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虞朝往日（4）

异族遥远，纵使用了上乘的宝马，赶路十天，才堪堪抵达边境地带。

到达当日，虞嘉元被安置在一处布满红绸的帐篷里，内里陈设，无一不彰显着奢华糜丽，上好的浆果还有牛羊肉，以及蔬果菜肴都陈列开来。

外面欢天喜地，帐内气氛低迷。

栖则始终跟随在她身边，看着她指尖捏紧衣裙，眼底的杀意尽显。

酒过半巡，帐篷门被掀开，乌泱泱挤进来一群人，都是异族装扮，五大三粗的壮汉，身上裹着翻着毛领的衣物，浑身酒气，嘴里污浊不堪。

为首的，就是要和亲的对象。

虞嘉元没关心过对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样貌，只是从他身上那件款式一样的婚服上看出来的。

这一看，竟然莫名有些眼熟。

那人低低笑几声，眸子暗沉，道：“嘉和公主，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我呢？”

电光石火之间，虞嘉元猛的想起，十三岁那年朝贡，一个异族王前来参宴，在宴席上请求父王将她指给他。

后来，还在宴会散席时对她对她言语调戏，差点动手，被栖则拦住。

原来是他！

怪不得异族要求她来和亲，怪不得他们会留下栖则的性命。

原来是想着慢慢报复，想让她和栖则互相看着，他们是怎么折磨人的。

虞元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试图离得远些。

只是，这些人满眼得意，嘴里更是荤素不忌，当着面就开始言语侮辱——

“这就是虞朝的公主？虞朝的女人都是这么小巧，床上能尽兴吗？”

“阿衣越，等你试完了，给我玩两天，我倒要看看虞朝的女人是不是比我们这的要爽……”

剑尖划过喉咙，速度极快，刚才说荤话的壮汉应声倒地。

咚的一声。

一瞬间，虞嘉元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少年左臂夹着往外跑。

风声喊声都在那一刻拼命地往脑子里灌，带着极度刺耳的寒意。

“栖则，栖则，你放开我。”虞嘉元喊，“你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大，带着我是个累赘。”

“公主，抓好。”

少年脚步不停，额头沁出冷汗：“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一起生一起死。”

追兵的脚步声围堵过来，两人身影一转，直接往不远处的城墙跑去。

今日大喜，守城的士兵难免会松懈几分，等到他们出了城墙就好了。

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越来越近。

无数箭矢从身后射来，裹着凌厉的风声。

栖则拖着虞嘉元东逃西窜，四处躲避着冷箭。

究竟抵不过无数支箭齐发，他只能将人揽在前边，将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

噗噗几声，血气弥漫，血腥味飘散在鼻尖。

少年身形狠狠一顿，脚步趔趄。

“栖则！”

虞嘉一元被裹挟在少年怀里，眼泪肆意流淌。

栖则将她带到城墙角落，把她死死护在怀里，下颌抵上她的头顶，后背上插满了箭，但身前的姑娘却毫发无损。

又一阵箭雨射来，栖则吐出一口鲜血。

意识溃散之际，嘴唇轻动：“上次……公主问喜不喜欢你，栖则喜欢，栖则……愿意永远……保护公主。”

“别说了栖则。”虞嘉元伸出手臂捧着少年的脸庞，拼命摇头，“你别言而无信，说好了照顾我一辈子的，求你……栖则……”

“对不起。”大口的血从嘴角渗出，少年神识消退，眼里带着悲痛，伸手抚上姑娘的眼尾，勾染出一片嫣红，艰难开口，“栖则……身死，无人……无人护我公主……”

少年手指从脸上划过，肩上一沉，虞嘉元瞬间绝望：“栖则！”

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喊，眼泪流入脖颈，脸上满是仇恨痛苦，几近崩溃。

漫天飞舞的雪片，裹挟着强劲的风声扑面而来，似是暗示了她的结局。

满目萧条，眼底悲怆。

虞嘉元疯了似的跑上城楼，盯着下面失去气息的少年身躯，抬眼看了一下虞朝的方向。

城楼下，花影正和阿衣越站在一起，盯着城墙上的她，勾唇轻笑。

这一刻，满腔的恨意都变成凄凉。

虞嘉元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在这种环境中越发显得可怖。

纵身一跃，那抹华丽的大红色飘散在半空，宛如绚丽极致的妖艳花朵，绽放在异族的天际。

没人看见，一道黑色身影极速闪过，将落在地上的红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