆结拜……看来是紫金宫上的王后！”相柳盯着小夭，“你还有什么未告诉我的？”
小夭叹息看向天边，“不过是哥哥心里的执念罢了……”
不见相柳吭声，才发现他一脸冷气。
小夭环着他，“此番回去，我定要把事情说透，他若再放不下，便是兄妹也做不下去了！此事，我也不会放过馨悦，你别生气了好么？”她撒娇。
“我何时生气了？”他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容，“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我信你，夫人！”
“多谢夫君！”小夭调皮地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三人在清水镇又休整了两日，相柳才送了二人回神农山。
一上神农山，小夭直奔紫金宫颛顼处，没想到丰隆和涂山璟都在。
“苗圃你在外边等我，我一人进去。”
“三位哥哥都在！”小夭大大方方进入殿内。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颛顼生气道，“你若明天再不回来，我就派人去寻！”
“小夭你从哪里回来？一身风尘仆仆。”丰隆打趣她。
涂山璟只盯着她道“你无事吧？”
“我们去了海边，遇了杀手！”小夭正色，几人听了均是一惊。
“你如今怎样？”颛顼吓得从桌后起来拉她。
“我能好好站在这里，多亏了防风邶。”小夭接着道，“那十几个杀手很是奇怪！”
“如何奇怪？”三人同时问道。
“你们倒是默契。”小夭脸上笑起来，“那杀手无脸，训练有素。”
听她说完，三人相视一眼，惊恐万分。小夭站到丰隆身边，用手搭在他肩上，“三哥，我还看到那杀手用你赤水音珠鸟传信……不过我信你不会对我下手。”
丰隆听她如此一说，看一眼颛顼，单膝下跪，朗声说道“陛下，此事我定查明真相给陛下和小夭一个说法。”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涂山璟见状，“陛下和四妹定有话说，属下先退一步。”
小夭却拦住他，“哥哥，我有事和二哥说，一会再来见你。”说完拉着涂山璟出了紫金宫。
涂山璟柔柔看着她，等她说话。
“二哥，此事一出，我还是后怕，若不是侥幸逃出，怕与三个哥哥已是阴阳两隔了。”小夭神色担忧，“小夭想请二哥为我制一傀儡，以防万一。”
“好！”涂山璟心里难受，“你对二哥永远不用如此客气。小夭，此事虽然丰隆还未查出结果，但这些年陛下和小月顶的传闻在各氏族间暗暗有传，你在神农山怕是也危机重重。”
小夭一笑“多谢二哥。可是我还不能离开此处，我还有事未完成。二哥涂山家的追踪术不知是否可传于小夭？怕是我往后会有用到的时候？”一想到辰荣和轩辕必有一战，她就没法安心。
“有何不可？”涂山璟微笑揉揉她的头发，“我即刻传你，保护好自己，我能做的不多。你若有事，只管与我说，我永远都不会和你说不。”
小夭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眶微微泛红，“二哥，你真好！”四目相对，一个愧疚一个心酸。
涂山璟随即教了她追踪术，“此法术是涂山氏里最简单的，你多练几次就好，凡有不懂的随时传信给我。”
“好！那傀儡不知何时能有？”
“十日，做得要与你够像才能保你一二。做好，我亲自送来。”涂山璟想到她随时在山上杀机四伏，不免担心起来，“我这就回青丘！”
小夭急忙拉住他，“二哥，今日小夭所托之事，仅限你我之间，万不可告知他人，包括两个哥哥。”
“好！”
涂山璟下山后，小夭再去寻颛顼，她在殿外，深深吐了一口气才进去。
“哥哥！”她笑嘻嘻地看着颛顼，坐到他的身旁，自己倒了茶来喝。
见颛顼一脸严肃，她握着他的手，递给他一支短箫。颛顼看着手里的玉箫良久，终于想起，“此箫二百多年前遗失在高辛，如今为何在你手里？”
“哥哥可是在海上救助百姓之时遗失？”小夭笑着看他。
“你如何得知？”颛顼一惊，他从未说过。
“此箫落入大海无底谷，由幽冥太乙救苦天尊拾得，托我转交于你。防风邶为我挡住海边杀手，我跳入深海，又遇海上涡流……他护着我，我如今才毫发无损。可惜涡流凶险，还是跌落归墟，入幽冥界，得天尊施以援手方才回来。”
