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幻灭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命运之中的种种遭遇、变故都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
长期营养不良、劳碌奔波透支身体，备受精神刺激而虚脱的如萍，刚刚清醒过来，躺在小旅馆的床上，一动不能动。
她的意识很清楚。
妈妈和钱老鸭的对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她都一字不漏的听的真真切切！
\"妈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穷极所有，一直期望你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可怜的弟弟！”
“可悲的生活！”
钱老鸭的话，让她出离愤怒！
“多么卑鄙的言辞！”
“多么拙劣伪善的表演！
她不禁回想起若干年前的路友酒店，自己被冤枉偷了钱大善人钱财，他那假惺惺的同情！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恶心的灵魂啊！？
然而，就是如此不堪的情节，也能让两个各怀心事，看似不相干的亲人与外人，联合起来出卖自己！
这是怎么的一种情境！？
......
多么相似的命运安排？！
是啊，几年前，亦是同样的背景。
当如萍从路友宾馆保安队长那又黑又臭的小房间里醒过来。
听到的却是表姐妹蓉蓉晶晶与保安队长私下里出卖自己贞洁的邪恶交易。
一路逃亡后。
落难聚仙阁。
更是让她见识到了人们争名夺利毫无底线，污秽下流的手段！
一瞬间，保安队长、花姐、光头司机以及蓉蓉晶晶，形形色色的丑陋嘴脸如走马灯似的浮现在脑海。
人性之恶，令人不寒而栗。
人性之贪婪表相，同样，令人对善恶的界定刷新认知。
钱老板为一己之欲，抛弃善念，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他断了一个弱女子的求职生路，买通小旅馆老板囚禁限制如萍的自由，打压可怜走投无路的乡下老妇。
买通地方民政部门炮制与如萍的结婚证文书。
最后，他又以救世主的姿态，一个大善人的身份出现。
通过一系列的操作，他收获到了预料之中的屈服。
......
如萍品味着自己母亲和钱老鸭之间的对白。
不禁心如死灰。
她死都不会相信，自己会被至亲的人背叛！
它就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人性之恶都源于无可奈何。
那这又算什么呢？！
这所有即将加之自身的不幸，难道仅仅是因为妈妈的软弱和对生活的无助吗？
是因为贫穷吗？
贫穷就一定得屈服与金钱得淫威之下吗？
这是多么荒诞不经的论调？
.......
如萍心里知道，现实很残酷，她目前失去一起抵抗能力。
自己目前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动处境。
她浑身如同被抽离骨架一般，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真气。
更重要的是，她宁可自己已经死掉。
也不愿意听到那令人振聋发聩，悲伤欲绝的对话。
如果生命必须有灵魂。
这样的安排和交易，和剥夺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
无力反抗，绝望让她心底燃起无尽的仇恨！
生而为人。
在这个浩浩汤汤的世界上，却没有自己一丝容身之地！
有亲人，却都是冷血的吸血鬼一般的存在。
有朋友，却最终都是毫无人性的背叛！
有萍水相逢的陌生关注，却都是充满索取、攫取利益的陷阱！
多么冰冷的现实！
她恨钱老板。
这是人渣！
她恨自己的妈妈。
毫无人性！
她恨弟弟。
没有一丝亲情，不值得一丝关爱，什么都是他优先，即便是关系生死，凭什么！？
既然如此，他已经剩了半条命，凭什么要拿自己的人生来交换？
算了吧，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
一瞬间，仇恨湮没了如萍的心智。
仇恨幻灭了一切！
刚刚自己眼里还有着一丝人形存在的妈妈，幻做扭曲斑斓的未知影像。
轻若鸿毛，飘动，虚化，最终瘦如一缕青烟。
丑陋的钱老鸭，被视觉无限的放大，肿胀的如同一头巨大的黑熊。
在鸭子与熊的转化过程中，肥硕的躯体不停的蒸腾出滚滚热浪。
小弟弟也不再是可怜病恹恹的无知孩子。
它随着钱老鸭的幻化，被喷涌而出的滚滚热浪湮没，融化。
如同一个被不停浇筑热水的雪人。
一点点的被剥离骨肉。
最终，成为小旅馆走廊过道里一滩肮脏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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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去死吧！”
她双目呆滞，口中艰难的呢喃出自己的心愿！
......
纵使可怜的女孩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她依然无法阻止母亲与钱老板达成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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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鸭得到生米煮成熟饭的许可后，激动的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跑到小旅馆的外边。
按着妈妈的指引，找到路边的小药店，弄到两粒安眠药。
他捏着药丸，如获至宝，一副得偿所愿、满面春风的神态，飘飘荡荡的返回如萍的小房间。
......
妈妈按着约定，领着不谙世事的小弟，钻进了准女婿重新开启的本旅馆最豪华的大房间。
为罪恶腾地，同时享受大餐去了。
.......
夜幕低垂。
小旅馆外，寒风呜咽。
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起大片的雪花。
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行人。
整个世界显得如此的安静。
.....
突然，一阵大风刮起来，卷起飘荡的雪雨。
吹向伫立在路旁嶙峋的杨柳树。
瘦弱的杨柳枝被冷风折断。
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跌跌撞撞的翻滚几圈，最终坠落在路边的尘埃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