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黄麓镇相士的生活

起因很简单！

无相子老神仙前几日未沾酒未沾荤腥，主要冬季野物少，山中积雪未化，乖儿子未曾打到猎物。肉也罢了，酒瘾上来酒，可不得了。

奈何囊中空空！

这种瘾迫待他抓耳挠腮的形成一种强烈欲望，在他浑身的血管里横冲直撞，向他的每根神经呐喊。还要一点脸的老头用仅存一点自制力按捺住去找牛寡妇蹭一碗馄饨的欲望。剩下的不要脸促使他精神百倍，抛弃了他一直坚持的理念一一愿者上钩，改为主动出击。

老神仙在街市上两眼发着绿光，像一匹嗅觉灵敏的狼，像一头饿疯了的豹子，无声的扑向他的猎物: 一个看起来能捏扁搓圆的货。

老神仙左手摇一纯铜摇铃铛，泠泠作响。肩上缀个布袋，袋里桃木制的签简一个，罗盘一个，算命的铜钱一个也无。

就这样一步一晃，猛然间右手一伸，抓过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此人正一脸晦气，满面愁容，不等这人反应过来，神仙先开了口：

“看你山根之上阴云密布，眼红面赤，五日之内必有大灾， ” 略作沉吟一会……，

“又看你西岳东岳斜纹深陷，或父或母必是重病缠身，面相骨法倒不曾改变，总算是你出身积善之家积德所致。天成全让你今日遇上我半仙之灵，让本仙替你批上一卦，指你明路”。

要说老神仙还真是慧眼独具，一句话被他说中灾祸吉凶。唬得这一脸倒霉相小老儿一愣一愣的，差点当街抱着神仙的大腿，"灵呀，太他妈灵了。”

其实这也是无相子神仙今儿一早从小混蛋头子梁宝珞那听来的八卦: 顺手抓得这个倒霉蛋是前两日带着一众亲眷前往白木县省亲的，路过此地歇个脚，住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小客栈。其实也不是顺手啦，早有预谋，早有预谋。

当夜这个倒霉蛋的姑娘忽然悬梁自尽，幸亏发现的早救了下来，可吓毁了倒霉蛋的娘，在惊吓之中晕厥。三更半夜倒霉蛋找店小二请医师。店小二是谁，可不就是梁宝珞，因着他能写会算，虽人小，聪明又灵活，在小店栈里当个跑腿的。这小子探头探脑，七绕八拐的就把姑娘上吊的事由摸了个大概。第二日清晨就迫不及待地绘声绘色地添油加醋地学给隔壁父子俩听，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原来这家姑娘早有心上人，不满爹娘将她指腹为婚许配给白木县的表弟，不愿意亲上加亲便来个生无可恋、恩断义绝。次日姑娘哭哭啼啼眼泪纷飞，倒霉蛋的娘心痛孙女啼啼哭哭，加上倒霉蛋夫人既心痛侄子又痛心女儿唧唧歪歪。倒霉蛋不胜其烦，迈步出门只想来个自我了断或者削发为尼，不对，剃度为僧。

你说这偏偏瞌睡人就有人递枕头，多年吃斋念佛神仙也来帮。无相子神仙给指出了条明路，其实也是馊主意，让姑娘抓阄。

理由有三：一，倒霉蛋一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大户，但也做不出背信弃义、撕毁婚约这事来，那就得嫁; 二，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姑娘就这样寻死觅活，那就不嫁，主动送姑娘给心上人；三，如何抉择：其实嫁谁还不是一样，自己挑的还不如父母挑的来的稳妥可靠。那心上人也就拜观音庙时偶遇相互见色起意，不知根不知底，两人就表明了心意。两老头一合计一拍板：还是选表弟。姑娘那边怎么摆平呢，先晓以情，动以理，再就只能把这一切推给天意。老天让你选表弟，你就选表弟；老天让你选心上人，那么一家人都豁出去不要脸了，做那不仁不义之人，婚约不要了，让你选心上人。

来，好姑娘，抓阉，一切天注定。

老神仙神神叨叨再三叮嘱: 切记，切记，两个阉都写白木县那表弟！

这德可缺大了，且不说是先婚后爱呢，父母选择就是对的呢；还是没有真爱郁郁寡欢而终; 姑娘是否顺从自己的命运呢还是老神仙日后被那心上人敲断腿？无相子神仙也顾不得了。反正金主满意，打赏丰厚。

只管今朝酒与肉，哪管他日霜与泪。

先沽二两酒再割三斤肉，和小童儿一顿狼吞虎咽，胡吃海塞。醉后剔牙得意中，又将这酒肉的来向好好吹嘘一通，越吹嘘小童儿脸越冷，越吹嘘小童儿心越狠，差点大冬天没把老头赶出家门去！这不，连续几日没个好脸色。

碧云童子古凤鸣认为：老爹就是在害人家，经得人家姑娘的同意了吗？就这样把人家姑娘给卖了。至少要劝得人家同意。

老爹无相子神仙认为：人家姑娘就是不要嫁表弟，你要姑娘爹娘如何面对亲戚，能有什么办法做到两全其美。

这道简单题变无解题。小童子最后总结：老爹挣的这个钱就是招摇撞骗赚得昧心钱。老爹要进行职业的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