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困惑女孩,进化男孩
见齐馨答应，姜浩立马笑了，
“就等你这句话。我都安排好了，但是只有48小时，只能争取到这么多。”
时间确实仓促了些，特别在对案情了解有限的前提下。
但齐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拿到相关资料后，回到城堡立即叫来泽博曼和乔治，三人开了个小会。
齐馨把风格诡异暗黑的素描，全都固定在白板上，
“看吧，这些都是那孩子的心魔，生命中的梦魇。”
泽博曼粗略瞄了一眼，
“让我想起朱塞佩·阿尔钦博托。作为超现实主义运动的先驱，猎奇审美的鼻祖，他的作品堪称名画中的恐怖谷。”
齐馨不懂画，也不认得这个朱塞佩是谁，只是单纯想调侃，于是问：
“这个朱塞佩也是你的朋友吗？基友什么的？”
自从经历科学巨匠尼古拉·特斯拉是泽博曼好友兼半个吸血鬼这件事，齐馨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社交圈。
泽博曼听出话中的调侃，也说笑起来：
“在我出生以前，世界就一直存在，这件事是真的。”
“是吗？我不信。”
齐馨一边说笑，一边从众多画作中取出一副A3尺寸的，用磁贴定在白板上，那是一张城堡的鸟瞰图。
“我在那孩子的作品中找到一张很有意思的。”
齐馨说着向后退去。
乔治一看脱口而出：
“竟然是我们家，画得真不错！”
泽博曼和乔治同时凑近那幅画，两人仔细观摩了好一会，泽博曼说：
“绘画技术简直超乎寻常，逼真得像照片一样。”
乔治则持不同意见，
“肯定是作图软件P的。”
齐馨摇头，
“档案上说这孩子没上过学，在家里接受教育。而且他的父亲似乎反感现代电子产品，所以他应该不太会用电脑，更别说作图软件了。”
乔治撇嘴，
“那就是临摹了一张照片，嗯，肯定是这样。”
齐馨翻翻资料，说：
“根据孩子的母亲陈述，这是他在一次航空旅行中，飞机飞过旧城区上空看到的。”
泽博曼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白板，
“十年前的事情吧？”
齐馨再次低头看资料，
“对，你怎么知道？”
泽博曼指着画上的一角，
“十年前我们对北塔楼做过一次全面修复。”
齐馨抬眼细看，果然在画上看到一处塔楼外围被脚手架包围。
乔治忽然问：
“齐馨，你同事说他画画的时候根本不看画纸？”
齐馨点点头，乔治又问泽博曼，
“这可能吗？”
泽博曼想了想，回答：
“这个现象很有趣，如果是真的，他也许绕开了常规视觉。”
齐馨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毕竟是个白痴学者，这种级别的患者，常常能做出超出普通人极限的事情。”
泽博曼不置可否，
“也许可能不止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齐馨明白，
“你认为这孩子是异人类。我知道你更关心这个，但警方现在想要了解的是孩子父亲的死因。
我的额……嗯……警方朋友，联系了孩子和他的母亲，今天下午晚些时候来城堡见我，不知到时你是否有时间？”
说这话时，齐馨顺便将案件资料递给泽博曼。
泽博曼将视线从案卷抽出，深深回望齐馨，
“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会到。”
那双碧蓝的眸子温柔又深邃，齐馨一下陷了进去，不禁脸颊发烫，
“嗯，那谢谢了。”
转身又对乔治说，
“帮我和十一说一声，下午不陪她玩了。要不你陪陪她？”
提起十一，乔治立刻转换老父亲模式，叹气道：
“她那得她愿意出门才行……”
一听，齐馨的心就沉到谷底，
“又开始了？”
乔治无奈又心痛的点点头。
自从上次变身超级大狼人，把齐馨从蛇形怪的利爪中救下之后，十一不时就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泽博曼说这是异形觉醒带来的副作用。
前17年里，十一一直以正常人的状态生活，异形觉醒之后，她的感官开始变得异于常人，隐藏的异形基因似乎想要取代正常基因。
十一必须自行找到平衡自我和异形的办法。
如果族群还在，自然会有经历过觉醒的长辈教导她如何控制，但自从收养十一以来，泽博曼和乔治几乎翻遍了全世界也没找到其他狼群。
