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难
侍从没有说不穿正装不准进这种脑残的话,更没有因为安可头套纸袋的行为而嘲讽看不起人,这种打脸剧必备爽点一个都没有发生。
侍从自门口接待他们以后就恭恭敬敬地送两人进入会场内,恭恭敬敬地带两人领筹码。
哪怕郑燃和安可只换了一点点。
对方的表现全程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点错处。
大厅的玩法多到胜不胜数,但那种疯狂的氛围和肆意的疯狂让安可非常不适。
“ 比大小玩不玩?”
她顺着郑燃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桌子非常典型的赌徒,他们眼睛紧
紧盯着荷官手里摇着的骰蛊,明明是一场最为简单的游戏却掌握着一桌子人的命脉,使他们激动的面红耳赤。
开合的一个简单动作就足以让这小小的骰子折射出人类最为丑陋的模样。
青年含笑站在女孩的面前遮住那些赤裸裸的情绪。
他摇晃着纸杯底浅浅的一层筹码,宛如引导人坠落的恶魔,那双本就美的薄荷蓝眸子变得更加诱人颜色逐渐加深往翠绿靠拢,语气满是诱惑。
“ 很简单哦,有我在你不会输的。”
来往无意间瞟过这里的人被站在那的人本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们站立在原地神情变得空白。
“ 来吧,加入我们……”全部都是无意识的喃语。
“ 不要。”安可凝望那双眼眸大脑空白一瞬间,但回过神后拒绝的飞快。
只是空白过后的她感觉像是有百只乌鸦在啄她的脑子,甚至还能听到感受到莫名的声音和情绪。
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头痛难忍,安可抱头蹲下痛苦地□□出声。
“ 喂喂喂,反应不应该这么大才对的啊。”
郑燃慌了神,抛却刚刚那副诱人入地狱的模样,也顾不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手将手里的筹码随便塞给一个幸运被蛊惑的路人。
察觉到安可是因为赌场而感到不适,他提溜起她就往外冲。
“ 又,又是你干的好事是吧。”
她疼的满头虚汗,迷糊的视线捕捉到这人一抹转瞬即逝的心虚。
“ 我只是想帮帮你看看能不能刺激醒……”
安可被郑燃以公主抱的姿势搂在怀里,她头靠着他结实柔软的胸膛,每次对方说话胸腔引起的共鸣嗡嗡声和心跳都吵的安可头疼。
后续的话她其实已经听不清了,但依旧□□举起胳膊到郑燃的面前,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竖起个中指。
说出了那一个憋了好久的字才晕过去。
“六。”
“ 这个手势和语气可不像是什么夸奖的话啊。”
郑燃无奈地提了个速,放出大概拳头大小的乌鸦探路,听着飞到高处乌鸦的反馈,他找到一家偏僻但相对安全的诊所。
放缓步伐,即使跑了这么远的路郑燃的呼吸依旧没什么变化,他推门进去。
首先入目的便是凌乱堆放的药品和在一面小桌子前昏昏欲睡的人。
郑燃:啊……好脏乱差的地方。
“ 喂…!干什么没见在睡……”被吵醒的那个家伙不悦地抬头,但凶神恶煞的表情在看清来人容貌时转变为令人不适的笑容。
原本那骂骂咧咧的话还没来得及转变为骚扰说出口,就在感受到被极具危险气息锁定后堵在嘴边不上不下。
“ 我的时间很宝贵来着,所以能马上快一点吗?”