颛顼哪里知道她九死一生的事，一时愤怒又愧疚，“我定要杀了那背后主使之人！”他握紧小夭的手，“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往后你都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好么？”
小夭声音哽咽道，“哥哥，你还不明白么？你就是我的家，是我最后可以任性的靠山。若你不再是我的哥哥，只是一个帝王，一个男人……人一旦有了私心，便有了得失计较。我今日能躲得过，明日呢？后日呢？你可以让护卫天天把我守起来，我就会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再也开心不起来，每一天都在消磨我对世间的希望，这与那些杀手又有何区别，不过一个杀我的身，一个杀我的心……”
“小夭……”
“哥哥，你只有永远是我的哥哥才能保护我，我才能过得开心快乐，当我累了、难过时有人可依。若有一天你不再愿意做我的哥哥，我只能离开。你懂么？”小夭满眼泪水靠在他的怀里。
颛顼送了小夭回小月顶，自己在殿内关了半日，紫金宫上下大气不敢喘一下，“老桑，传金萱、钧亦。”
“是，陛下！”
“不知陛下传我二人有何吩咐？”金萱和钧亦抬手行礼。
颛顼看一眼金萱“让你的人去查，小夭失踪这几日防风邶、相柳的行踪！若是二人同时失踪……”他转头看一眼钧亦，“你安排下去，若青鸟司查出二人同时失踪，无论防风邶或是相柳，杀无赦！”
二人心里了然，对视一眼道“是！”
退下不提。
殿内只剩颛顼和老桑，长久无言。
此日后，小夭在小月顶上哪里也没去，每日勤勉练功，制丹。只是三日后听苗圃来说，丰隆已上山来见过陛下，而紫金宫那位王后被禁足在自己宫里，其他无恙。
十日后涂山璟亲自送来傀儡，“你小心收藏。”
“多谢二哥！”小夭安心起来，“有了此物我便不怕了！”
涂山璟默默看着她，欲言又止。
“二哥，还有事？只管说。”小夭睁大眼睛微微看他，“若有小妹能帮得上的尽管说。”
涂山璟面上纠结，长叹一声，轻声道“涂山家为辰荣军前几日送物资时，发现钧亦带人围剿相柳……今日陛下亲自去了清水镇……”
小夭听此，心口惊慌，竟是提前来了么？眼里何时涌出泪水已无暇顾及，就要冲出门去。哪知刚到殿外，就被潇潇挡在门口，“陛下有令，请小姐今日待在山上！”
“我从来只知你护卫陛下，今日怎么不跟了去，却来守我？”小夭愤愤。
“潇潇只听令行事，请小姐不要为难属下。”潇潇面无表情。
“好好！我不为难你，我回去……”小夭说罢佯装转身，手中洒出药粉，潇潇应声而倒。
小夭和涂山璟驾了天马直飞清水镇，“二哥，你毕竟和陛下共事，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走，不用为我担心，小夭在此谢过，此大恩来日再报。”
说完，辞别独自飞往辰荣军营。
只见树林里，刀光剑影。想必就是此处了，小夭下了天马，悄悄接近。前方十丈之外，只见钧亦带了三十几个暗卫围着相柳一个，颛顼站在钧亦身旁与他对峙，“相柳，我本不必如此早早来杀你，辰荣不过千人，你们多留几十年也对轩辕毫无威胁！可是你痴心妄想，纠缠不休，我今日只能先送你下地狱！”
相柳半张冰魄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嗤笑一声，“说什么废话！要打便打，今日把你解决了，大荒另择新主！”说罢，只见他飞身一刀劈向颛顼，那颛顼不慌不忙退后，三十几名暗卫围成两圈施出阵法抵挡，相柳冰晶弯刀脱手飞出，十几个暗卫被他劈中腿脚，阵法一松，外圈暗卫上前两步提住灵气变换阵法，死死把相柳压在之中。只听钧亦大声道“他多日耗时耗力，身上已多处重伤，比不得我们，大家挺住！”
“想杀我，做梦！”
小夭远远地看他白色的衣袍满是血迹，心里抽痛起来，唤出弓箭，直朝阵法射出三箭，那阵法瞬时破出三角，相柳见机挥刀砍伤几个暗卫，见有暗卫倒下，颛顼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小夭，你今日是要帮着他杀了哥哥么？”