齐馨同情的拍拍乔治肩膀，
“孩子长大了……给她一点空间。不如趁现在有时间，我们去玩两把？”
齐馨说的玩，是指射击练习。
这种相对静止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宣泄情绪的运动，大家都喜欢。
一轮下来，齐馨对乔治那张心脏位置完全被打烂的靶赞叹不已。
“所以‘芳心终结者’的传言是真的，你的射击技术该不会也是泽博曼教的吧？”
其实，齐馨带乔治拉来射击练习场是有目的的。
在罗洋玩那几天，她发现乔治和泽博曼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嗯……你是不是在生泽博曼的气？怪他没有告诉你实情？还是怪他差点害死你亲哥哥？”
乔治继续装子弹，语气平淡道：
“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当知心大姐姐。大学一毕业，威尔就让我满世界跑，任务一个比一个危险，环境一次比一次恶劣，我说什么了吗？就那破事，不会影响我和威尔的感情。”
顿了顿，乔治的表情有一抹落寞，
“我没生气，只是郁闷。大卫是我亲哥，货真价实的连环杀人凶手。每次出任务，我的血液都在沸腾，我喜欢追捕和搏击猎物的快感，而威尔完全相反……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也许我的血液里流着和大卫一样的嗜血本能。这让我感到厌恶。”
齐馨一怔，大卫还真是百年前震惊世界的连环凶案杀手！
那一桩桩凶案至今未解，作案手法之凶残，放到现在也是令人发指的程度。难怪乔治会有那样的心结。
齐馨能理解，但这怎么安慰？从原生家庭和生长环境不同出发？这些东西乔治未必比她了解得少。
想了想，齐馨说：
“那件事警方最终没有找到确切证据证明大卫就是凶手，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有再发生类似凶案，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也许你该找个时间和泽博曼还有大卫好好聊聊。”
说起来，上次小东西事件齐馨就想问，为什么乔治也能看到隐身状态的小东西，如果他也是猎影者，那自己和乔治大卫，是不是也有某种血缘关系？
而且大卫也好，尼古拉也罢，好像都认识她。
泽博曼不是随时和朋友分享交流的性格，而且大卫、尼古拉和他现在的关系……
乔治忽然拍拍齐馨的肩，
“我说了，你还小，不适合做知心姐姐。这件事我有分寸，不用担心。还是好好想想下午的案子吧。”
齐馨叹气，行动失败，好像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看来学过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也不见得能当好知心姐姐的角色。
而且泽博曼和大卫都是“百岁老人”了，乔治也已经四十出头，随便谁的生活经验都比她丰富，不需要操心。
以往齐馨以前线探员的身份面对嫌疑人与家属当事人，而今天，她的身份是泽博曼研究所旗下的精神科医生。
坐下来与他们会谈的只有死者的妻子，史密斯夫人，孩子在另一处独自画画。
史密斯夫人穿着朴素，看得出她为了这次会面稍作打扮，素雅的珍珠首饰和淡妆，为她掩饰了些许憔悴。
“麦克……在花园里画画，”
史密斯夫人说，
“他还没有准备好和陌生人交谈。”
说完低下头，局促地抓着放在腿上的手提包，
“希望你们能理解，麦克是个非常，嗯……很特别的男孩。”
齐馨点头，
“我们看过他的画，叹为观止。”
这位可怜的母亲忽然抬头，眼底露出感激与欣慰的光，
“是的。自从他第一次拿起画笔就这样，只要一画画，他就像变了个人。只是……”
她垂下眼帘，抿了抿唇，
“他的风格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黑暗。”
怕他们不相信，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来，
“你们看，他八岁时画的，是我和萝丝。”
纸张边缘和折痕有磨损，但画面被保存得很好，看来这位母亲非常珍惜儿子的画。
