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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夜口中的冤大头,此刻正在福宁宫接见秦缙和云桐。
秦缙的那封折子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了一番,自然也知道了陆家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
如今进京的就是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赵清夜。
司曜面无表情的问一旁的云桐:“云桐,你这次可见着康平公主了?”
云桐跪下答:“这是康平公主的意思。”
司曜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自嘲道:“原来在皇姐的眼中,朕还未长大啊......”
云桐说完并未起身,司曜看了云桐一眼,对秦缙道:“这次秦大人的差事,令朕满意,秦大人若是无其他事情,先退下吧。”
秦缙动了动嘴,心中纠结半刻,突然行礼道:“臣还有一事。”
司曜看着秦缙:“何时?”
“赵姑娘进京后,住......住在了高升酒楼。”
“她在高升酒楼?”
“是臣无能,臣这就......”
“罢了,她爱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不必理会。”
秦缙心中虽然不解,但依旧领旨道:“是,臣领旨。”
秦缙退出后,司曜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云桐:“你可是还有其他事情要禀告?”
“是。”云桐将头埋在地上:“回陛下,这件事有关这位赵姑娘。”
司曜眸光一凝,不过片刻,这位赵姑娘倒是好本事,让他的两位肱股之臣纷纷有难言之隐。
“你说吧,朕听着。”
云桐有些为难道:“这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司曜直接打断,他才不想在这无关的人身上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短......短不了。”云桐吞吞吐吐道。
司曜:“......”
这倒反而激起了司曜的兴致,这名陆家送来的赵姑娘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说吧,朕倒是想听听。”
云桐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才缓缓的从头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溪源县的谢家?”
“上次,你与云松回来的路上听说的那个谢家?”
“是。”
“这个谢家怎么了,不是说是陈郡谢家的旁支吗?”
“臣重新让暗卫查过,这个谢家的确是旁支,但是这个谢家曾经的家主是谢怀。”
“谢怀?”司曜震惊道:“他竟然去了溪源县!”
当云桐得知这个消息时,惊讶程度完全不亚于司曜。
谢怀是谁?
当年死在天火里的懿太子的太子妃的外祖父。
当年太子妃入主东宫之时,谢怀主动告老还乡,此后丞相之位成为众人争夺的权位,自此不息。
云桐继续道:“那时,这位赵姑娘从外地来到溪源县寻找谢家的邻居,高家。”
“还有呢?”
“臣在去往幽州的路上,再次遇到了赵姑娘,臣一时好奇,便尾随了一路,才发现她竟然也是去幽州。”
司曜虽然一句话未说,但是满脸的肃穆与凝重。
“臣让暗探查这位赵姑娘,结果她却成了陆将军之女,成为这次进京选秀的秀女。”
司曜终于开口问:“看来还有其他不解的地方。”
“是。”云桐答道:“这次陪同赵姑娘进京除了臣和秦大人,还有高家的公子,高存邺。”
司曜不禁调促道:“呵,高家人,看来谢家人不愧是世家......”
云桐额头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谢家少爷,谢士俊也同他们一起到幽州,只不过出发前几日,回到了溪源县。”
司曜:“......”
相对于福宁宫的诡异沉默,赵清夜和高存邺这边显然要融洽的多。
“高阿兄,我告诉你,房间一定要定在临街的房间。”
高存邺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何?”
“可以看热闹啊.....”突然赵清夜才想到高存邺也不是普通人啊,她立刻认真的嘱咐道:“要是见到了那些卖身的,高阿兄离远一点。”
高存邺被说的心情郁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种小把戏,瞒不过人的眼睛的。”
说完,赵清夜不信道:“我明明见到你们这些公子哥被骗......”
高存邺无情的讥讽道:“那一定是他的脑子又问题。”
被当做眼盲又脑子有问题的司曜在福宁宫打了两个喷嚏,一抹耳朵根也热热的。
常宽听到,立刻从外间滚进来:“陛下,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来瞧一瞧?”
司曜皮笑肉不笑道:“朕好着呢,就是有人在背后说朕的坏话。”
常宽立刻怒道:“谁敢说陛下的坏话,奴才第一个饶不了他......”
司曜挑眉问道:“你?”
被小瞧的常宽:“奴才和他拼了......”
