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揭榜
“你?”
老头子愣了一下,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自信的,随即上下打量她一番,眼里带着浓厚的不相信。
之前来接任务的,要不就是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要不就是不拘小节的江湖能者,哪怕就是装出来的,看着也像那么回事。
可眼前这人,年纪轻轻不说,身形瘦弱也不像是个练家子,又没有正统的仙门令牌在身,这是索性连装都不装了?
牧荑却连连点头,拍了拍自己“鸽子蛋”大小的肱二头肌,道:“对,是我,我活捉过妖怪,辟退过邪祟,还算有些经验。”
现场直招,瞧她不值钱的样子,牧荑只觉得心塞。
要不是下山之前,宗门令牌被收回去,她都不用费这口舌在这儿推销自己。
老人眼睛微微眯起,一双和蔼的眼睛仔细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有些惋惜的神色在里面。
可见牧荑眼中无闪躲,想来或许是有些真本事的,便开口道:“罢了,你跟我来。”
一路跟着老头子到了镇上,牧荑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做:“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当然这三个词形容的不是她,而是整个杏花镇的百姓。
大街上除了几个快步疾行的人和满地飘落的纸钱,用“空空如也”来形容确实不为过。
老头子解释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前些天刚死了个人,大家都不出门,也是正常的。”
牧荑面色有些沉重的点头,“理解。”
在方才这一路上的交谈之中,牧荑了解到这老伯姓陈,而这镇子上的人家大多姓张。
这位张贴悬赏令的张员外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善人,之前家中儿子便是死于此妖邪之手,后又见不得其他人也遭此劫难,便自讨腰包招能人捉妖。
“扣扣扣!”
陈伯拉着门环对张府朱红色的大门敲了几下,很快便有人出来开门。
“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小厮也不敢将门开太大,只堪堪露出个脑袋问两人。
“这位是山上下来的仙师,特来揭榜捉妖的,还请通传一声。”
小厮关了门,随后不过片刻就回来将两人迎了进去,陈伯推脱说家中有事,牧荑只好自己前往。
她跟着小厮到前厅的时候,张员外已经等着了。
原本还有些兴趣的眼神在看见牧荑时瞬间暗淡下去,有些失望的问:“你就是那要揭榜的捉妖师?”
张员外看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人。
看着年纪不过四十,身材有些微胖,或许是因为此事心神不宁,黑眼圈很深,眼里还有血丝。
牧荑点头:“正是。”
张员外这几日见的人有些多,杂七杂八的江湖骗子也不少,故,还不等牧荑开口自我介绍,便先一步问起她来:“不知仙师哪门哪派,师从何人?”
“……逐鹿山下的一个小隐士,张员外唤我牧云便可。”
逐鹿山是圣元大陆最北端的山脉,从东至西,跨度长达两千多公里,地图上看,整片大陆都在它之下,确实不假。
至于名字,就是随口胡诌的。
出门在外,弄个马甲,以备不时之需。
“逐鹿山?”
张员外将信将疑,又盯着牧荑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妖邪极为凶险,之前也有不少叫不出名号的江湖术士乱搞一通,最后反而害了自己,牧云师父还是掂量掂量再揭榜也不迟。”
除此之外,张府中家丁侍卫也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在猜想这人能留到几时。
周围锐利的目光投身于牧荑身上,后者视若无睹。
知道张员外这是在敲打自己,牧荑施以微微一笑,道:“员外您请放心,吾已修行数年,驯服小妖,不在话下。”
之前她也曾同师门弟子下山历练,路上遇到精怪也多,驯服起来还算得心应手,这小妖尚未见过便要离去,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张员外见她这般自信,也不好多说,只让人带她下去安顿。
跟着小厮去的住处比较靠南大街,距离院中有点儿远。
她便随着那小厮一路穿过长廊、花园,来到后院。
走了没一会儿,牧荑赫然发觉,一眼望过去能看见的这几处院子门上都挂了不少符篆,只怕是开门后,里面更多。
果不其然,光是小厮带她进去的那间房中,便铺满了符纸。
牧荑手里扶正其中一张,看了两眼,有些疑惑问道:“这是?”
之前见过太多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小厮不免有些厌倦,眼下见此人连最普通的辟邪符都不认识,不免心下翻了个白眼,鄙夷道:“辟邪符,驱邪用的。”
牧荑看着手中的符纸挑眉,似乎不赞同这种说法。
那小厮见她作势要将那符纸揭下来,连忙制止道:“没见过不要瞎碰,万一把符纸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牧荑讪讪,随即将符纸放回原样,小厮见她不再触碰,这才离开。
等房门一关,牧荑嘴角抽搐,随即一把扯下那张符纸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后,心下有了谱。
果然,这符根本就是张错符,没有丝毫辟邪的作用。
亏这些人还当个宝贝的护着。
闲来无事,她便索性直接围着整个屋子转了起来。
屋里贴的是辟邪符,在不知是妖是邪的情况下,用在此处确实没错。
且方才进前厅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这张府院中还有一法阵。
估计是有人指点,那法阵是专门困妖的,用的是另外一种符篆,倒也不错。
可问题是,她发现那辟邪符和驱妖符,估计不是同一个人画的,甚至那画符之人实力也一般,大多数都是错的。
灵力发不出来,镇镇小妖还好,若是遇上修为再大一点儿的,根本束缚不住。
枫霞山一开始便要修习符篆一道,入门一年就必须熟悉并画出所有符篆。
宗门要求是,哪怕结合不了灵力也没关系,但是不能画错,否则极有可能将辟邪符变成招邪符。
牧荑执素手施法将符篆修改一通后,又重新给它贴了回去。
待最后一张错符修正后,整个屋内突然发出一道亮眼的金光。
金光散去,随即又恢复原样,牧荑点点头,心道:这样才算真的辟邪才对。
之后她闲着无事,便直接去了前院。
既然要捉妖,自然要了解这妖邪的行驶轨迹。
之前来时,陈伯便说过,这张员外家大儿子正是第一个遭殃的。
明明人是好好的,两年前的某天晚上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腰斩在杏花镇后面那棵参天杏花树下了。
下半身没入土中,上半身瘫倒在地上,死状及其凶残。
之后镇上又陆陆续续有人如此离世,男男女女的,年龄不一,相貌不一,家世不一,要说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都在那杏花树下腰斩而亡。
至于原因,也是最近才有人联想起来:每个人离世前三天,家中都曾砍伐过杏花树。
结合那些人的死状,也就是说,这妖邪,同杏花树被砍有关。
但是也有人家伐树没死人的,也不合理。
杏花镇就靠着杏树结果卖钱养活,整个镇子后面的山头都是杏树,可以说是命脉也不为过。
有些树到年纪就不再结果,肯定是要砍掉种新的下去,之前也没有发生这事儿,就这两年经常发生,也是怪得很。
连着一天一夜的探查,镇子上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牧荑还在院中思索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却突然听见,院墙之外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开始吵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