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中元
林纤纤满眼委屈,看向谢玟,但是嘴上却说道,“无妨,不敢劳驾姐姐。”
含灼于是嘿嘿一笑,又将手中的茶盏递给碧儿。
谢玟方才接着喝酒的空当,遮挡住了林纤纤望过来的目光,到含灼坐下来之后才看着她笑道,“别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含灼道了一声是便翘起嘴角,继续跟金修仪和叶淑容聊起来,看起来气解了不少。
几人闲谈几句,林纤纤压根插不上话,到临走的时候谢玟本想跟着含灼去清月殿,几个人起身,谢玟走过去拉含灼的手,被含灼往后一撤。
谢玟的手顿了一下,他心中呼了口气,才解释,“朕陪你一同回宫。”
说着再次将手伸过去,但是仍旧被含灼避开。
“嫔妾和两位姐姐约了一起去钟粹宫用晚膳,恐怕不便陪伴圣驾了。”她语气清凉,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却将谢玟的面子下个彻底。
谢玟沉寂片刻,扫了她一眼,笑得晦暗不明,“既如此,朕便不打扰你们姐妹相聚了。”
说着甩袖离开,林纤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含灼一眼,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金修仪见人走了才敢呼一口气,走过去拉住含灼的手,“你怎么在皇上面前还是如此放肆。”
含灼戏谑地笑了一声,看着谢玟的背影,“宫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恪敬审慎的女人,我倒也没见他珍惜。”
“可谨慎些,总不会掉脑袋。”林轻白的声音如同林间的溪流,她走到含灼身边,“阿灼,我知晓你自恃与皇上年少的情谊,但也应知晓,帝王无情。”
含灼顿了顿,看着自己身上华贵的穿着,她得宠,内务局送来的东西便都是在不僭越的情况下最好的,“来日之事事到临头在想,今日之事却不可辜负。”
她匆匆掠过那个话题,只拉着两个人的衣袖朝钟粹宫的放向走去。
金如玉和叶轻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无奈。
叶轻白傲骨凌霜,她的祖父是江南大儒,她自小接受书香熏陶,生活自是高雅俊洁,她从不将自己的情爱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因此并不刻意讨好谢玟,更是因为谢玟身为天子,她更不会放下身段去夺取一个男人的宠爱。
金如玉虽然喜欢谢玟,但是知晓谢玟对自己无意,而含灼又对自己千般万般好,所以两人看着含灼总想她能够得偿所愿。
毕竟这宫中,实在有太多可怜的女子了。
*
含灼知晓自己惹了谢玟不快,谢玟一连许多日都没有进后宫,直到临近中元节才去了长春宫和贵妃商量中元节的事宜。
中元节的时候要做法事,含灼对此日实在没什么感觉,因为自己的双亲兄长还在,唯一值得纪念的也只有自己尚未谋面的祖母,可正是因为尚未谋面,所以含灼对祖母没什么印象。
含灼跟着宫中的安排走完了中元节的流程,在家的时候其实是没这么多规矩的,祖父会在近几日斋戒,晚上带着含灼和许含霄去河边放荷花灯。
这么一趟流程下来,含灼只觉得自己身心疲倦。
比起从未谋面的祖母,其实她倒是更思念几月未见的兄长。
按理说这么累,除了一些宫女太监可能还在放河灯以外,妃嫔应当都回宫了。
今上仁厚,并没有打着晦气的名义不许宫人祭祖,只不过她们要服侍主子,只有做完法事宫中无事之后他们才在晚上烧写纸钱。
但是宫妃一般会觉得晦气,是以在法事之后不会在外边久留。
含灼回殿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张贵人,这张贵人居在叶淑容的钟粹宫偏殿,因为叶淑容不跟她来往,她曾经与含灼提起叶淑容的时候总说她清高。
不过含灼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她原本也想与张贵人好好相处,但是她明显看出来张贵人的心思实在不在自己身上,或许是因为得了贵妃或者陈妃的授意才亲近自己,自己是收拢不了了。
因此平时也就有意避着她了,不管怎样,含灼总不希望给张贵人陷害自己的可乘之机,以免伤害了两人父亲的情谊。
但是此刻在路上,含灼确实避不了了。
“宸容华留步。”含灼本在前边走着,被后边的张玉华叫住。
含灼停了一下脚步,转身看见是她,她趋步过来,含灼便也等了一等。
张贵人过来先给含灼行礼,含灼扶了她一下,“姐姐不用这样客气。”
两人于是并肩而行,“宸容华怎么走得这样早?”
“我身子弱,实在是倦累,赶着回宫休息。”含灼顿一顿,又道,“说起来怕姐姐笑话,我胆子也小,中元节不敢在外边待得久了。”
张贵人笑了一下,“你的胆子瞧着可比林美人的大多了。”
“嗯?”含灼侧目,知晓她话中有话。
张贵人又笑,只是这笑未免带了轻讽的意味,“方才我来时瞧见林美人在映月湖旁边落泪呢。”
映月湖便是他们方才送法船的湖了。
含灼没有说话。
张贵人便又道,“来时人都散了,唯有林美人待在那里,很是打眼,我瞅着皇上也瞧见了,正往她跟前去呢。”
含灼知晓她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她与谢玟其实也有许多日未见了,两人上次在御花园的矛盾都还没处理好,她这时候还要生别的气,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听说林美人是宫女出身,她不比咱们,许是家中清苦,近亲不在了,因此触景生情,皇上瞧见了,心生怜悯,也是正常的。”
“我瞧着未必,”张贵人冷笑道,“为了争宠,什么都能拿出来。”
她像是好心提点,“容华妹妹,咱们也算是亲近,我便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了。”
她压低声音道,“正因着她是宫女不比咱们,所以平日里没头没脸的,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装可怜谋圣宠可不是她最擅长的?”
张贵人冷笑一声继续道,“她还只是个常在的时候,被当时的孙嫔罚跪,当时皇上夜间本没有打算翻她的牌子。”
含灼疑惑地看向她,“这种事情,姐姐怎么知晓?”
“我入宫比你早一些,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张贵人停下脚步看向她,“我知晓妹妹看不上我,总觉得我别有心机,但是此刻这些话全是真心。”
她贴近含灼,靠近她的耳边,声音极低,“你若是心软放她一条生路,来日她便临驾在你之上叫你不得翻身。”
含灼低眸,看着张贵人撤开,“多谢姐姐提醒。”
张贵人温婉一笑,“宸妹妹既然倦累,便早些回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