司曜立刻打断:“朕知道你的忠心了,你的命还是留着吧。”
“那这御医......”
一提起御医院,司曜的眸光无比狠辣:“一群庸医。”
“那奴才.....”
“不许告诉东西太后。”
“是,奴才领旨。”
高存邺果然按照赵清夜的建议,订了一间沿街的屋子,收拾好以后,就来到他旁边的房间。
他一敲门,赵清夜就从里面打开的房门。
他们约好一起去贡院看一看,虽然现在大门紧闭,但是赵清夜不知道,等到春闱的那一日,她还能不能陪高存邺一起来这里。
贡院的门前高挂“贡院”二字,整个贡院东西对称,即使大门紧闭,但依然可见贡院的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坐北朝南,这里就是大周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一跃龙门,登科做官。
赵清夜看着贡院,却问身边的高存邺:“高阿兄,你想做官吗?”
“想。”高存邺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
这倒出乎赵清夜的意料,她丝毫没有在高存邺的身上看到对名利追逐的欲望:“为什么?”
“我想当一名好官。”
“那在高阿兄眼中,何为好官?”
“能筹集幽州军饷的便是好官。”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高存邺笑着道:“我答应过谢士俊,我一定在春闱中尽全力,若是我能高中,就为他的粮草出一份力。”
赵清夜眼眶一酸,立刻垂下头:“可我还是不想进宫。”
“赵姑娘,我不是......”
赵清夜突然握住高存邺的手:“我很自私,我只想陪着阿娘,只盼着阿兄一家团聚,那些家国大事,幽州安危......我不在乎。”
高存邺听完,反握住赵清夜的手:“我知道,你说过你不想要那个位置。”
“你这不是自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赵姑娘你只是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路。”
见赵清夜还是没有说话,高存邺冰冷的声音说道:“那原本需要进京的陆家女就不自私吗?”
赵清夜浑身一颤。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陆静姝不想嫁入皇宫而已。
分别时,高存邺站在门口,看到兴致低落的赵清夜道:“赵姑娘,今日早点休息。”
这一日,他们从贡院回到高升酒楼,约定明日去繁华的街市,可是天一亮,赵清夜就被带入了宫中,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说。
宫中。
赵清夜是最晚入宫的一位,所在的院子在最偏僻的地方,无名苑。
赵清夜来不及同高存邺告别,哪怕进入皇宫,她也一直闭门不出。
不过几日,陆家女貌丑无比,身娇体弱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甚至都传到了礼部。
今日早朝,礼部刘秀就跪在地上:“老臣有罪。”
只要见到刘秀,司曜就知道与选秀有关,只要与选秀,就一定与这位赵姑娘有关。
“何罪?”
“今年进宫选秀,陆家之女,水土不适,闭而不出,怕是无缘今年的选秀了,”刘秀的脑袋砰砰砰的磕在地上:“老臣有愧,老臣有愧啊......”
司曜看了一眼幕后的东太后,见她丝毫没有出手之意,他开口道:“刘大人,这件事与你无关,无需自责。”
“那......”刘秀还想再说些什么,司曜直接打断道:“刘大人,既然陆姑娘病了,朕这就派最好的御医前去诊治,如何?”
刘秀张口道:“她虽是陆家女,但是礼部的名单上写着赵........”
司曜又打断道:“这事朕知道了,朕也已经应允了。”
刘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心里道:太好了,脖子上的脑袋保住了。
这一出戏,是演给朝臣们看的。
陛下第一次选秀,全天下的人都盯着,结果陆家送来一名赵姓的秀女,偏偏此秀女来了墉城便病倒了。
这个责他担不起,也不能担。
于是他今日在早朝之上上演了这样一出,伺候这位赵姑娘再惹出什么就与他无关了。
常宽以为陛下会提前见一次这位还未入宫就惹出不少乱子的赵姑娘,但是司曜却一直将她晾在那里,不闻不问,连说好的御医都未曾下旨。
直到选秀的那日,西太后早早让人告假,说她昨日吹风感染风寒,身体不适,便不再参加这次的选秀。
东太后吕素蕊临行前特意嘱咐道:“这次选秀,若是陛下看中吕家送进来的女儿,就将这柄如意放在她的手里。”
东太后吕素蕊又瞪了司曜一眼:“若是无意吕家的女儿,这柄如意就交给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