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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他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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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钦天院。

此际东方既白,火红的朝阳破开如白色轻羽般的云层,射出万丈霞光,鸟啭啾啾。从天气上看,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朗早上。

离脉上学如上坟,低垂着螓首,正欲踏着明艳的阳光进入钦天院,却被一个手执白色折扇的男子挡在了前头。

男子把展开的折扇抵在胸口,让人看清楚了扇子上那浓墨重彩的两个大字:陛下。

上了天庭之后,他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地表明身份,然而天庭里帝王将相遍地走、卧龙凤雏啥都有,他这一举动反而落了俗套,傻气而不自知。

那男子一袭白袍、五官俊朗,皮肤极其白皙,乌青的血管隐匿在白皮下。乍看之下英俊有余,实则气血不足,一副空虚公子,不不,是肾虚公子模样。

如果有人问衣冠禽兽的人长什么样,那么他可以参考此男子,从该男子身上得到画面浮现。

那人眉毛轻轻一挑,手里的折扇在胸前扇了两下,语气狎玩之意浓厚道:“离脉,昨天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要不也考虑考虑我呗?”

“考虑什么?!”离脉驻足,怒瞪秀目过去,心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人眼神暧昧揶揄,双臂张开拦住她的去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又道:“装什么装,你生性放荡,为什么不让我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呢?你看我长得好看吧,那方面会比太子更能让你满意。”

那人又举起折扇,用扇子将嘴和鼻子掩住,似在控制住自己的笑声,然而目光还又轻佻又赤裸裸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等待着他想要听到的话语。

好猥琐啊!他有点不男不女不三不四的样子。离脉心道。

这是今早离脉遇到的第三个衣冠禽兽了,经过昨天被人设计陷害一事,她在天界内口碑基本崩坏。

从月老阁到钦天院,她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遇到男人暧昧的搭讪,这不禁让她产生了错觉:她究竟是在天庭呢,还是在穿行凡间的烟花巷柳呢?

天庭长达十二万年禁止情爱,昨天那一出,是钻了天条律令的空子。此刻的离脉已经成为了异类,女仙们唾弃她,好几个男仙又想骂她又想睡她,日子开始煎熬起来。

是谁说“身在无间,心在桃源”来着?说这话的人肯定没在无间地狱待过,她真想扇两巴掌让他重新组织语言!

浅蹙眉毛,樱桃小嘴开启,她厉叱:“陛下,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陛下,是离脉在钦天院的同学,飞升之前是棠国的皇帝。仙人也讲究客套,所以不直接呼他名,而是叫他陛下来彰显尊重,因此离脉也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好像叫李什么什么的。

这个陛下大有来头,传说他是通过弑杀兄弟登上的皇位,他一登上皇位就把嫂嫂夺了过来,每隔三年选一批选秀女入宫。他晚上睡觉前都不知道该翻谁的牌子,于是发明了一个办法,把蜂蜜涂抹在牌子上,棕熊第一张舔的牌子,上面的名字

就是他要共度春宵的对象。

说陛下是种马都不为过,他共生了五十六个儿子,七十八个女儿。须知,他三十八岁的时候就飞升了,如果在人间待到八十八岁,还不知道要为人类繁殖大业做出什么样的贡献。

凡间传闻他阳器巨大,所以还有人给他筑了宫观庙宇,用来祈祷子嗣。那些多年未出的老嫂子跪在他的泥塑神像前,双手合十诚心祈祷,她们边祈祷边羞答答地瞄向它的□□处,暗道一声:“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大不大!”

最奇的是他貌似荤素不忌,对男色也颇有鉴赏能力,对莲花郎一度如胶似漆,掰不开扯不断。

陛下飞升之后对天庭感兴趣,于是报名了钦天院想做后备仙官,但他一日无女人不欢,能忍八个多月已属奇迹。现在看着离脉的眼神,说是如狼似虎都不为过。

离脉不想惯着他,“咣当”一声抽出乾元母剑,锋利的剑刃架在他的脖子上,怒骂:“快滚开,听到没有?”

