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看哪都不顺眼
李奶奶出院那天,虞嘉元终于再次见到了李栖则。
阳光很好,他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看起来不是新的,但是很干净,衣服上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但是,虞嘉元只注意到他额角的一块淤青,青的发紫,当时,李奶奶问起,他只说上学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但在场其他的人都知道,他这几天根本没去学校,能在哪摔?
虞嘉元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还是克制住了,等几人将李奶奶送回家,才默默凑到他身边。
伸手就去挽他胳膊,见面的喜悦让她忽略了少年身体的僵硬,脸上闪过的一丝异样。
虞嘉元赖在李家一整天,一会陪李奶奶说话,一会跟五根毛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夜晚才被虞江临接回去。
巷子里,此时又只剩下一片幽静,只余零零散散的几声狗吠。
等李奶奶睡下,李栖则才脱下外套,掀开衣袖,上面青青紫紫的淤痕交纵错杂。
易谭声看着他上药,忍不住捶了下桌子:“那人有钱有势,逃逸了也没受处罚,反倒是受害者却每天用命挣钱。”
他转回身,看向正在涂药的少年,浑身伤痕难以下眼:“栖则,你还差多少,我去找我妈借不就行了,你别去打拳了。”
李栖则面无表情,摁到淤青处也只是咬紧牙关,冲易谭声摇头:“阿姨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的,怎么好意思老借,我撑得住,放心。”
易谭声沉默半晌:“妹妹这几天老是问你去哪了,我都不敢告诉她。”
上药的动作停了一瞬,少年只觉得心里抽疼抽疼的,想着那张面容姣好柔软白净的小脸,垂下眸子:“千万别告诉她。”
他喃喃自语:“不然又要哭鼻子了。”
——
九中月考定在十二月二十号和二十一号,为期两天,高一高二年级同时考试。
这段时间,虽然虞江临恶补了一下,但他基础不牢,需要巩固的知识有很多,所以能教给虞嘉元的就更少了。
兄妹俩苦逼逼地熬过了两天考试。
虞嘉元对这个世界的知识不熟悉,只能写一点是一点,反观虞江临,对方考完试后,一直莫名其妙的紧张。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成绩揭晓的那一刻。
虞嘉元看着哥哥的成绩,总分三百五十八分,年级排名一千五百二十八。
高二年级一共一千八百人,这个成绩属于吊车尾,但也不是最尾端的那一个。
虞江临看到自己成绩的时候还有点小激动,毕竟以前他可是一直在倒数一百名里徘徊,这次竟然突破了。
有进步有进步。
不过这种好心情在看到李栖则的成绩时,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对方四百零八,足足比他高了五十分。
丫的,虞江临不服,凭什么,之前他俩的成绩“不相上下”,现在他努力了,对方还比他高了五十分。
五十分,什么概念。
是一千三百零八名到一千五百二十八名的距离,足足隔了二百二十个人。
他不服,虞江临满心欢喜变成泡沫。
李栖则怎么能比他考的高呢?
于是,在成绩出来的当天,虞江临就在心里默默将李栖则当成了目标。
他咬着笔,心里愤愤地想:下一次,我要超过他。
虞嘉元同学的成绩更不用说,她简直创了历史新低,成功接替她哥成为高一年级倒数一百名的选手。
知道这个消息时,虞江临愣了半天,而后克制不住地笑,笑得眼睛都沁出泪水:“妹妹啊,我们老虞家还真是,都学习不好。”
见小姑娘快要生气了,才连忙安慰。
虞宏和虞江临都知道内情,反而是江璐,知道了虞嘉元的成绩后,总是想刺两句。
不是在家里说:“一个小姑娘怎么成绩这么差,心思肯定没放在学习上。”
就是阴阳怪气地内涵:“出去别说你是虞家的孩子,丢人。”
对此,虞嘉元倒是没生什么气,她懒得和这女人掰扯,反而是虞江临,和江璐翻了好几次脸。
虞嘉元有时间就往零五巷跑,三天两头地送东西过去,天气好的时候陪李奶奶在门口晒太阳,天气不好就跟她缩在被窝里看电视。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十分惬意。
考试过后,就快到元旦了。
各个班级都要出几个文艺汇演的节目,班长负责统计。
虞嘉元对这些没兴趣,但是听说得到一等奖的节目,会有三千块的奖金。
她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想起之前在大虞朝的宴会,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于是报了个单人独舞——迎月舞。
这是大虞朝年年宴会都必不可少的一道节目,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国民安泰,邀请大虞朝的祥瑞之物——月亮,一起共舞。
她长了十六年,也看了十六年,这舞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对鼓点。
在报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大致扫了一眼,前面的同学报的大多都是乐器,或者合唱,像舞蹈这种极其考验真功夫的项目,几乎没人敢报。
江虞市还是讲成绩的,大部分学生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除了艺考生,会舞蹈的寥寥无几,敢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舞蹈的,更是少之又少。
虞嘉元生活在大虞朝,自幼习舞,自然增添了几分优势。
填完表后,将报名表往旁边一递:“云光,你要报吗?”
后者闻声,没说话,头低着,半晌才扭过来看她一眼:“不报。”
“哦。”虞嘉元将报名表往前传,又开始研究自己惨不忍睹的数学卷子。
除了选择题写满了,其他的都只写了几个公式,还是和题目根本不沾边的那种。
气得数学老师上午刚找她谈过话。
虞嘉元知道老师和大虞朝的夫子一样,是为了她能学好,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在夫子那里是块宝,是学习之才。而在这里,老师没骂也没罚,只是语重心长地尊尊教诲。
她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老师已经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学方法有问题时,办公室又进来个人。
是程晓润。
虞嘉元之前和她见过数面,再加上这姑娘确实长得可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两人视线交织,一个听着教导有些心虚,一个看热闹眼里都是嘲讽。
明晃晃地写着——考这么点分,真是丢人。
这样一想,虞嘉元耳根子有点红了,没办法,她也不想考这点分啊。
谁让这里的知识都和大虞朝不一样,她之前都没学过。
数学老师一看小姑娘头都要埋进衣服里了,只当自己话说重了,又连忙安慰几句,毕竟只是成绩不好,小姑娘平日里也听话,可能是没这个天分。
于是,虞嘉元就被稀里糊涂地放回来了。
临走时,还没忘记程晓润那个眼神,有点讽刺又有点不屑。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人家怕不是把她当情敌了,所以才看哪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