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妖苏醒,所谓自由
“我在流干前取了些样本，今早抽空做了检测，发现液体中含有几种非常罕见的成分，能使人体进入低温休眠状态。这些成分常出现在某些巫毒教使用的假死秘方中。”
泽博曼边说边取下手套，从身后的样品柜中取出一支装有绿色液体的密封试管，递给齐馨。
齐馨接过试管，对光观察，除了绿中透着诡异的荧光，并未看出其他特殊之处。
“我认为人类身体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保存1200年，不管是多神奇的秘方。”
齐馨把试管还给泽博曼。
泽博曼接过来放回样品柜，
“我同意。但建议不要忽略任何可能性。这三个女人，也许是深藏不露，也可能是你判断的那样，疯了。但有一点必须关注，她们被关在由亡灵战士守卫的古墓里，一定大有文章。”
小谈片刻后齐馨告别泽博曼，又回病房看了阿勒克托。
她适应得很好，齐馨离开后又小憩了一阵。
午后时分，另外两位睡美人也相继苏醒。
为了更好地恢复及适应环境，齐馨让她们离开病房到办公室“聊聊”，说就当是四个女生的下午茶话会。
姐妹三人似乎听不懂她的玩笑，只是顺从又拘谨地跟随转移。
病房到办公室只百米有余，却走了将近十五分钟。
因为三人对沿途的各种物品都充满好奇，墨该拉甚至盯着走廊的壁灯看了足足三分钟。
“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很多东西我从未见过。”
提西福涅是三姐妹中的老幺，蓬松的齐肩卷发让她看来既俏皮，又不失柔媚。
也许年纪比较小的原因，提西福涅比两位姐姐更富有青春活力，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叫元气满满。
“我认得阿勒克托和墨该拉，也记得我们的村庄和疾病，可你说并没有村庄也没有疾病，我唯一的记忆根本不存在，这令我感到疑惑。”
老二墨该拉紧贴着提西福涅，相比沉稳的老大和俏皮的老幺，她显得比较中规中矩和沉默内敛，正是这种个性，让她显得比姐妹更恬静亲切。
墨该拉调整坐姿谨慎发问，
“我听阿勒克托说，你不相信我们的遭遇与魔法有关，而是某种疾病，是吗？”
同时面对三个焦虑又美丽、现在看来还挺聪明的女人，齐馨早有准备。
“疾病算不上，准确来说是情绪防卫机制。你们在一个由亡灵战士看守的古墓中被发现，也许那些亡灵战士就是你们之前见到的怪物。
这种情况下，人类为了保护自己免受心理伤害，将情感从一个对象或事件转移到另一个对象或事件上。这种机制学术上叫移植，让个体暂时逃避或转移对真实情况的直接面对。
不小心说了这么多，齐馨不确定她们能否明白，于是又换个易懂的描述，
“就是当遭遇无法接受的处境时，我们会将自己的心智置于安全模式中。”
姐妹三人都沉默了，似乎在努力理解齐馨的意思。
果然还是过于专业化了，看来以后还得学习更简洁直白的表述方法。
半晌，阿勒克托说，
“齐馨小姐，我们很感激你做的一切，只是我们仍然无法相信……”
齐馨明白，
“在经历严重创伤后，过重的心理压力会引发妄想症。临床术语称之为分裂情感障碍。”
“可是……”
墨该拉说，
“我们三个人患有同样的精神障碍，这也太巧了吧！”
齐馨摊了摊手，
“不排除病毒性群体妄想症的情况，这种情况极易出现在直系血亲中，虽然很罕见。而且从现代科学和逻辑来分析，我有理由怀疑你们记忆的真实性。
既然我们在此有分歧，为了进一步开展治疗，我想可以尝试催眠。”
接着齐馨给三人介绍了催眠的作用与利弊。
姐妹三人互换眼神，陷入沉思。
其实齐馨不会催眠，读研时尝试学习过，成绩不乐观。
好在伊万是这方面的高手。
“请注意聆听我的声音，在倒数后，你将回到醒来前经历的最后一刻。”
病房里，伊万同时对三人进行催眠，浑厚低沉的声音开启她们的精神求真之旅。
话音落下，见齐馨站边上神情木讷，伊万无奈摇头，从口袋取出一片生姜塞她嘴里。
“含着，姜的辣味能让你避免被我的声音蛊惑。”
齐馨皱眉想把姜片吐出来，对上那双橘黄的蛇眼，只能乖乖就范。
“那些怪物……”
“他们非常强壮，我们无路可逃……”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不是坏人……”
