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镜中人,可记得回家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

白渝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疲惫的样子道：“你真的做好要成为那人手下的一把刀的准备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柳笙看着对面靠在墙上，似乎在冥想修复自己的白渝，“关你屁事。”

“和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白渝也不恼，他轻轻开口道：“我只是怕你踏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毕竟这个世界没有......”

柳笙也不知道身旁放置的是什么，直接捡起来扔到了白渝的身旁，语气很不耐烦道：“闭嘴，啰嗦。”

“这个世界能管我的，不是你！你也没资格对我说教。如果现在这机会给到你，你又会做出什么选择？谁比谁高贵？”

都不过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傀儡罢了！

最后一句，柳笙没有说出口。因为一旦闭眼，她的眼前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镇夷为平地的场景。她不知道下水道里有没有人幸存，更不敢去想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往更深处，她现在真的很想见到外婆。

她真的很怕，只差一秒，她再也无法抱着外婆取暖。

透过小窗，柳笙可以看到天上闪闪发光的星辰。思绪一不小心就回到了小时候，被遗弃在荒野里的女童，除了蹲坐在可以把她掩埋的芦苇丛里哭，不知道该做什么。

四周的路很广阔，她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直到天蒙蒙亮，一位背着背篓的婆婆听到虚弱的哭泣声，停止了脚步，一步一步拨开芦苇，走到她身边。嘴里边念叨着罪过，边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包裹住身体冰凉缩成一团的柳笙。

“可怜的孩子，跟外婆回家好不好？”

意识微弱，柳笙有些警惕地看了眼抱住自己的人，嘴里却快于大脑，弱弱地开口道：“好......”

萍水相逢，没有血缘的两人竟阴差阳错地陪伴了十多年。

“你在哭吗？”

不知何时白渝突然靠近，柳笙立刻抹掉眼泪，冷冰冰道：“自己想哭别带上别人，我可不是你。”

“好好好，是我看到明月，突然想起被抓前的潇洒日子了。”白渝举起手，试探地开口道：“能不能原谅我？”

“穿过层层迷雾，

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镜中的我啊，

你为何如此陌生，

.......

月光下，

谁的影子在挣扎，

回头吧，踏上那月光照亮的路。”

柳笙不说话，再次抬头，目光停留在了躲藏在一处黑云后的明月。光芒虽淡，听着耳边响起的歌声，她皱了皱眉头，“你在唱什么？”

“这首歌啊，我给它起名归途。”白渝借着月光注视着柳笙，“告诫自己，行万里路，记得初心才好留住自己。不至于在好大的世界里彻底迷路，要知道我可是个大路痴。好听吗？”

月光下，白渝歪头温柔一笑。

柳笙没有看到，却又好像看到了。她快速地扭过头，“一般。”

“难听？”白渝目光始终在柳笙身上，心里默默承认了薛仁对她的评价，确实很像一只刺猬，“明天，你的任务可算不上简单。”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柳笙直接背着墙，默默侧过了身去。

“你没拒绝，那我可不可以当成你答应了？唉，算了。我这个人就是个大嘴巴，不说的话，我可能今天就要失眠了。”

“看在我两年内无人和我交流的份上，你就让我唠叨会吧。”

柳笙没好气地转过身，“有屁快放，你不困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