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佛门女弟子，翻墙跳院人
这一日，袁养成和方正来到了广平府境内，眼见的天色暗了，便加了几鞭，直奔前方那叫马家集的大镇而去。
顺安客店是这镇上的老字号，两人来时就住过这里，所以一过来，那门口的伙计还能认得他们，立刻迎过来，含笑招呼道：
“公子爷和小哥这是回程啊，还住那间如何？”
同时，另一个伙计接过了缰绳。
袁养成点头道：“好的，明天一早走，把马喂好了。”
那伙计应了，牵马自去。
这边自然领了他俩去办些手续，然后领去后面房间。
这店是前后两层的大院，院中整洁，房屋也坚固，四面有房，有廊道相连，凭夹墙做道。
袁养成他俩的房间靠后，三个人正走呢，旁边一间屋门忽然开了，有人探头招呼道：
“伙计，麻烦送壶水来。”
嗓音清丽，引来三人齐齐回头，伙计自然点头应了。
袁养成却多看了两眼，因为出来的是一位小尼姑，而且还非常俊俏，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肤白如雪，脸似夭桃，眉弯如月，唇似点丹，见有人盯着看她，急忙缩身进屋。
“呯”的声响，屋门紧闭，把袁大公子闹个没趣，心里话：
“我又不是坏人，怕个什么？不过，屋里好像还有个，而且桌上那长条包裹里怕是刀剑了”
他眼尖且快，也不可能只看美色，只这一扫，便看了许多不同来。
等进了自己那屋，点灯、送水，然后问了要什么饭菜，伙计退走，袁养成和方正洗漱完毕，略等一等，这饭就来了。
吃罢饭，略停一停，嘱咐了方正别乱跑，只在屋中练些提息站桩的功夫，这也是袁养成为他量身打造的，简单而又实用。
而袁养成自己却溜达出来了，他只在院中闲逛，似乎看那月色洒银，而实际上，他体内功法早已行开。
呼吸有法，渐趋自然，已经不需要刻意来调整。
步伐有度，手摆自然，气达四梢，只凭意来领。
眼光平视，却不视物，只辨风动，无形却有声。
此时刚交二更，有几间房内还有灯火，不过他这般走圈，如同散步般，就算有人见了也不会生异。
可他走的渐渐入神了，只觉得气脉通达处，连汗毛眼都舒爽，就忘了时间。
直到有间屋里异响忽传，“悉悉索索”一阵后，紧接着就是“噗”一声吹气灭烛之声入耳。
他立时知道这是有人要出来了，因为声音的顺序不对。
人若是吹灯上床，悉索声应该在后。
而且他一眼扫过，凭超强的记忆和眼力，马上发现这有异声发出的房间，正是那个佛门女尼住的屋。
“夜半三更，女尼出门哦，还有刀剑，会武功”
这一切瞬间聚来他的脑海中，随即让他做出决断：
“我得偷偷看看！”
念成意起，从而功催，就见他一拧身，脚下一点地，身形腾起，斜着向上而去，已然落去屋顶之上。
而就在他刚在屋后坡伏身隐下身形时，前面房门轻轻响了一声，有两道人影轻巧的落去院中。
这两个略向四周望望，就先后飞身蹿上东面屋顶，然后迅速翻脊过房，跳墙纵出店外去了。
袁养成心中诧异，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物？
想一想，抬头看看夜色深沉，到处静悄悄的，怕是已近三更，再看一眼自己那屋，灯火熄灭，方正应该睡下了。
袁养成悄然顺房去了对面，也从东面夹道墙上跃下，然后转到街口，两边一看。
就见影影绰绰两个人竟然往东走了，而且速度极快，看那意思是要离了这马家集，去别的地方。
他连忙暗影中疾行，月光下速进，一会就跟出了这集镇。
眼前蓦然开阔，全是原野，那两个轻巧人影正顺了一条小径奔东南去了。
这一带似乎还不到秋种之时，少有遮挡，只有零落的一排大树生在一条壕沟沿上，看其走向，正好也是往东南的，袁养成几步扑过去，果然树影婆娑，好遮身形。