金发的alpha笑着,但身边气场却是越来越危险。
同身为alpha的黑医对于郑燃身边那股焦躁不安的信息素感到畏惧,甚至因为恐惧而感到身体无力。
原本在黑街尚有一两分薄面的他此刻毫无尊严地半跪在眼前这个青年面前。
黑医拼尽全力让自己只是保持半跪而不是匍匐在地的姿势。
只是随后,被压的半趴下的他隐约看到那个金发alpha怀里纸袋套头的姑娘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不安地动了下。
下一秒,压制黑医的信息素如洪水般褪去,重新变的无害蛰伏回在主人的身体里。
他一个踉跄,彻底趴在了郑燃的面前。
黑医:倒也不必双标的如此明显。
就在他龇牙咧嘴地揉着亲密接触地面的下巴时,一双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运动鞋走进黑医的视线范围内停下。
“ 站起来,治好她。”
这是黑医自从当上这片小区域后最憋屈的一次出诊,没有之一。
他颤颤巍巍地做好一切检查,甚至在有些仪器必须贴在肌肤上时都是由一旁紧紧盯着他的郑燃代劳。
“ 身体这方面没问题,就是精神活跃频率很大,有点像小孩子在六岁觉醒精神拟态的波动。但这个年纪,也不排除受到刺激的后天觉醒。不过,这个……”
黑医拿着报告递给坐在一边的金发青年,表现的欲言又止。
他在估量自己如果接下来把这件事说出来,被迁怒的概率有多大。
郑燃撇了他一眼,黑医打个激灵莫名的惧涌上心头,他不敢再想什么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 虽然对方自称beta,但在刚刚却能微妙的感受到信息素,以及这里。”
看起来不修边幅的男人虚指安可的后颈——那是腺体的位置。
“ 您刚刚也看到了,在腺体的位置有一处已经拆除缝合线愈合的疤痕。”
接下来的话也不必黑医多说什么,在坐的另一位也并非一无所知的小白,这几个词结合在一起代表的是什么还能有不明白的。
郑燃低垂双眸,那双薄荷蓝的透亮眸子满是怜悯,他抚上沉睡女孩的面容。
白色床单上的她静静蜷缩成一团,眉头紧锁不开,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平静,就似是那雪山上的一抹火苗,弱小却足够显眼令人新奇。
梦中感受到脸上的热源让有些冷的她无意识靠蹭了下。
金发的美人悲悯般的叹息。
“ 我可怜的小菌子呀。”
黑医尽可能缩小存在感,不在这种微妙的氛围去招惹看起来就心情不美妙的疯子。
“ 喂。”
郑燃收回手后歪头去看都快缩在角落里的男人,懒得维系表面的笑容,脱去外在伪装的他傲慢的很。
感到体内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暴虐和焦躁,他不爽的啧了一声。
啊……时间到了呢。
“ 有没有易感期的抑制剂。”
“ 有的有的。”
黑医走到后面的小隔间里拿出个盒子,笑得谄媚。
“ 这是我自留的高档货。”
郑燃打开看一眼,嗤笑出声。
“ 一般吧,凑合着来。不白拿你的,多了的就别找了,照顾好她。其余多余的事别管,懂?”
黑医接住对方抛来的东西,打开手掌一看,明晃晃的金币躺在他手心里。
欣喜如狂的情绪在咬后确认是真金到达了巅峰,但当翻到金币背后看到那个极其显眼刺穿星星的骷髅时戛然而止。
滑稽的笑容僵在脸上,冷汗布满全身。
他看着那个已经消失在小巷尽头的背影后怕席卷心脏。
怪不得,怪不得能拥有璀璨的金发,那样的怪异的瞳色……
黑医喃喃自语,无力地瘫软在地背靠着病床,好像全身骨头一下子都被抽走成了一摊软烂的泥。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起身,将金币小心地放进最为隐秘的抽屉,妥善保管。
随后,黑医回到安可的床边,看她一无所知的模样,心情复杂。
被那样的怪物盯上,还真是可怜啊。
他怜悯地想,看安可的目光与其说看的是一个人,倒不如说看的是什么珍奇异兽。
毕竟对于珍奇异兽来讲,就算再怎么珍贵,本身也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深夜,月亮朦胧的亮着,深色波光的夜幕缀着几颗星。
迷迷糊糊间醒来感受着大脑刺痛的安可恍惚极了。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 你醒了?”
嗯……既视感更强了。
她寻着声音望去,看见的就是一位满脸写满怜悯正在喝水的大叔,看衣着打扮应该是这间诊所的医生。
只是,安可上看下看硬是没从这张脸上看到除了怜悯以外的其它情绪。
她面无表情开口。
“ 我得了什么绝症了吗?您可以大胆的说出来,我抗的住。”
喝水的黑医差点被安可语出惊人的话呛死。
“ 额,那倒不至于。送你来的那位给了足够的金钱,你不用着急这走,可以多待一阵子。”
他顿了下,看着把一旁纸袋狠狠扔进垃圾桶的小姑娘补充了句。
“ 他让我多给你带一句话‘之前说的话算数,实在没地方去的话,不如搏一搏,说真的那个家伙真的是个很心软的人呢’。”
黑医模仿完郑燃的语气,又看了看安可的小胳膊小腿,纠结半晌。
“ 你一直留下也没关系,我正好缺个打下手的。”
这万一出去找人的路上死掉或者被拐了咋整,那位到时候来找他要人他上哪找去。
她死了是无所谓,但万一交不上人给自己也连累死了怎么办。
“ 不用。”
安可余光瞥见不远处小木桌上注射过的针头和白色粉末以及喝了半箱子的啤酒谨慎拒绝。
“ 谢谢,我只待一个晚上,明天天亮就走。”
黑医不再劝人。
这硬送死和他可没关系。
安可目送男人不悦地走进隔间砰的一下用力关上门。
墙灰因作用力落了厚厚一层,荡开呛人的灰尘,那念旧失修的吊灯更是震得晃三晃,短路似的闪半天才稳定。
一晚上没敢睡太死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的安可第二天看着自己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无言。
啊。
她死鱼眼地看着天边的破晓。
所以,或者真的很难,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