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比陆家更快找上莫先生的是白家，白家主在得知垣景把大乘修士遗留秘境的消息递交给巡逻使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因为怒火，也因为觉得垣景不服管束，他甚至没有去质问垣景而是直接跑到莫先生这里询问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比起垣家剑法，大乘修士遗留秘境的消息明显更受白家主重视，他已经把垣景当成死人，不准备留活路了。
被白家主尊称为莫先生的人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盛怒中的白家主。
紧紧捏着手指的锉刀泛白，不过者不代表他心中的某种情绪，不过是很认真对待手中的木头罢了。
刀锋划过之处都会削出一些木头碎屑，稳稳地下刀代表着他此时内心地平静。
“咯吱~咯吱——哗！”
没有规律的声响竟是慢慢盖过白家主的抱怨，最后成为整个大厅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外唯一的声音。
最后，白家主甚至连呼吸都给放轻，唯恐打扰到什么。
莫先生此时才开口：“大乘修士遗留秘境的消息保不住了。”
大气不敢喘的白家主终于恢复正常呼吸，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垣景做事太绝，消息到了巡逻使那边我们这边自然是保不住。”
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木雕被莫先生举起观摩，比划了一下，这才开始下刀雕刻木雕的五官。
他话语不轻不重，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巡逻使不算什么，只是秘境终究不可能再是白家的。”
听到这样的话白家主顿时一震：“莫先生有办法对付巡逻使？”
“不过是一队巡逻使，这里可是乾天小世界，是你们的主场。”
白家主哪里不知道这句话的涵义，不过事关重大，他终究迟疑。
莫先生倒是不急，也不再说话，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受到影响，一边雕琢木雕的五官一边等待自己想要的回答。
白家主终究是迟疑了，直到陆家家主过来的时候还未跟莫先生商量好。
对于下人的通报莫先生点头应了，很快陆家家主就被带了进来，当发现大厅里的白家主的时候面色不虞，不过因为莫先生在倒是不好发作。
陆家主一来，不管心中是否有迟疑，白家主终究还是要做决定。
他也是厚脸皮，好像并没有谋划什么一般满脸担忧。
“想来陆兄也是为了垣景给巡逻使献上大乘修士遗留秘境的消息而来。”
陆家主哼了一声：“可别跟我说你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白家主眉头一皱，佯装发怒：“我要是直到他手握大乘修士遗留秘境的消息怎么可能会让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那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正在找的，垣家那个老家伙所掌握的突破元婴信息！那可是我们最初的目标！”
陆家主闻言脸色稍微好转，毕竟那件事有莫先生参与，也是莫先生的目标之意，谅白家主也不敢隐瞒。
不过是瞬息之间陆家主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感叹一声：“要直到垣家那老家伙去救垣景的时候留下了关于大乘修士遗留秘境的消息，当时肯定把垣景抓起来逼问出来！”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被莫先生亲自围攻的情况下，不过是瞬息之间竟然不仅仅让那老家伙完成救援，更让他留下秘境的线索。
当然他们也不能责怪莫先生，垣景虽然是莫先生亲自围攻，但莫先生大半的傀儡也被用于协助围剿垣家，是他们办事不利让垣家那老家伙给溜了，坏了大事。
思及此陆家主和白家主有些紧张地看向莫先生，就怕对方怪罪。
好在莫先生依旧专注于手中事，并未表达什么不满。
最后是陆家主询问：“莫先生认为接下来怎么办？”
莫先生并未抬头：“这就要看你们的目的了。”
白家主和陆家主对视一眼：“自然是要秘境。”
陆家主点头：“莫先生本也是为了突破瓶颈而来，秘境的消息自然是最重要的。”
锉刀停下，或者说莫先生雕琢的手停下。
此时的他才真正抬头看着来找自己的二位，不过并未说话。
不过是一个视线的扫视就让陆家主和白家主心中一怵，虽说莫先生只有一个人，但他手下可是有数不清的强大傀儡，围剿垣家的时候他们五大世家倾倾巢出动，但莫先生的傀儡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他们当然不觉得莫先生会对他们出手，但他们毫不怀疑莫先生如果动手他们二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莫先生把手中的木雕放下，锉刀也被放在四方桌上。
