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虽说暂时找到了审神者，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出阵，内番，照顾万华镜，处处都需要用到人手，不幸的是把狐之助当半个劳动力算本丸也才不过六个半人，其中有三个是孩童体型，一个是要人照顾的类型。
“怎么想都人手不够。”加州清光扶着额头叹气，狐之助已经狐不停蹄前往时之政府本部，剩下他们五个重新集合在了议事厅，围绕着依旧呆坐着的万华镜。
“但是不出阵的话，没有办法获取小判和资源。”山姥切国广跟着说，看着本丸的资源单，“没有资源的话，也不太可能找来更多人。”
乱托着下巴想了想，“那么暂时每天留两个人陪万华镜殿下吧，照顾的同时也打理好最基本的内番任务，剩下的之后大家回来了再一起整理。”
“也只能这样了。”加州清光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吧，今天……啊，还要打扫一下天守阁。”
他拉着山姥切国广一起往天守阁走，留下三把短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小心翼翼地拉着万华镜坐到了走廊上坐下，寄希望于晒晒太阳说不定会稍微恢复一点点。
虽然同为付丧神，也心知肚明不太可能啦。
前田说了句失礼，拘谨地坐在了万华镜身边。
能诞生付丧神的刀剑，多少都是有名气与传闻在身上的，由此汇聚了人们的意念，才会拥有比寻常物件中产生的付丧神更为强大的力量。
像万华镜殿下这样能够斩断死亡拯救生命的刀更是少见，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不奇怪，可为什么他甚至没有听闻过这个名号呢，据他所知，拥有同样力量的白山吉光哥哥，是额外被时之政府关照的对象。
“说不定也是被当做秘宝珍藏起来了哦？”乱神秘兮兮地说。
前田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投入，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瞬间红了脸，赶忙看身旁的少女，她和刚才相比没有变化，眼神依旧是空洞的，倒是因为晒着太阳，她的颊边有了一些红润的色彩，与原本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更不正常了。
不知为何，前田有些替她难过，她在挥出那一刀前是怎么想的呢，她知道自己的下场将会是碎刀吗，还是说，即便知道后果，也依旧义无反顾。狐之助在临走前把那个红发男人专门写的一封信转交给他们，他们已经拆开看过了，大抵是林林总总交代了一些万华镜的信息，包括她很怕猫，在天黑的时候视力不太好，虽然不会说但其实口味偏向甜一些的食物……最后是再三请求他们一定要照顾好万华镜，万华镜是个温柔害羞的孩子，不太愿意表达自己，希望在万华镜醒来之后，他们能好好相处。
万华镜殿下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很温柔吧，才会注意到这么多细节。
或许也正因如此，万华镜殿下会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拯救她的主人重视的人。
换做是前田，他大概也是愿意的，长长久久侍奉主人，倘若主人需要便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一切，即便是生命，这是他的信念，但是前主因他是短刀而弱小的能力而厌弃了他。
万华镜殿下现在是他的主人，她会需要他吗？前田轻轻握住万华镜原本放在腿上的右手，她的手很冰，前田忍不住用两只手捧住右手，希望为她捂暖，乱见状也帮忙抓住了左手，又凑过去细细打量，“万华镜殿下有着令人惊艳的相貌呢，离近了看的话，我的心都在怦怦乱跳了。”
她的美饶是活过几百年的付丧神都会为之瞠目结舌，张口难言，根本找不出能够用来形容的词汇，如果非要形容就是像开到最盛处的花，面庞如花般娇艳风流，眼睛如花般惹人注目，唇瓣如花般柔软嫣红，“怎么会一点名声都没有呢，真的是哪一家家传的秘宝吗？”
连乱都开始疑惑了，可是按照狐之助的说法，万华镜身边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出身世家贵族。
“是改过名字吗？”今剑想了半天，猜测道，“改了名字的话，就说不定了哦。”
在他们没有人身的时候，名字会随着主人的心意随便更改，因此一把刀拥有很多名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大概万华镜这个名字是后来才起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暂时还是在本丸里嘛。”乱又往万华镜身边蹭了一下，抱住了她的胳膊，可能同是付丧神的缘故，他对万华镜抱有极大的亲切感，与对主人的尊敬不一样，更多是身为同类的亲近。
越靠近越喜悦，甚至是胸膛里属于心脏的那个地方在砰砰砰乱跳。
