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搞事
谢玟眸色一黯，抬手将那支钗取下来扔在地上，“此事她办的不对，是你委屈了。”
含灼偏不，她光着脚将那支钗又拿起来，“皇上扔了做什么，林美人说这可是御赐的东西。”
她说着又将钗放到谢玟手边，“嫔妾很喜欢，明日还要带着这钗去给贵妃请安。”
谢玟盯着那钗沉默，起身抱着含灼上榻，“罢了，明日朕赏你些别的。”
含灼嗯了一声，又抵着谢玟的胸膛问他热不热？
热，怎么不热，只是方才他一直以为是两人在沐浴的时候闹得，可是现在她问起来，他便朝着殿内巡视一周，怎么连冰块都没有？
谢玟做起身，喊了声高盛，高盛在外间应声。
“你亲自去内务支些冰块过来。”他冷声交代。
手指绕着含灼的头发，时不时顺一顺她的青丝，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高盛不敢不从，听了话立刻就带人过去了，内务府的李总管想来是干不长久了。
谢玟第二日真叫人革了李总管的职，等那一夜就是让他自己提心吊胆去的。
含灼今日没有偷懒赖床，她跟着谢玟一块起来，但是也没有服侍谢玟更衣，谢玟宿在她这里时，十次有九次她都要赖床，因此谢玟早就习惯了。
只是他都要上朝去了，女子还在梳妆台前弄妆，谢玟多看了几眼，差点儿移不开眼。
他走过去，含灼正拿着青黛画眉，差点儿手滑，她对于妆容很有造诣，只是进宫之后变得愈发懒起来，平日只是简单修饰一番保证得体就会出门，很少这般精致了。
“今日怎么有功夫这么仔细梳妆了？”说着抬手朝含灼脸上捏了一下，只觉得口干。
含灼嫌弃地将他的手拿开，又指着台面上的口脂让他挑个颜色。
谢玟不太懂这些，看了半晌都没觉得这些颜色有什么不同，最后指了指一个极为鲜嫩的粉色，含灼一愣，自己挑了个艳一些的银朱色涂上。
谢玟：“……为何不用我挑的苏梅？”
含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嘴上的颜色擦掉，照他说的涂了上去，谢玟看着比方才好像黑了一个度的含灼，自己悄悄地拿起来桌子上的湿帕子帮她擦掉了。
他倒是还想在看看含灼梳妆，但被含灼推搡着去上朝了。
含灼今日特意将那只钗戴了上去，她去请安的时候尚早，只有陈妃和张贵人在。
话说，这张贵人隔几日就来看她一次，按理说两人做表面功夫也该熟络起来了，但是同处时还是常常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你今日来得倒早。”齐贵妃抚摸着手中的玉如意，抬眸看了她一眼。
含灼请了安便坐下，只说服侍皇上早朝，所以起早了些。
这话说出来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此刻殿中人少，齐若萱难得嘲讽她两句，“要是旁人说这话本宫也就信了，偏偏你以往总借着侍寝的借口索性不来请安，现在说出这话岂不是叫人笑话？”
含灼也不觉尴尬，笑起来明艳的妆容更显得她精神焕发，“以前总不懂规矩，惹了皇上不快，昨日皇上好不容易去了嫔妾殿中，嫔妾哪怕只是为了留住恩宠，也要学的乖一些。”
“本宫倒想你出于真心说出这话。”贵妃轻蔑地笑了一声。
“许贵人有心，贵妃娘娘合该欣慰一些。”陈妃出口打圆场，说出的话轻轻柔柔的。
过一会儿又问，“许贵人宫中可好些了？”
她问的是内务府克扣她分例的事情。
只是不待含灼自己回应，外边就传来女子的轻笑，“陈妃娘娘却是多余关心了。”
只见云惠妃和云容华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先是请安，待到坐下云容华才接着说道，“皇上今早就将内务府的李总管革职了，以后宫中哪还有人敢欺负许贵人？”
含灼并不说话，云容华说的确实是事实，她倒还感谢她说出来。
“她说话性子直了些，许妹妹不要同她一般见识。”惠妃轻笑，给自己的妹妹找补。
含灼只说没有，她时而觉得云静仪这姐姐当的可真够累的，从小便在妹妹身后收拾烂摊子。
只一会儿人便都到齐了，贵妃便开始讲一些宫规训戒妃嫔，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得宠的妃嫔从不将这些话过耳朵，无宠的妃嫔即便小心谨慎恪守宫规也可能被人揪住错处惩治。
后宫不讲什么规矩，只讲恩宠。
“哎许贵人头上这钗……”孙才人眼尖，瞧着那钗笑起来，“怎么与昨日林美人戴的好生相似。”