他拍了拍围兜上的木头碎屑，任由它们掉落在地上。
“想要从巡逻使手上抢回秘境可不容易，不过垣景能把消息隐瞒到现在应当也不会傻到一上去就把所有消息都交代出去，定然还有所保留。”
白家主瞬间明白了：“莫先生的意思是抢在巡逻使之前去往秘境，拿到秘境里的资源？”
莫先生颔首。
陆家主却是眉头一皱：“现在垣景正在巡逻使的保护之下，想要从撬开他的嘴拿到消息可不容易。”
莫先生轻笑：“谁说一定要暴力？温柔乡，不是更容易？”
白家主和陆家主恍然大悟，随之都笑了。
显然，他们对莫先生的办法深信不疑。
桌子上，莫先生雕刻到一半的木偶竟也是笑着。
因为五官先雕琢的是嘴，眼睛和其他地方还未完成，并不能判断木偶的样貌，然而那上扬的嘴角的弧度竟是让白家主觉得有些熟悉。
————
“婚期，提前？”
白玉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母，满脸茫然。
虽说她和垣景都知道他们的行动可能会让世家们有所行动，但这提前婚期到底是要做什么她却完全搞不懂，她的茫然是真实的，没有演技全靠真情实感。
她很是诚恳地询问：“之前不是已经确定好了吗？怎么忽然又要提前？”
虽说不介意自己今后可能会成为二婚，但如果能不结婚当然就不结婚，她还以为巡逻使的到来能改变那个状态呢。
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亲，可能也确确实实是亲生父亲的男人说：“我们做父母的当然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垣家的事...”他看起来竟是迟疑了一番，“很复杂，我和你母亲都怕节外生枝，所以想让你们尽早完婚。”
白玉懂了，面色不善：“尽早完婚，不管今后垣家的人是否找上门，景会不会出意外，都已经留下了后代，对吗？”
那样一来不管最后垣景怎么样，垣家的‘优秀血脉’都留了下来。
因为话语过于直白，她看到这对夫妻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交代了两句大意为‘这件事家主也同意了’这样的话后匆匆离开。
此时白玉更坚定了自己不是他们女儿的观点。
哪有这样对自己孩子的！
夜里垣景归来，知晓这件事的他想的却是更多。
“修士想要留下血脉并不容易，这也许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但绝对不是最根本的目的。”
眉头一皱，心情很差的白玉语气也不好：“那还有什么阴谋？”
看着她那气闷的样子，垣景莞尔：“最大的可能还是为了那子虚乌有的关于秘境的遗言。”
白玉：...所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垣景正色：“看来我们低估了世家之间的信任程度，即便已经放出遗言中的秘境与突破元婴晋升更高境界有关，但还是没能让世家们起内讧，没有很好地达成我们想要的真正目的。”
说着垣景又摇头：“不，不对，虽说情况不完全一样，但阴差阳错之下，目的其实也达到了。”
白玉挑眉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我们要的是巡逻使注意到世家，只是之前苦于无法坦白，只能想着通过利用这样的方法让世家们露出破绽。但是既然巡逻使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更不知道那些内情突。然提前的婚期肯定让祝无言前辈注意，只要加以引导，应当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虽说能达到目的，但隐藏的自己心底的目的却没能达到，所以白玉只是勉勉强强地认同。
“祝你成功。”
垣景看着她那一脸不耐的样子，忽而就觉得有些不爽。
“与我成亲好似让你很不满？不说之前，单说现在，我已经能重新修炼，甚至体质特殊机缘也与往常天差地别，我有信心回归乾天小世界第一天骄的行列。怎么看你都不亏，不是吗？”
哪知白玉直接回答：“我们本来就是假的。亏与不亏看的是你的天赋吗？是名声好吧！正因为你能重新修炼，有很大概率能回归第一天骄行列，我们和离之后不管再怎么操作都会有人认为是我不知足，所有不好的名声都会加到我身上。反倒你是，不管是不是你的错，因为天赋，因为未来可期，无人敢非议。受伤的只有我这个炮灰小小虾米，跟你这个主角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时间垣景沉默了。
怼了一顿，白玉心情舒畅了不少。
“好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就只能顺着走下去。只要今后你发达了，或者我有难了，你记得这一份恩情就好。”
垣景微微垂眸，依旧不吭声。
只不过他心底在反问，如果她不是白家的白玉，不，或者说不管她是不是白家的白玉，他们之间真的只有恩情吗？
要成亲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