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心酸
含灼被问冬扶着进来,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瞧着确实伤的很重,准备行礼的时候谢玟直接抬手免了她的礼。
“许贵人先坐吧?”谢玟瞧了瞧对面的凳子。
齐若萱纵然再不喜欢含灼,此刻也要做足面上的功夫,于是道,“许贵人瞧着伤的这样重,银霜,快叫人先去请了御医过来。”
谁知道话音刚落,含灼就甩出帕子抬着擦着眼泪,“皇上和贵妃娘娘若是不给嫔妾个公道,这伤不看也罢!”
站在一边的林美人委屈的话还没说出口,被含灼这倒打一耙实在是弄得找不到北,那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怔愣了一会儿才慌忙跪下,“皇上,嫔妾没有,不是嫔妾。”
“林美人有什么好狡辩的,恐怕方才请安时在殿中你就心中不畅快,所以刚出了长春宫就推了我,外边有人都看见了,皇上若是不信,修仪娘娘和孙才人还在宫外,皇上尽可把她们传进来问话。”含灼咄咄逼人,并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林美人慌神,除了说不是自己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反驳,她试图让自己的宫女碧儿给自己作证。
但是含灼很快就说那是她自己的婢女,定然向着自己的主子,实在没有可信度,主仆两人跪在那里,喉咙都要喊破。
谢玟被她们吵的头疼,他何尝不知道,金修仪和含灼的关系好,之前自己为了护着林纤纤,已经处置过孙才人了,孙才人又怎么可能站在林纤纤这边。
他被闹得头疼,直接开口让两人闭嘴。
林纤纤没见过谢玟发脾气,此刻被吓着了,身子一抖,咬着下嘴唇轻轻喊了一声皇上。
谢玟知晓林纤纤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此刻凭借他的信任便能直接判了吗?
更别说做出此事的是姩姩,倘若是别人,按照林纤纤的受宠程度多的是人愿意给她作证。
但正是因为是姩姩,所以他不得不林纤纤受这个委屈,他并没有开口让贵妃处置这件事,一是因为姩姩要的就是他的态度,二则是因为他怕贵妃处置太过,再委屈了林纤纤。
待将金如玉和孙才人传进来问过话,金修仪说自己并没有看清楚,但是确实是看到林纤纤抬了一下手的,孙才人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落井下石,说明就是林美人推了许贵人。
“林美人,长春宫前欺辱上位、蔑视宫规,罚一月俸禄,禁足半月。”他说完看向含灼。
含灼没有看他,表情看不出悲喜,谢玟不知晓她究竟觉不觉得欢心了。
林美人此刻已经跪坐在地上,走时还眼含水波的看向谢玟,好不委屈。
谢玟自知冤枉了她,因此并不看她。
他也没继续留在贵妃宫中,道许贵人不舒服,自己跟过去看看。
因着沾了皇上的光,含灼坐上了圣上的銮驾,皇上的轿辇比旁人的位置都要大一些,这轿辇以往不是没有妃嫔与皇上同乘的经历,只是谢玟和旁人不一样,他不喜欢恩宠太过,所以没有人坐过他的轿辇,含灼是第一个。
含灼一路上不知收取了多少艳羡的目光,但是其实两个人坐在一处,中间那地方能再放下一个拳头,实在算不上亲密。
含灼何尝不知晓他的心思,觉得自己做的过了。
谢玟并未看她,只想着将她送到清月殿自己便离开了,谁知小姑娘或许是因为昨夜累了,今天又折腾这么一早上,在这轿辇上颠颠簸簸的,竟然忽然一头昏睡在他的肩膀上。
他感激抬手去扶,生怕她滑下去。
问冬和寻夏瞧见自家主子的样子,心中悬了一口气,待看到皇上没有生气才松下来。
到了清月殿,谢玟抱着她下了轿辇,含灼迷迷糊糊掀开眼,揽住他的脖子,在他怀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才又沉沉睡去。
谢玟拿她没办法,将人放好在床榻上,准备离去的时候想起了她腿上的伤,也不知道是否真是伤的那般严重。
也罢,在这里等御医过来为她诊治了再走。
谢玟将她的亵裤退下,看到了小腿处鲜红一片,隐隐还透着写,确实疼的,她还真倒舍得,瞧着她熟睡的容颜,她今日煞费苦心的妆容已经花掉了,眼下两道泪痕,口脂的颜色也浅淡了许多,整个人实在说不上得体。
他捏着她散落的头发在指尖绕。
御医过来后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碍,修养几日就好了。
谢玟便也离开了,他坐在轿辇上,想到什么,交代高盛去警告内务府那帮势利眼的奴才,说林美人只是禁足,她一应有的份例还按美人正常位分算。
林美人进殿便摔碎了挨着殿门近的一个花瓶。
碧儿赶忙跪在地上,“小主息怒。”
林纤纤还想砸别的东西,但是想到这些东西若是没了回头还要内务府补上来,到时候皇上就要知晓了,因此不敢再妄动。
跑进内殿扑在被子里哭出来,怨恨谢玟怎么会不信她。
谢玟晚间本并不打算到含灼这里来,但是想到她腿上的伤不甚放心,所以还是过来了。
彼时含灼正斜躺在外间的塌子上吃着葡萄看闲书,谢玟顾及她腿伤也没有让人通传,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寻夏在一边隔着一盆冰块给她扇着扇子,她穿着单薄的寝衣,时不时跟寻夏讲些书中的段子,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看起来好不舒爽。
“咳。”谢玟咳了一声,含灼赶紧坐好,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打算,寻夏跪在地上行礼。
谢玟一抬手让她出去,将她手中的团扇接了过来,坐在含灼旁边将人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扇扇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含灼便将手边的话本拿过来,一边指着上边的内容一边道,“瞧话本呢,这女子丈夫外出归得晚,女子半夜听见房门晃动,以为是什么登徒子,续了一盆水端在手中,等男子进门的时候冲面就是一泼!”