“他们逼我们喝下一些东西，腥臭……恶心……”
“黑暗……”
姐妹三人一人一句，断续又完整地共述一件事。
齐馨示意伊万继续，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悠远的神秘之声，
“再往前一些，回到你们被掠走以前。”
三人沉默片刻，又开始一人一句的模式讲述起来。
“月光很亮……”
“我在野外，很冷……”
“周围横尸遍野，战火硝烟……”
“我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空旷的战场上，除了我们，所有的灵魂都消失了……”
……
显然催眠得到的结果更令人匪夷所思。
齐馨对催眠术研究不深，提出有精神强大的人在催眠中反制的案例，结果换来伊万的无情嘲笑。
“你对蛇人一无所知，没人能在我们的催眠中撒谎。”
齐馨不想在催眠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原本对不确定是否异人类的对象进行催眠，就存在一定风险，如果不是泽博曼一再要求加快查清三人身份的步伐，她不会冒这个险。
主要是泽博曼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
三姐妹佩戴的项坠上雕刻同样的皇冠，和某种复杂的古代图腾花纹。
根据泽博曼的经验，图腾印记一般和大型神秘团体或组织有关。如果这些项坠属于某个群体，迟早会有人发现她们不见了。
项坠上的图腾，从侧面解释了为什么古墓有亡灵战士守卫，可仍不能为她们的身份提供有用线索。
看着从催眠中清醒过来又陷入困惑的三姐妹，齐馨开始后悔此等冒进行为了。
阿勒克托晚饭只吃了几口，推脱没胃口离开了，过后齐馨在塔楼公共休息区找到了她。
和之前的亚历山大一样，阿勒克托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眺望远处都市的灯火辉煌。
“你该多休息。”
齐馨提醒。
阿勒克托望着远处的美景，眼神迷离，
“我知道，泽博曼医生也说了同样的话。但这夜景……太美了。那些亮光，你们说是霓虹的灯，像星星。
还有远处流动的光，伊万说那是车河，不用牛马就能驱动的车，速度很快。”
相比繁华的都市夜景，齐馨对阿勒克托现在的状态更感兴趣。
“从这儿看到更远更广阔的世界，有什么感觉？”
阿勒克托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那片美景，思索了片刻才说，
“嗯……我觉得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什么？”
好奇是正常的。
面前是一片广阔天地，大多人进一步的情绪更多的是冲动。
像是第一次看海，在沙滩上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就有张开双臂呐喊、狂奔、拥抱、甚至是哭泣的冲动。
但是害怕……就很微妙了。
阿勒克托的声音微微发颤，
“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战场上漫山遍野的尸体。那些画面不停在我脑海里萦绕，好像那些死去的灵魂在质问，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她转过身，直视齐馨，
“你们希望我们能想起自己是谁，但或许，让我们永远失忆，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置气转身回病房。
齐馨一怔，这是在跟我发火么？
仔细想想，不，她在生自己的气。
齐馨摇头叹气，去一楼找泽博曼，正好乔治也在。
“根据这些图案，我和十一在整理出来的图腾数据库里，关联到一个名为‘暗夜加布里’的古代异教。”
显然乔治在做工作汇报，见齐馨进来，两人无声地打了招呼，继续汇报，
“暗夜加布里建立于公元700年，关于他们的信息非常少，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个异教沉迷异生物能量。”
齐馨在乔治旁边的沙发坐下，
“距今1300年的异教组织，早销声匿迹了吧！”