加州清光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粟田口的两兄弟一左一右坐在万华镜身边拉着她的手，而今剑也坐在一旁表情严肃地思考些什么，他顿了顿，才无奈地提醒：“乱，你可是男孩子，好歹注意一下啦。”
刀剑本体没有性别就算了，现在获得身体之后，万华镜可是以女性的身份示人的呢。
“啊啊，不要计较那么多啦，在这个连狐之助都是公的本丸里，还在意性别的话，万华镜殿下就没人照顾了哦。”乱又紧了紧抱着万华镜的手，漫不经心地反驳。
……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和刚才暖洋洋的温馨宁静不同，变成了死一样的寂静，打破它的是山姥切国广的一声惨叫，他一个晃神踩到被单差点原地摔跤。
加州清光愣在原地，在乱的反驳中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他大概也还记得已经签订契约能够被锻造或者召唤过来的付丧神都是男性，而本丸若无审神者同意是绝对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的，当然，也进不来，那么照顾万华镜日常起居的任务不得不由他们来承担，这个日常起居事项中包括了清洁和更换衣物。
啊……啊？！！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在找回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之前先感觉到了脸颊的热度，简直是发烫的程度，不用看都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山姥切国广爬起来，一个劲把被单往下拉，企图遮住自己的脸，然而于事无补，他那张可以与番茄媲美的脸还是露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我……”
不过一个仿品，怎么能……但是，如果是必须的，他可……
“既然你们害羞的话，那就我来吧？”周围所有同伴，特指加州先生和山姥切先生都很害羞的情况下，乱举起一只手，大义凛然地说。“这个时候，我也可以暂时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哦~”
“不你等等——”
“我……我也，很擅长侍奉的。”前田思来想去，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抬起头，“我也可以帮忙。”
如果是万华镜殿下的话，他也可以的！
“而且既然加州先生你那么在意的话，这种事情反而越少人来做越好。加州先生和山姥切先生也不想让很多人看到万华镜殿下的——唔唔！”加州清光上前一步捂住了乱的嘴，“那就暂定是你了。”
前田失落地低下头，“我也很想……”
“不，你不想。”加州清光不假思索地否决了一个“孩子”的梦想。
就算这个决定听起来无论多么不妥，也没有第二个解决办法，在大家复杂的表情中，乱笑嘻嘻地接下了在万华镜有意识之前帮她沐浴更衣的长期任务，往好处想，至少乱看起来还像个女孩子。
那也只是像啊，山姥切国广忍不住吐槽。
当晚的饭是由几个不擅长厨艺的家伙一起在厨房折腾出来的，做出来的饭卖相一般，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不错，前田端了一碗汤，细心地喂给了万华镜，她尚且保留了最基本的吞咽能力，不至于让前田苦恼怎么样帮助她咽下汤。
在那之后就是最令人苦恼的，沐浴时间。
等另外几个都洗完了之后，乱在他们的目送里牵着万华镜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浴场。
视线被关闭的门阻挡，加州清光收回视线，觉得又热了起来，思想已经越过了那扇门，到达了很危险的地方，必须要找到什么转移注意力。
在这样的动力下，他往远处的万叶樱望去，却看到了一瞬间弥漫开的黑雾笼罩了大树。
他一惊，突然站起来。
“怎么？”山姥切国广看他神色一变，不由也警戒起来，加州清光又眨眨眼，再看过去时只有被晚风吹拂而落下的满天粉雪。
但那不是错觉。
这么想着，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摇摇头，“没什么，看错了。”
一旁前田看向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小伙伴，“今剑，你今天没怎么说话呢。”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万华镜殿下。”今剑从自己的思考里脱出身，冷不丁说了一句，不过他的记忆里也完全没有万华镜这个名字，不是忘了，绝对没有听过，赌上义经公的名义发誓！
可就是想不起来了，那么特别又漂亮的，像是有花铺在眼底的眼睛，他怎么会不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