含灼讲着自己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谁知晓……”
“那人就是自己在等的夫君。”谢玟将话接上,有含灼说地那一会儿功夫他已经一目十行将那页看完了。
说着他将那页折起来,将书本合拢放在小几上。
含灼笑着躺倒在他的怀里,还问他为什么不笑。
谢玟扯了一下嘴角才问,“你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含灼闻言将自己的亵裤往上边拉了拉,露出贴着药的地方,“还疼着。”
谢玟将她的衣服拉下去,“你何苦这样,若是觉得看她不顺,不要跟她来往就是了。”
“皇上是觉得嫔妾做得过了?”含灼的声音冷下来,“嫔妾不喜欢她。”
含灼再次强调,眼神直愣愣看着谢玟,“嫔妾早说过不喜欢她。”
“可是除了这次,她也没冒犯过你不是……”
“那是皇上您觉得。”含灼从他怀中出来,“以往嫔妾虽然不喜她,但是从未在皇上您面前说过什么,可是她不能仗着您的宠爱在嫔妾失宠的时候上赶着欺负嫔妾。”
“齐贵妃、云容华,嫔妾尚在闺中的时候,与她们都有隔阂,她们都还没这么沉不住气,她凭什么?”
谢玟一时语塞,顿了顿才说,“她那边,朕会交待她,你以后也不该行事这般鲁莽了,还为着她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合适。”
含灼嗯了一声,又道,“嫔妾不会主动招惹她,但若是她还做出让嫔妾不爽的事情,嫔妾也绝不要吃亏。”
谢玟应了一声,说不会的。
他伸手想将含灼拉入怀中,但是被避开了,含灼将被合上的话本打开,继续方才的位置看着,语气还是有些凉,“皇上,嫔妾身子不舒服,不宜侍寝,皇上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谢玟一愣,怎么又生气了?
含灼根本看不进书,于是随手将话本扔在小几上,推搡着谢玟要下榻,“嫔妾累了,皇上让一让。”
谢玟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捏住她的鼻子,“怎么又置气了?”
含灼说不上为什么,也是林纤纤在谢玟面前确实善解人意、娇小可人,也不会同自己一样总是闹脾气,谢玟或许现在偏心自己,但是没有一次,他不为林纤纤说话,这样的偏心真的不会消耗殆尽吗?
这么想着她鼻头一酸,眼泪不可抑制的流出来,她扑进谢玟的怀里,将眼泪偷偷抹在他的衣服上,“嫔妾脾气不好,皇上不要总觉得嫔妾烦人。”
“不会的。”谢玟抚着小姑娘的头。
*
咸福宫中,姐妹二人坐在一处。
“姐姐,许含灼不在的时候林纤纤那般得宠,我真以为皇上有多喜欢她呢。”云容华的语气不免幸灾乐祸。
她们确实是看不惯林纤纤许久了,但是有孙才人的事在前,谁敢真的就在她盛宠的时候对付她?
云惠妃一笑,将面前花的斜枝剪掉,“这事,也就许含灼做的,做不过是磋磨圣意,你可别去掺和。”
云容华虽也算得宠,但是惠妃知晓这宠爱和林美人与许贵人比起来,还是差着。
“姐姐,前朝的人商量着立后,咱们也该早早跟父亲通声。”云容华托着腮,看着面前悠闲的姐姐。
惠妃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