泽博曼提出异议，
“不尽然。在一切未明了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这个异教组织如果依然存在，我需要知道他们的威胁有多大。”
泽博曼顿了一下，对乔治说，
“你今晚去找一下保罗，他对图腾、异教、神秘地下组织等了解颇多。”
说完又转向齐馨，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看情况有必要对三姐妹严密监控，必要的话，让三人分开。”
乔治看他一脸阴沉，问：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了？”
泽博曼深呼吸，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齐馨不解，
“阿勒克斯现在有强烈的非理性恐惧，缺乏自尊、丧失情感。举个栗子，这种症状常出现在被拘禁很久的人质身上。他们会淡忘自身的价值，把自己归类为他人的所有物。
我相信在墨该拉和提西福涅身上也有相似情况。这种情况下把她们分开恐怕不妥吧？”
泽博曼取下眼镜，揉捏眉心，
“你的判断依旧建立在她们是普通人类的基础上。”
泽博曼重新戴上眼镜，从诸多资料下翻出一本厚重的书籍，
“阿勒克托、墨该拉、提西福涅，这三个名字耳熟吗？”
齐馨示意他别卖关子。
“起初我觉得是巧合，但种种迹象表明，她们真实的身份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泽博曼将书摊开，书页上彩色插画旁用黑体印刷的文字赫然写着“复仇三女神”。
复仇三女神，阿勒克托、墨该拉，提西福涅。她们的名字来源于曦菈神话，在大地上追逐杀人凶手，特别是血亲相弑者，使他们发疯发狂，曦菈人最惧怕的神祇。
插画中，三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头上长着蛇发，眼中流出血泪，双肩生有翅膀，手执火把和蝮蛇鞭。
面目狰狞的三个妖妇，和病房里那三个貌美如花的姐妹哪里像啦？
不等齐馨反驳，泽博曼又拿出另一本后硬皮古籍，这次是黑白插画版。
“夜女妖，来源于古代神话，可追溯到中世纪，三个有超能力的女性，以消灭人类为最终使命。”
乔治对这类神神鬼鬼的话题很感兴趣，拿起其中一本津津有味看起来。
齐馨直接翻白眼，
“这比她们泡在1200年的老药水里存活至今更扯。”
乔治在边上念起来，
“根据书上记载，夜女妖曾出现在古王朝一次著名的战役中。当她们出现在战场，敌军的灵魂被剥离，整支军队在顷刻间被彻底摧毁。”
齐馨示意他打住，
“你们真的相信她们是来自中世纪的女巫？或者说女妖？甚至是古曦菈的女神？这两都不是一个体系的，不论年代、地域都相去甚远！”
泽博曼耐心解释，
“历史上关于女巫、神明之类的定义，大多都是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人类偶遇他们或某种异生物后以讹传讹最终形成的。”
“但也不能说她们就是女妖吧？虽然名字正好一模一样。何况她们都弱不禁风的，别说我，十一都能一人把她们三个打趴下。”
泽博曼轻叹一声，
“你又忘了，如果她们真的没有任何异能，暗夜加布里为什么要囚禁她们？”
齐馨无言以对，这一次，也许她真的错了。
又或者她在潜意识里，希望可怜的三姐妹能获得自由，而不是被可笑的古代组织、缥缈的异能、还有所谓的使命禁锢。
所有的疑问不可能在三人漫无边际的讨论、争吵中得到解释。
休整片刻后，乔治独自到星海市下城区寻找行踪不定的保罗。
齐馨到图书馆继续学习，顺便查阅相关异人类的介绍书籍。
静谧的夜晚，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
一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小队，开着一辆满载亡灵战士的大货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越过一座座环城高架桥，气势汹汹地朝城堡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