那人嗤嗤一笑,料准了离脉此刻不敢真正动手,又往前了一步,暧昧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们一起风流快活多好。”

“你——”离脉喉咙一噎,那人人至贱则无敌,叫她一时无法骂出口,就算骂了也没用。

而此时,一个路过的玄色身影飞速上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记重拳把他打得嘴里爆出鲜血。离脉惊得认真一看,太子已经满脸煞气地挡在了自己前面,而那衣冠禽兽已经倒在地上,吐了一颗牙、神情有一丝撕裂。

太子一甩雪色的龙须刘海,揉了揉手上关节,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陛下,认真道:“以后遇到这种人渣,直接打,不要废话。”

离脉长吐一口气,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回答:“好的。”

“哈哈哈哈,你们俩还真的是!离脉,你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就来找我,我的床永远欢迎你。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交流感情。”

前面两句话是说给离脉听的,后面一句是说给太子听的。

陛下噙着一缕鲜红的血,双眼赤红而癫狂,然后低头,伸出苍白的手拾起飞到一边的白色折扇,有些趔趄地站起来。

陛下无非就是个明君,但私生活让人不敢恭维,如此俊美而邪气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天庭?哎,天庭的门槛越来越低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越骂他他越浪!

太子还想用拳头让他长记性,就被离脉拦住了,“沉默是最高级的轻蔑,这种轻蔑无异于凌迟。我们走吧。”

进到座位落座,离脉揉了揉眉心,她随意地瞥了一眼苏良玉。

只见苏良玉一条腿搭在桌子上,桌面还竖起来一本书,她看书看得极为认真。

离脉朝她所看的书的封面看去,蓝色的底上书着几个墨黑大字:论母猪的产后护理。

离脉记得钦天院没有发过这样的书,想必《论母猪的产后护理》是苏良玉的个人兴趣读物了。

她有些佩服苏良玉,整个钦天院总共三十名学生,就数她学得最气定神闲,或者说最吊儿郎当。钦天院本是培养天庭后备仙官的地方,五百年才开放一次,天上底下有志于服务苍生的神仙趋之若鹜。

苏良玉看这些业余书籍,到底在藐视什么?

忽然,一旁的苏良玉侧过不规则的脸过来,神秘兮兮道:“离脉,你知道天界四大名场面是什么吗?”

离脉继续揉眉心,兴致缺缺,淡淡道:“没听过。”

苏良玉侧身过来,微微一笑,道:“昨天才传出来的,分别是棺林喋血、瑶池花雨、书房谜情和天河断桥。”

离脉听得心里一紧,后面两个都事关自己,这么快就被编排上了,可见仙人们对奇闻异事当真是感兴趣。

前面两个也很好理解,分别是她父亲在仙棺林自刎而死,有翡仙子在瑶池上第一舞惊艳众仙。

可是,有些不对劲呢。

离脉狐疑道:“战神是十二万年前自刎的,神仙平均寿元六万五千岁,大家怎么知道是名场面?”

苏良玉轻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三大没有四大好记,为了凑齐四大,大家脑补第二代战神自刎场面,这才凑够了四大,提高了传唱度。”

传唱度……离脉嘴角一抽,心念捉奸这种事也要口耳相传吗?神仙们也太无聊了,编排别人的糗事也就算了,还唯恐天下不乱,真是恶趣味!

那边神经大条的苏良玉忽然话锋一转,两手摆了摆,急道:“不过,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哈,相反,我觉得你敢睡太子,是真的勇。”

语毕,苏良玉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给离脉抛了个媚眼。这让离脉心里一阵恶寒,她实在无法认同罗刹国的审美标准,膀大腰粗、五官抱歉的苏良玉给自己抛媚眼……这艳福,谁爱消受谁消受去!

然而离脉修养极好,没有表现对苏良玉面貌的鄙视。

她仰起头,无语问苍天,随后耐下心来解释道:“这是个误会,我和太子不是那种关系!”

“离脉,这边建议你换个人吧,太子不合适你。”苏良玉抛媚眼上瘾,一直抛一直抛,让人怀疑她肌肉痉挛。

哎……既然大家认定解释就是掩饰,那事实真相就变得次要了,更遑论苏良玉还思维发散地建议她换人,要闹哪样?离脉心道。

片刻后,敖嵇神情恹恹,对离脉缓缓道:“离脉,我相信你。”

离脉顿时两眼发光,心道:终于有人明事理了!

然而敖嵇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但如果你以后真的有那方面需求,可以优先考虑我吗?毕竟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但”这个字特别有意思,“但”前面的话听听就算了,关键是“但”后面的句子,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词佳句。不得不佩

服这人类和神仙的智慧啊。

离脉美目翻白,敖嵇这话说得真诚,可又特么指向那个啥,他算不算是今早她遇到的第四个衣冠禽兽?真想舌灿莲花,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哎……

那边太子一直目光灼灼注视着离脉,听到那敖嵇把话说得这般露骨,早已在内心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他心道:我说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虽然离脉不是个东西……他妈的,是谁发明了“东西”这个词,怎地这么难把握!

