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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竹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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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兰那一架打地出了名堂,至少她耳边清净,出名的代价就是要忙着操练,

可寻真台人多眼杂,没空给和玉开上小灶,便让她住在广寒宫,平日里交给亦竹带着。

亦竹又有一小徒弟叫百泉,亦是仙兔化形,和和玉年纪相仿,底子差不多,性情也合拍,自然闭旁人更亲昵些,打打闹闹,青梅竹马的样子真和当年的亦兰亦竹像了十成十。

撇去玩闹不说,二人练功时也和亦兰亦竹很像,百泉是年轻仙兔里资质最好的,亦竹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一点点教授,虽是有时会神游发呆,却也能融会贯通。

他也许就喜欢他这一点呆,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呆也不是苯,只不过要给足了时间反应,不急不恼,让他自己呆个半天,便能开开心心地敲门,在门口探头:“师傅,这招数我想明白了!”

可和玉却有十分的急智,一点就通,天生神力,自从她来了广寒宫,亦竹时常跟不上她的学习速度,郁闷半天,和玉自己学好了就要在旁边等着,还要捉弄捉弄

亦竹瞧了也只能摇头苦笑。

那日和玉回来时却不比寻常,两人蹲在地上玩些什么,亦竹走到了身后也没人发现,他便敲了敲百泉的头:“ 在瞧什么?”

百泉被师傅抓包,嘿嘿笑着:“师傅你瞧,这是和玉拿来的法器!”

亦竹一看,他们手里把玩的正是观月刀,两人都拿不住,只放在地上观察,观月刀的隐隐光亮隐在月宫雾气里像一盏明灯。

这样丢给孩童玩,真是不小心 。亦竹有些头疼亦兰的粗心,拿起来就收走,准备还了她。

抓在手中细看了一眼,却眸子一暗:刀把一转,上面刻了一株花姿玲珑的兰草。

他心里一顿,手抚上那深深的刻痕,一撇一捺,刀锋回转,与世缘仙子的画工一致,想必是她过身之前就已经刻了上去的。

亦兰亦竹修行时,亦兰确实实力强劲,但幼时世缘仙子总是在夸完了亦兰后又要对他好生安抚一番,长大了又对他俩一样冷漠强硬,从没有给谁更多关注,也不在内容上厚此薄彼。玄斗之前,世缘仙子从未对他们哪一个显得更寄希望,他以为师傅不曾有偏爱,还将自己拿到的仙丹赠与亦兰,没想到师傅嘴上不说,却早早就给心中继承衣钵的那个,留了观月刀。

留了还不够,还要刻上她的名字,若是天帝将观月刀赐予我,我拿着刻着别人姓名的礼物,是多么无地自容,师傅可有想过我吗?

他拿着刀沉思良久,眉头都拧在一处。

百泉敏感,看出师傅的不悦,却又猜不着原因,只窃窃拽着他的衣角问他:“师傅,您怎么了?”

亦竹回过神来,扫净面上的不悦,低头拍了拍百泉的肩膀,安慰着:“没什么,你们不要贪玩,快去练功。”

和玉听了便笑嘻嘻将百泉拽走,二人小小身影在玉桂树下练习剑法,虽是昨日新学的招式,但和玉过目不忘,只练了两轮便已稳住下盘,剑气凌然,百泉却慢了半拍,但与他人一起练习,被带地乱了阵脚,本可以自己回想起来的招式,如今只能学着和玉,又有师傅在场,心里着急,便更无法融会贯通,差点把自己拧成麻花。

亦竹握着观月刀,远远地瞧着他们,眉头也锁地更紧,将观月刀收入袖中便甩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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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茫茫,一片盈盈蓝色上下相连,水天相接。

亦竹站在一片虚空之中,四周空无一物。只觉得自己似在神境漫步,却无目的。

隐隐约约地,他听见有人在哭,但四方四维没有遮挡,找了很久,声音忽远忽近,除了自己,谁也没有。

就在他快要放弃寻找的时候,有一缕金色的光,拖着尾巴,慢慢悠悠地飘来,像只轻盈闪蝶,绕着他打转,好似指引。

他也不知为何,便跟着那光识走着,走了很远,他不知疲倦,可伸手要接住那光芒时,它又消失不见。

他放弃了,回身要走。

却隐约又听到女人的呜咽哭泣之声,有一些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一回头,灯襟仙子便站在他的身后,眼下一片粉红肿胀,却是赤/身裸/体,不着寸缕。

他惊地退了一步,尊敬仙子,忙着低下头,却看着更多。

又觉得不妥,终于想到转过身来,心脏狂跳,他是清明着的,知道身处梦境之中,但不知为何,却没想起灯襟早已仙逝,只觉着自己唐突,又对这梦的内容十分不齿自己。

虽是在梦里,却仍是谦和有礼着的:“对不住灯襟仙子,亦竹并非有意冒犯,如此无礼,真是冒犯了仙子神圣。”说罢了只盼着自己快些醒来,不要再梦中纠缠。

灯襟却贴近了些,一双素手缓慢地从他腋下慢慢伸出,从后轻轻抱着他,一言不发。

他感受到她的亲密,不敢造次,却也没着阻拦。

寻常女孩只到了他胸膛,灯襟仙子高挑,一抬下巴,能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重量压了下来,像是累了要歇歇脑袋。

靠地近了,她虽默默无语,但却听着她极细微的泪水落下的声音。

不知怎的 ,心中亦是悲痛。

亦竹抛了礼节,自顾自便转了身子,好像已做了一世夫妻般,伸手把她的泪水拭去。

细细看着她的脸,见她苍白的面色,全然不似从前红润,神色也凄然悲怆,哪儿还有半点从前恣意明朗的样子?

他生出些可怜,赶紧将自己的外袍脱了给她披上,

她仍是只这样痴痴怨怨地瞧着他,

亦竹给她系上系带时,这才发现她脖颈处的巨大伤口,血流到了锁骨,汇成一处。纤细修长的脖颈硬生生洞穿,可这招式伤口却眼熟地很,不知从哪见过。

还没细想 ,她才意识到冷似得,又这样贴上来拥着,

他解了外袍,只有一片单衣,

心里凉惯了,有一副身躯这样贴着便没法拒绝,他也搂了上去 ,急地出汗 ,却不自觉地越搂越紧。

从未见过灯襟仙子如此脆弱的模样,低头便是她冰冷的脸颊,亦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一种欲/望和沉沦涌上心头,不自觉就吻了上去,泪水化开在嘴里,竟是真实的苦涩和微咸...

终于醒来,亦竹只觉得衣服一处冰凉,难受得紧。

起身一看,门窗皆是开着的,蓝月照进宫殿之内,寒气逼人。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可笑,灯襟仙子早已仙逝,竟梦见这些唐突了人家姑娘,真是该死。

关上窗子后又发现自己惊了一身冷汗,赶紧擦了身子换了衣服,折腾了一阵正想回床歇息,他却顿住。

像是感觉到什么似得,他无端抬眼,看向了自己的紫竹临水镜,

差点惊呼出声:灯襟就在身后!

一样的姿势,虚搂着他的脖子叹气落泪。

亦竹回过头 ,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出神。

她是真的!

只是细看下来,发现魂魄十分虚弱 ,近乎透明,搂一把就要消散!

来不及多想 ,亦竹便手捏泰山决,将灯襟的神魂存入自己仙体,以自身神力滋养,也许过段时日,她便可恢复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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