“不！我不会让他杀了哥哥，也不会让哥哥杀了他！”小夭飞身靠近挡在相柳身前。
她双眼通红，“哥哥，我求你放了他！”
“小夭！”相柳和颛顼二人同时喊出。
“哥哥本也不想这么早解决他，可是他化身防风邶日日纠缠不清，我如何忍得？要看你一步步错下去么？”
“小夭，你回去，不用担心我，听话！”耳边传来相柳的声音，小夭回头看他，“我不！”她又直直看向颛顼，“哥哥不退，小夭不退！”
她声音很轻，可是两个男人都听得很清楚。相柳心里抽痛，只是此事早晚总要面对，他看一眼对面，“颛顼，你不用手下留情，今日了结甚好！”说罢，他推一把小夭，她直直摔进颛顼怀里。
颛顼扶住小夭，大声下令“今日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几十个暗卫得令展开新一波击杀，小夭看着相柳身上、手臂，腿上都是伤口，心痛倒地，痛哭出声……
阵法变幻莫测，一层一层压下，看着眼前倔强抵抗的男人，她心都要痛死过去，她还记得他们才拜过天地，才说过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誓言。
“既如此，”她大笑起来，“哥哥不过要他一命，有何难的？哥哥的暗卫要多少有多少，死了这些，还有那些。不必如此麻烦，今日我二人就生死离别，如了哥哥的愿……”她掏出七星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血丝隐隐渗出，她感觉不到疼痛。
“小夭，你把匕首放下！”颛顼大喊。
小夭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眼里却都是泪水，“哥哥哪里杀的是辰荣军师，杀的不过是我的命！”她说罢又使一分力，那雪白脖子上的猩红更显得刺眼。
“小夭，你别动！你和他不会有结果，辰荣和轩辕必有一战！”那边打得火热，这边颛顼小心劝说。
不见小夭作答，只见她又使一分力，那青白相间的襦裙被鲜血染红，她眼神幽幽地看着阵法中的相柳，轻声自语“相柳，你今日若死，我便来陪你，你不会孤单寂寞！”她手心颤抖，脸色因失血变得越来越苍白。
颛顼看她一眼，心里又气又痛，“你要让我放了他也行，你须答应我与他断绝关系，从此不再来往！”
“好！”小夭声音哽咽，“哥哥先放了他，我就和他一刀两断！”
颛顼看她如此虚弱，终是不忍心。他大喊“住手！”
“陛下，再有一炷香，他定再无反抗之力！”钧亦道。
颛顼深知，若此时放虎归山，下次再想抓他怕是很难，一时犹豫不决。小夭见此，笑道“看来，我与哥哥今日要阴阳两隔了！”说罢手上使力，颛顼慌忙大喊“小夭不要！我让你们住手，违令者斩！”
“是！”钧亦向暗卫大声道“收阵！”那剩下的十几个暗卫听令收了阵法，却还把相柳围在中间。
小夭见状，对着颛顼，“哥哥让他们都撤走，我不想看到他们，我和相柳说最后几句就走！”
颛顼看一眼钧亦，钧亦挥手，那些暗卫飞身离去。只剩相柳和三人一起。
相柳此时方见满身是血的小夭，手里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心里一震，何须如此？
“哥哥，扶我起来！”
颛顼扶起小夭，只见小夭嘴上微微上扬，眼眶湿润看着相柳，“你我二人，有缘无分！你放不下辰荣，我和哥哥血脉相连，注定对立……”她笑起来，“没想到，我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你不是说过么？长痛不如短痛，我要放下了，你也忘了我吧！从此，你我不必再见……”
相柳看着她苍白无力的笑脸，和一身的红色，他心中了然，面具下，暗暗流过一滴泪水……他知道，若不是为了救他，又何须如此？她对他的情意，他比谁都清楚，他只在心里默默道，小夭，你的心，我都知道！
“好！”他轻轻应她一声，看着她满脸泪痕，他的眼泪也止不住打湿脸上的面具，二人再无言语，相柳看她一眼，飞身而去，树林里只有飘起的片片雪花轻轻落在小夭的额间，她再坚持不住，直直倒在颛顼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