他这里远远缀着，总隔了一箭之地往上，所以也没被发现了。
就这样跟了四五里路，眼见的前面黑沉沉的，应该又是片村镇，那两个进了那里，一拐不见。
袁养成连忙加力，十几个起落就扑了过来，借了村口一个老柳藏身，把头探出一看，却发现那两个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不死心，溜墙根、迈墙角，往村里走了一段，发现这村子也不小，而且自己这只是后街，看前面高房大屋林立，似乎还有条主街。
袁养成在巷子里紧走几步，很快来到一条更宽广的街上，可依旧没有人影。
看一眼身边这家的门楼挺高大，袁养成哈腰用力，身子腾空而起，就上了这门楼上，身子随即伏下，眼可是四面尽皆扫过。
这一下还真让他看到了！
就见正东隔了两进院落的一处巨屋顶上，正有两道身影立起，然后翻过屋脊，很快又消失不见。
袁养成寻到踪迹，心中自然欢喜，连忙也扑了过去，心中打定主意，怎么也要看个明白。
他这里扑到近前，并翻上房顶，他才发现这是一所巨宅，前后有好几道院落，左右也各有跨院。
稍一拢目留神，他便发现那两个人影正在一道跨院里隐身，似乎是打量四周，辨别路径。
不一会儿，这两个人影穿过一处角门，直奔正院那五间北房而去，好像找到了目标，一点犹豫也无。
袁养成只在房上脊后来跟，手脚并用，矮身探首，生怕跟丢了人或者被人发现了行踪，被人喊个捉贼，那可就露脸了。
很快他也来到了那处院的厢房顶上，再看那两个人影，却在一处尚有亮光的窗前窥探。
看一时，却只见窥探并无行动，袁养成心烦，便悄悄转向后面。
因为他发现这五间房前有檐廊后出厦，两侧也有过道角门，去通前后，而且那廊檐下有奇石花草摆放，乡镇上极少见的，怕真是乡绅巨富之家，也应该有前后对窗来通风。
等他转到后面来看，果然有窗，而且透亮极远。走到近前，轻起身，扒上窗台，他刚想偷眼去看，就听屋里有个苍老的声音说到：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袁养成立时被吓了一跳，心里话：
“里面难道有位高人，而且还是和我师父一样的？”
就在这时，前面门响吱呀，脚步声也起，而且还有一道有些熟悉的清丽话声入耳：
“老贼，你也有今天！我这就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袁养成一听要杀人，心想这可不行，连忙高声喝一句：“住手！”
然后他翻身落地，复又腾身而起，上了房去，一步踏过屋脊，这才向前院中落去。
待他再转过身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喝道：
“恶徒，这老贼给你多少好处，竟然还护着他？现在若走还不晚，倘若执迷不悟，佛门也有伏魔人！”
袁养成定眼一看，房门已然半开，而当口处正有一个中年尼姑持剑而立，此刻正在灯光中怒视着自己。
而此时屋里面也有妇人在低声哀告：
“郑小姐，当年之事，大错已成，我家老爷也是追悔莫及，所以才告老还乡，闭门思罪，而且我们也曾多方打听你的消息，想要补救一二，那想你竟然躲去了空门，昨夜见了那信上印记，老爷便知道是你来了，这才有今晚坐等，并不报官或躲避之举。”
袁养成听的奇怪，便没有急于上前，挡他路的中年女尼自然也听到屋里的话语，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正是想你报官呢，也好多杀几个，更不怕你逃避，正想着让你也做下惊弓之鸟，尝尝流离之苦。了凡，动手吧，杀了那老贼，你才真的与凡尘没了一丝牵连。”
听到这话，袁养成忙高声喊道：
“屋里的小师父听了，佛门岂能动刀兵？有什么恩怨且说给我先听，我别的不会，最爱的就是济危扶困救苍生。”