这是一幅堪称完美的素描，母亲与女儿的合影，不敢相信竟然出自八岁孩童之手。
“萝丝是你的女儿？”
泽博曼随口一问，身子前倾观摩画作。
史密斯夫人略显尴尬，支吾回答说是，还说萝丝在14岁那年离家出走了。
在史密斯夫人说这话时，齐馨注意到她的手臂内侧上有多个圆形灼烧伤，疑是烟头烫伤。
齐馨心底一沉，
“可以和我们说说萝丝的事吗？案卷里提到她曾与一起蓄意纵火案有关？”
史密斯夫人立刻为女儿辩解：
“不，她只是想去阻止……但爱德华……萝丝离开后他一直很内疚，也许因为这样……”
这个可怜的女人，提起死去的丈夫和离家出走的女儿，变得坐立不安，发现齐馨在看她，立马拉下袖子遮住手臂的伤疤。
齐馨直接开门见山，
“你的丈夫，爱德华，经常虐待你们吗？”
史密斯夫人愣了足足有两秒，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的丈夫……是个好人。他或许有点情绪问题，但他是爱我们的。”
齐馨摇头，
“遭受痛苦的同时感受到爱，这两者并不互斥。”
史密斯夫人低头看画，
“我是个母亲，为了保护孩子，可以不顾一切。”
这话的含义很多，齐馨不想在这多费精力，便问她能否说说案发当晚的情况。
齐馨和泽博曼知道，这话她对警察说了不只一遍，每次提起都是一种折磨。但为了更直观的了解情况，他们不能不这么做。
史密斯夫人紧紧地闭上眼，眉头紧锁不情愿又不得不去回忆那段噩梦。
她说自己在睡梦中被喊叫声惊醒，是丈夫爱德华又喝多了，在儿子房间里发酒疯。只是这次，他还拿着一把双管猎枪。
麦克患有自闭症，无法正常与人交谈，连与人对视都很难做到。爱德华却发疯一样逼他与自己对视，回答自己的问题。
麦克怯怯地说着对不起，努力想去看他，但几次尝试都没成功。
她吓坏了，担心猎枪走火伤到儿子，小心劝说爱德华放下枪，可没想到，他突然调转枪头，对准自己开了一枪！
“我叫了救护车，可已经太晚了……”
史密斯夫人说，
“我知道，爱德华不会伤害麦克或任何人。其实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爱德华……他很早就有自杀倾向。”
很明显，史密斯夫人希望快些结束这一切。
齐馨很乐意让这对母子重回平静的生活，奈何现实不允许。
“姜警官和你说过吧，麦克的精神鉴定由我们机构负责，这需要花一点时间。”
史密斯夫人听完立刻乱了阵脚，
“我不能……我没有办法……还有葬礼需要去处理，可是麦克……麦克吓坏了，他甚至不敢单独留在家里。可我也不能把他带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眼看她就要哭出来，泽博曼温和地提出解决方案，
“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麦克交给我们来照看。如此一来方便齐医生做评估，你也可以安心操办丈夫的葬礼。”
“可是……”
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但史密斯夫人答应与否是其次，主要还得看麦克的意思。
麦克只是有精神障碍，没有智力问题，作为一个17岁但从未离开过家人独自生活的大男生，要留在城堡与一群陌生人生活在一起，是需要勇气的。
齐馨在花园的一角找到麦克时，一幅石雕素描正好完成。
“画得好棒！真羡慕会画画的人，我到现在连机器猫都画不好。”
齐馨温柔地说着，尽可能表现友好。
麦克转过脸，快速瞥了齐馨一眼立马低头笑笑，大概表示他已经打过招呼了。
史密斯夫人过来，叫了麦克的名字，给他介绍说这是齐医生和泽博曼博士。当说到他们会照顾他一段时间时，麦克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我不想……”
麦克像个几岁的孩子，抱着画板低头撇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史密斯夫人不停安慰他，不会太久，只需要一些时间把事情处理好……
麦克不知所措，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无助地四处张望，一会看鞋尖，一会又看母亲，不管怎么，就是不敢看齐馨和泽博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