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们最后都睡了下来，白玉躺在床上睁着眼，夜深人静之时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那个强大的幕后黑手，可能是帮手也可能帮不上忙的巡逻使，让她铭记于心的打铁花，以及，她可能真的是白玉。
白玉还是觉得最后的可能不可能，虽说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明，只是直觉，但修士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而且，哪里又父母对孩子那么陌生的？
闭上眼，白玉翻了个身，拉着被子清空脑海里的一切。
不管现在想什么都没用，那还不如好好休息，好好修炼，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巡逻使的人上门，真不愧是大世界来的巡逻使，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白玉畏惧，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僭越。
如果说之前垣景两次提醒她不要冒犯修为高的修士前辈们她还没有任何感觉，那么现在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让她觉得哪怕是视线的冒犯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就好像看到竖起尾巴跑过来，却没来得及逃跑只能坐在汽车里等待大象拍打踩踏命运的普通人，渺小无措，瑟瑟发抖。
啊嘞？
汽车？是什么？
明明脑海里有个雏形，好像也知道那东西的用途，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走神明显是有用的，至少她放松了一些，关于这点不管是白家主，白苑苑，亦或者是垣景和巡逻使们都察觉到。
其他人什么感想暂且不提，至少垣景是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不如意之处。
正如他们昨晚所猜测，巡逻使对垣家惨案的调查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只能从‘知情人’嘴里打听。
而这件事，‘真正的知情人’是幸存者垣景，他能说的信息少之又少。
要知道当时的垣景并不在垣家，而是在其他地方被围攻。知晓仇人对垣家起了灭门心思后那位垣长老拼死找到垣景，又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把垣景送走，这才让垣景活了下来。
然而当时的垣家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他甚至连父母亲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更别提提供更多线索了。
因为场合不对，白玉只能看着他给予无声的安慰。
巡逻使七队队长，祝无言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预料，来见垣景之前他们已经从各个可能相关的乾天小世界世家，散修，甚至是一些跟垣家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口中了解了一些。
大多数指向都是垣家一夜消失，尸体都没留下，垣家内更是干净得没有留下哪怕一滴血作为线索，如果不是魂灯全部灭了，说他们一整个家族举家迁移都说得过去。
然而反常必有妖，正因为太干净才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祝无言看着垣家唯一幸存者：“攻击你的人使用的是什么身法，你是否能判断？”
垣景摇头，随之眉头一皱：“虽说无法判断他们的身法，甚至不能判断他们的法术偏向，但那一群人给我一个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不是活人，没有活人的气息。”
“傀儡？”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祝无言自然也是这么询问。
垣景沉默半响：“但是，我能确定我所打到的是人，他们甚至还流了鲜血。”
只不过事后再次探查，那些鲜血又消失无踪，甚至连打斗痕迹都被清理了。
另外一个一直站着打量在场的人的巡逻使嗤了一声：“活死人，邪修。”
垣景一听不由得看向对方。因为知晓有‘幕后黑手’，庚金又经历了融化抽丝，这些好像都符合邪修的猜测。
然而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那邪修在得到庚金后没有留着作为战利品，而是制作成金丝并缝到衣服上？
祝无言道：“我们行走在各个世界，遇到的邪修数不胜数，各种妖异之法多如牛毛。然而即便是用人来制作的傀儡也有一个共同特点——它们已经死了。不论样貌和躯体保留得再好，它们都已经被改造，都已经是死人。”他再次向垣景确认：“你能肯定那些人没有任何生气？”
垣景肯定地点头：“甫一交手就有所察觉，当时我还未失去灵根，不会出错。”
祝无言点头，陷入沉思。
白玉忽而就开口：“那会不会操控其实不是死人，只是没有灵魂和意识？”
跟植物人有意识但没法动相反，那些人没有意识，但能动。
