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黄麓镇梁宝珞

“大丈夫当配三尺之剑，立下不世之功”“大千世界，无挂无碍，自去自来，自由自在，要生便生，要死死远点，莫找替代”。“以史论世，以世论世，以无我解大我，以大我解小我，《易经》论世的宗派为“以经论世”，但是一部《易经》何以包容天下万千世界呢？这是要以史论世的……”。无相子老神仙神神叨叨，碧云童儿昏昏欲睡。

老子必须管儿子，老子是天，儿子是地。童儿的启蒙教育由老神仙操刀，犹如一盏明灯，指引小童儿在大脑中开疆拓土。只是这盏明灯忽明忽暗，明的时候是三字经、笠翁对韵、四书五经、弟子规；暗的时候是老头的人生领悟、各地俚语、当然少不了如何出老千、拍花子、坑蒙拐骗跳大神。

老头说得正起劲，突然一声"咚，咚，咚”有人脆声喊“先生，我进来了”。童儿惊醒，茫然四顾！

果然进来的是胖妇牛嫂，冲着他二人微微笑，手里扬着二斤猪下水，身后跟着一小兔崽子一一一她的宝贝疙瘩儿子，大名梁宝珞。

这小子就是个淘气鬼，精气旺盛，干的缺德事一桩胜一桩。曾把炮仗拴在自家黄狗尾巴上点着，将自家狗狗吓得一路狂吠带着噼里啪啦炸响直钻进集市人堆中，把大姑娘小媳妇，挑担的推车的，老的小的少的都吓得撞成一堆，跌的跌，爬得爬，滚成一串葫芦。

宝珞被他娘一顿好揍，他娘举着个柴禾棒在后撵，跟狗撵兔子一般。这混小子边逃边强调这个坏事不是他干的，是被某个早夭的鬼上身了，才干出这样的缺德事。他梁宝珞已经长大成人了，这种缺德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说着说着，就去追大黄狗，“不信你问问大黄，真不是我干的。”大黄狗看他逼近，"嗷呜”一声夹着尾巴四处逃窜，真是狗见了都愁。宝珞被打急了，忽然倒地，双眼外翻、浑身抽搐，把他娘都惊着了，急呼“宝珞，宝珞，咋的啦，来人呀……来……人呀，”宝珞只在地上像被剖了膛的泥鳅，抽呀抽……。

如此招来了隔壁父子二人及其他人过来看热闹。见人多了，宝珞又迅速兼表情茫然爬起，对刚抽搐的虚空点，故作惊讶的拿腔作调地说：“呀，你咋得啦，怎么被你娘揍了，你娘真凶，对不住，对不住兄弟，替为兄受过……。”宝珞娘目瞪口呆，古凤鸣板着的小脸都乐开了花，无相子微笑着捋捋长髯，兰花指一掐，“这小子今日必有一劫。”

牛寡妇手上也下了狠劲，宝珞鬼哭狠嚎叫穿天际，被牛寡妇吊在了房梁上，拿刚纳好的鞋底使劲抽屁股，屁股都开了朵鲜艳的花。最终还是无相子老神仙把他解救下来。

老头儿觉得牛寡妇这样教育儿子不行，宠是真宠，打也是真打。教育孩子要因材施教，疏导有方。自个没事时就将宝珞与自家儿子圈一处，教他们《弟子斋》《礼记》《诗经》等等，识字认数，之乎者也，人生哲理。反正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两个小人儿一冷一热，倒也玩闹在一处，甚是投缘。

可惜好景不长，小巷子西头麻皮匠领着自家孙女找来了。小孙女大约六、七岁，小圆脸，小圆鼻，头顶飞仙髻，身穿小青衫。娇娇嫩嫩，可可爱爱。只可惜哭得嗓子哑了，鼻涕都冒出来了。也是被娘揍的，为啥揍她？小丫头说她要当娘了，把小枕头塞肚子里，挺着肚子快生了，娃他爹自然是梁宝珞。

只麻皮匠一家孙女找来也就罢了，没多长时间，隔壁巷子里的有丫头人家的都找来了。她们肚子里有簸箕，有南瓜，无外乎爹都是梁宝珞。

梁宝珞真个艳福不浅。小屁孩自称将来必为征伐大将军，大将军在外征战沙场，在内岂能无妻儿。把长得好看的封为将军夫人，依颜值排列，正妻、平妻、下妻，良妾、贱妾、通房，连逛烟花之地的红颜知己都有了。这些也都罢了，宝珞还搞了个排列，有了他子嗣的可恩宠加一等，赏个从凤鸣那弄来的彩野鸡毛。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有子嗣呢，宝珞认为这还不简单，神气活现的往那一站，指挥着小丫头们排着队接二连三上前亲亲他的小脸颊。于是他的子嗣遍地开花。老梁家多子多福，香火旺盛，绵延万代。如果他老爹知道了，估计能乐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只是宝珞娘不大高兴，这么多儿媳妇，以后的婆媳关系可不好搞。愤怒的逮了宝珞一顿好削。屁股和脸都遭了殃。亲的是哪边小脸？好，亲的哪边打的就是哪边。可怜的宝珞，屁股也肿了，右脸还比左脸大一圈，吃个饭，屁股疼、嘴疼，在那直嘶嘶。这还多亏无相子老神仙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宝珞哭得抱着老神仙的廋腰撸都撸不下来，真比亲爹还亲。宝珞都羡慕死凤鸣了，从他认识凤鸣那一天起，就没见过凤鸣挨过打。宝珞眼泪鼻涕糊到神仙补丁套补丁的道袍上，一层又一层，平添了一些亮泽。

如此荒唐事，举不胜举。三天两头隔壁这对稳重父子就会隔着院子墙头欣赏他们母子你追我撵，上演一折母子情深大戏。

及至大一点懂事些，再加上小嘴能说会道叭叭的溜，会算账会写字，宝珞自个儿跑去当店伙计，开始学着养家。才总算稍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