林纤纤一愣，明显有些慌张地去看含灼的发髻，因着她昨日刚办出那样的事情含灼就得宠了，因此进来的时候除了请安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不敢抬头看含灼，用尽所有办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果真瞧见了她发髻上的钗，小脸瞬间煞白。
孙才人那话引得嫔妃都往含灼头上看，云容华见了，更是抬着帕子掩嘴笑起来。
含灼浇了一把油，“孙才人好眼力，这钗恰是昨日林美人所赠，我瞧着好看便戴上了，昨日皇上夜间去的时候，还单夸了这钗呢。”
她抬手抚摸那钗，笑的清甜，像是真心夸赞，但是宫妃们又不是傻子，这下全低低笑起来。
林美人脸色白了又红，紧了紧帕子，才壮着胆子道，“这钗嫔妾真心觉着好看，是以赠予姐姐，聊表心意，没有旁的意思，姐姐一定不要怪罪。”
含灼挑眉看向她，“我方才说了喜欢，并不觉林美人有他意，林美人这话……”
含灼留了话口，没有说完。
林纤纤的泪止不住便流出来了，她看着含灼，活像含灼欺负了她。
“皇上驾到。”外间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紧接着谢玟便踏步进来，几人起身行礼，谢玟抬手叫众人起身。
他坐上方正位，太监抬了椅子放在一边，贵妃坐在那里。
谢玟将将坐下，就看见梨花带雨的林纤纤，又瞧了一眼正在品茶的含灼，顿了顿，他问，“爱妃们方才在聊什么？”
宫女给谢玟奉茶，他喝了一口放在一边，就听云容华道，“嫔妾们说许贵人头上的钗呢。”
说完又掩嘴轻声笑起来。
谢玟想就是因为这事，还没说什么，就见林纤纤自己起身跪在地上，“皇上，嫔妾是真心觉得许贵人姿色昳丽，配这钗正好看，才叫人送去，别无他意。”
“你先起来，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谢玟先说。
林纤纤哭着起来，坐好了还用帕子不断地擦拭眼泪，含灼在一边不发一语。
“许贵人那里不差东西，你的东西自己留着就是。”
说完不待她继续开口又说，“今早大臣吵嚷，说后位总该定下来了。”
他说完这话，殿中一片寂静。
谢玟特意看了两眼贵妃与惠妃，只见两人皆是低头不语，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便又开口道，“朕只说此事急不得，还要好好思量一番才可下定论。”
谢玟又说了几句话就要众人散去，含灼看了他一眼，他本想着同含灼一块儿回去，齐贵妃就站起来道，“皇上，外头日头大，臣妾命人备了冰酥酪，皇上不如留下来吃两口再走。”
谢玟点了下头，朝高盛挥手，自己说了声也罢，就留了下来。
高盛知晓皇上的意思，于是出去追许贵人。
只是刚出了宫门口，就看见许贵人倒在地上，林美人一脸无措地站在她面前。
高盛跑了两步赶紧过去就听见含灼说，“我并没有怪妹妹，妹妹心中有气，也不该在长春宫前就对着我撒，皇上还在宫中，妹妹这是做什么？”
林纤纤急道，“我没有，许贵人怎能空口白牙污蔑嫔妾？”
含灼被问冬扶着，腿都直不起来，看起来摔得很重。
含灼看见了往这边来的高盛，拍了一下问冬，问冬便扬声道，“高公公来得正好，我们小主可不能平白受这委屈。”
高盛一个头两个大，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含灼也不难为他，“高公公带我们进去见皇上吧。”
林纤纤还在嘟囔着自己没有，许贵人污蔑自己，自己又不是傻了怎么敢在这里放肆。
含灼瞪了她一眼，“林美人这是什么意思，倘若不是在长春宫门口，便可肆意对我动手了吗？”
云容华本想在这里凑热闹，但是被云惠妃拉走了。
金修仪是等在这儿准备和含灼一同走的，没想到碰到这档子事，孙才人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她失宠之后对于林纤纤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两位小主跟我进去吧！”高盛只能带着两人过去。
两人在殿外等候，高盛先进去通传，彼时谢玟正吃着冰酥酪，贵妃在一旁说着体己话，高盛一进去，谢玟便看出他欲言又止。
于是开口问他怎么了，高盛不好偏颇，将自己看到的如实说出来，“奴才出去的时候看着许贵人倒在林美人面前，许贵人的意思，是林美人推搡了她撒气，可林美人只说没有，如今两位小主都在殿外候着。”
谢玟一顿，看了贵妃一眼。
齐贵妃自己心中也气急起来，这俩人在哪里闹不好偏偏在她宫门前头，如今皇上就在这里，不更显得自己不会管理还没有威严吗？
谢玟让高盛把两人喊进来。
突然想起刚才众人散去时含灼看向他的眼神，原来不是她想等他一同回去，而是，她想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