白玉的话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白家主对她的插话很是不满，不过这个不满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比以往犀利了不少，明显她的举动惹恼了他。
白玉缩了缩，垣景则是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阿玉的比喻并没有错，就好像身体是活的，但灵魂被抽离。”
祝无言沉吟一声：“好，这个情况我们记下了。”
他看着垣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
垣景想了想，摇头：“没有了。不过他们能那么快清理痕迹，我想这定然是一个庞大的队伍。这个队伍之强，人数之庞大，可能不输乾天小世界世家们联手。”
说这话的时候垣景有意无意地看向白家主，然后忽而单膝跪下，低着头。
“乾天小世界很有可能受到其他世界，亦或者庞大邪恶势力的针对，请巡逻使们还我们乾天小世界一个安宁。”
如果说白玉的插话还能让白家主蹦得住，那么垣景的请求就让白家主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刚刚点出那些袭击者可能是活死人的那位巡逻使，也就是七队副队长齐越满脸玩味，然后毫不留情地火上浇油。
“虽说知道这是你们垣家地大仇，但你这么说出来，好像让白家很没面子呢。”
比如这个队伍强大得不输乾天小世界世家们联手，这不是当着白家家主的面打脸吗？
垣景一听连忙道：“白伯伯，是我心急了，抱歉。”
白家主压住心中的怒火，勉强点头：“不，是我们让你失望了。”
然而转念一想，白家主却是松了口气。
心中有鬼的他自然以为垣景刚刚的话另有所指，但被误会为有那么大一个势力倒是不错的迷惑方法。
他的语气竟是温和起来：“这么长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查到，足以证明敌人之强大。如今下巡逻使队伍到来，是给垣家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垣景和白玉对白家主的惺惺作态暗骂一声，面上却是不能表露任何不对。
垣景更是只能压住心底的恶心，谢过白家主的理解。
齐越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这位垣家的幸存者，竟是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打量着在场的人。
关于这次的事当然不可能只问一个人，发现垣景这边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后祝无言开始询问白家家主。
很是例行的询问，比如事发事他在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早就与其他世家通过口供的白家主当然不虚，应付这些提问信手拈来，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
这几天巡逻使都呆在禹城，垣景光明正大地去跟他们接触。不过看白家主那个态度，显然对幕后之人很是放心，只是询问了调查进度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白玉感叹：“看来他们根本没把巡逻使放在眼里。”
垣景嗯了一声：“这也再次证明那个幕后之人的强大。”
白玉有些担忧地看着身边的人：“他们真的没有调查到任何线索？”
想到垣家那些人的尸体都没找到，又想到垣景遇到的那些傀儡，白玉毛骨悚然。
搓着手臂，白玉打了个寒战：“总感觉心底发毛。”
垣景看了眼白家主住的方向：“巡逻使副队长齐越是个善于发现人的情绪的人，他好像看出了什么，我也有意引导，如今他们已经有意把调查方向放在跟世家接触的人身上。”
“根据清扫痕迹的巨大工程来看，那么大一个队伍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要一有破绽定然能抓住。”
问题是，怎样才能让一直稳如泰山，相信幕后之人的能力的世家们露出破绽。
在面对垣家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块铁桶，一起对付垣家，在利益想通的时候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并不是那么容易离间的。
然而这个念头出现不久，解决方式同时出现在白玉和垣景脑海里。
“大乘修士遗留下来的秘境消息。”
如果说最开始世家们以垣家长老突破元婴，可能会成为乾天小世界的话语者让他们感觉到威胁而聚集起来，不管当时他们相不相信那个消息是真的，或者真的单纯只是以此为借口对垣家开刀，那么同样的消息也有可能让他们那个集体分崩离析。
陆家，得到消息的陆家主直接把茶杯扔到地上，巨大的威压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好，很好，好一个白家！”陆家主气得发抖：“原本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垣家剑法，想着陆家对剑法不擅长，就让给他们了，却不曾想那个老匹夫打的竟然是垣长老给垣景遗言的主意！”
阴晴不定的陆家主忽而哼了一声，嘲笑：“垣景也算聪明，知道遗言是最后的底牌，等到巡逻使来了才告知巡逻使，而非直接告知白家。拿老匹夫的算盘落空了。”
陆家少爷硬着头皮上前：“父亲，那接下来怎么办？”
陆家主看了眼自己儿子：“找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