“哼，口气不小，快滚，莫污了我的宝剑。”屋内的没了声音，屋外的却开了口，而且“哐啷”一声，宝剑出了鞘，灯光里顿起出一道青光，让袁养成这眼立时看过去。
只见女尼掌中这口剑，冷森森寒气逼人，竟然是一口上好的宝刃。
袁养成空手而来，不敢再犹豫，口中道一声：“得罪了！”
话音落，抱拳的双手陡然一分，却又斜行穿掌起势，如同龙出水，身子猛的往那女尼右侧抢去。
“找死！”
那女尼嘿嘿冷笑中，剑光倏地一展，划向他的双腿，也算留了手。
可袁养成蓄势已待的双掌早就准备好，此时一见，左掌虚空一压，右手前劈也略微收了一些力，口里的吐气声传来，却仍然让那女尼耳边如同雷声响。
这却是袁养成和成瑶凤换技得来的功夫，是那道家丹功：
吐气应成线，似剑能伤人！
成瑶凤求他授那以意领气之法，自然也要拿点东西出来交换的，所以到了最后，她没学成，而她这功法倒被袁养成轻易学会了。
虽然说还做不到伤人，但扰你心神还是可以的，而且现在再配合他的双掌劈空荡剑，以及攻敌，自然建功。
那女尼心神受震之下，正心惊呢，突然呼、呼风声又接连响起，立时右手剑势滞重，如被巨石下压，难以施展。
而头面这里也被劲风刮得生疼，心中不由骇惧，脚步就站不定了，一面退步，一面撤剑护身。
等她站稳，再定下神来，只见身前人影一闪，袁养成已然窜进屋中，并在几声惊呼里，探手就将那神情恍惚的年轻女尼制住，这才笑着对跟进来的中年女尼道：
“她不愿意杀人，你何苦逼迫于她？”
原来他刚才匆匆一眼扫过，看的很是清晰，屋中有三人，床上拥被坐一五旬老妇，白发略生，面容凄苦，椅上有一老者，快有六旬，五官方正，面上多有皱纹，衣冠富丽，眼里充满悔恨。
而唯一站着的，正是店中见过的那小尼一个，此时的她双眼红肿，素手执了凶剑，却低垂指地，身子被点了穴道难动，脸上却无太多惊慌，只是把双目扫过袁养成，略怔一怔，很快又转向了那中年尼姑，开口发出叹声：
“师傅，我们走吧，前事已成，他也认罪，再造杀孽，就不合我佛慈悲了。”
那中年女尼却抬手止住了她，盯着袁养成，慎重的问：
“你莫非是三绝手陶真的子侄，或者徒孙？好一手劈空神掌，竟然这般厉害，贫尼华山月明庵本空。”
这女尼见袁养成相貌堂堂，又因为陶真豪侠半生，想来他教导的也不会差了，所以才藏剑身后，单手施礼来问。
袁养成一见，心中舒了口气，先探手虚点，解了那小尼姑的穴位，这才抱拳道：
“大师莫怪，刚才事急，我正是陶恩师的劣徒，我叫袁养成。”
“姓袁你不会是占了汉中金银山的那位袁统领吧？”
那叫华山月明庵的本空突然讶声来问。
袁养成不想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无来由升出很多欢喜来，连忙拜了一拜，这才正色开口道：
“正是小子，不想大师也知道了。”
“你不用奇怪，我与终南山的郭钦老侠客见过，听他说的。”
这本空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解释道。
“哦，我义兄正是拜在郭老前辈门下的。”袁养成明白了，心中更加欢喜。
“不错，你那义兄还邀请过郭老侠，希望他能去你们金银山呢。”
本空这话一说，袁养成心中就是一动，心里话：
“方大哥有心了，就是不知道郭老侠客会不会答应”
只是女尼本空的下一句话，却立时给了他答案！
“前几日郭老侠曾去过本庵，而他现在，或许已然到了你那金银山上！”
“啊，那可真是天大的事，我们正有一件大事想做，却愁于人手少呢。”
“哦，袁统领能不能详细说下呢？”
“这个吗我们先离开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