他掀起玄色袍子,起身,大步流星走过去,白皙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了敲她的桌子,语气命令道:“上通灵阵,口诀八个八。”

同学们齐刷刷投来异样的眼光,审视他们二人的亲密度,按他们理解得到的推测是:他们确实很亲密,这两人厉害得很,明明肌肤相亲却又没有生情,这是要藐视天规吗?要是自己也有个红颜知己或者蓝颜知己就好了……

她先是一愣,再抬起秋水眸子,发现他又大步流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双指并拢抵在太阳穴位置,默念了一句“八个八”。

半晌,没有反应,她的八分仙识还留在原地。

转念一想,许是口诀错误,她又双指并拢抵在太阳穴位置,像个二傻子一样,嘴里木然默念“八八八八八八八八”。

进了虚无空间,太子已经芝兰玉树地站在了那里,他听到离脉的呼吸声,回旋身体,五官俊朗中带着微微煞气,薄薄的嘴唇勾勒着性感,此时开启说道:“离脉,你要坚定一点对付那些登徒浪子,否则他们还会骚扰你。”

离脉心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我都拒绝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合着我被骚扰都是我的原因,而不是他们要反思自己?是谁昨晚让我不要陷入受害者有罪论的怪圈?”离脉火大,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太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上前几步说话,面色微微紧绷,话语却被打断了。

“那你是哪个意思?连你也要来对我进行□□羞辱吗?”她情绪有些失控,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雪白的小手搭在黛眉上,来回踱了几步。

“□□羞辱”这个词有把他震惊到,他宝蓝色的瞳眸倒映出几近崩溃的她来。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那么看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又想哭又想笑,好似下一秒就会自残。

“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他把语气放低放缓,目光变得柔和,温柔地用目光锁定了她的视线。

她长吐一口气,怒气难消,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一路走来,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你是太子,别人只会说你风流倜傥。而他们会揶揄我、嘲笑我、窥伺我和唾弃我,把我架在火上烤!”

她连珠炮似的说完就背过身去,雪白双手捂住脸。她那话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昨晚被人设计“捉奸”,他后来只是被父皇和母后训斥了一顿,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

他定定站在后面看着她,她低垂着头,手还捂住脸,浑身颤抖着,在光线充足的虚空处,身影显得那么的单薄。她以前又菜又爱玩,现在法力提升了,反倒承受了无妄之灾。

这次又是被自己连累,名声受损,让他心里好生愧疚。

他顿时心里泛出一股酸涩,接着大步上前,掰过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抵住自己的下巴,哄道: “嘘,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骂我吧,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哭,好吗?”

下一秒,他就为刚才那句话付出代价。

自己只是没过脑子的一句话,居然让她惦记上了,只见她粉拳一下一下用力砸在他胳膊的地方,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可偏偏他还觉得吧,打得好,至少她已经不颤抖了。

她情绪稳定了很多,紧贴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她能感到他的咚咚心跳,是那样规律而强劲有力,扑入鼻中的是他那淡淡的龙涎香。

真是奇怪,她居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怀抱了,与其面对外面的可畏人言,还不如静静地待在这里,只求时光流得缓慢些,再缓慢些……

一念至此,她收起拳头,抬起氤氲的水眸看她,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眸子是蓝色的,带着海的深沉,丹凤眼尾稍往上勾,带着扑面而来的贵气。

蓝眸,雪肤,玄衣,五官俊朗,平日里带着明亮开阔的王族贵气。现在他的脸就怼在她面前,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她心底翻腾。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好看,现下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煞有介事地认真道:“大师,我被□□羞辱了,怎么办?”

他又长叹一口气,眼神示意道:“你看看我的手。”

目光应声投递过去,她看到他的手掌上晾着一粒表面皱巴巴的红枣,她恍然大悟道:“大师,你的意思是,让我吃颗枣子压压惊么?”

太子笑眯眯,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建议你早点看开,莫要钻牛角尖。”

原来如此,她望着他赤城的蓝眸,为他的回答而沉默着。

时光一点一滴流逝,二人目光胶着了半晌,他倏地垂下头来,辗转而下,冷不丁地吻住了她艳丽丰润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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