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黄河口遇卡,福顺店逢贼
这位了凡女师父俗家姓郑,他的父亲在朝为官,而她因为自小体弱多病,其母又信佛,在一次华山礼佛时,同行的她被这位本空师太看中,就留在庵中,授艺强身。
而那一年,她不过才十一岁而已。
又一年后,其父因为弹劾汉中王有谋逆之心,而被汉中王设计陷害,终致屈死,其家人则流放西漠,从此流落他乡,死活难知,只有她一人因为避于空门而躲过。
而屋中这位老者正是当年审案之人,姓陈,也有清名,可在此案上,却被人蒙蔽了,等察觉出真相,一切都晚了,所以自己羞愧之下,就告老还乡了。
昨夜有夜行人留柬寄书,言称今晚寻他报仇,落款写的明白,郑氏孤女。
这陈老爷立时明白,他倒也硬气,不躲不逃,还散了家人,只愿意以自己来抵前冤。
没想到这两个报仇的把袁养成引了来,而且这郑小姐,也就是这了凡心弟良善,又见那陈夫人说的哀切,细想想,觉得还是寻那汉中王报仇才是正理,便没有行凶伤人。
现在袁养成现身相见,几下里一说,自然无事,反倒齐了心要去找汉中王的麻烦了。
就连那陈老爷都扼腕叹息,表示那贼不除,国家必乱。
而且三人告辞时,这陈老爷自己去里屋端了百两黄金出来,死活要让三人带上。
袁养成笑而不接,这些本来就不是给他的。
那了凡可以拿,但她脸皮儿薄,不好意思。
还是本空师太把脸一正,取了过来,口中道:
“陈老爷的心意我代你领,这样一来,各自心安,再无愧怨。”
三人辞了这老两口,仍然是翻墙越脊出了院,一路无话,只去急行,很快回到了马家集。
等进了客栈,这边抱拳点点头,那里竖掌颌颌首,然后各回自己的屋中休息。
袁养成打坐行功咱不提,说下那屋中的郑小姐了凡,因为她心中不踏实,便对本空师太开了腔:
“师傅,我们真去金银山么?不如我蓄发去汉王宫中自荐己身,若能近了那奸王,我就能杀了他,然后以死自证清名,下世再依佛门。”
“傻孩子,那奸王极其狡诈,手下恶人众多,你就算毁了清白,怕是也难以报仇,徒劳而已。”
“可这位袁公子会帮我们吗,又要等到何时啊?”
小了凡很心急,看来她这尘缘难断。
“此人艺高胆大,又爱济困助人,他和那汉中王又是水火之势,我们助他成势,到时候自然能取那奸王之命,报你父母之仇,也不枉你十年学技之苦。”
“了凡明白了。”
一夜再无话讲,第二天一早,袁养成和方正、本空与了尘,四人先后离了客栈,在路口上站定。
袁养成抱拳道:
“两位女师父慢行,金银山上袁某恭迎。”
本空师太合什:
“袁公子先走,稍后定去谷家寨中打扰。”
四人分开,两位女尼步行,却走小径,奔那远山而去,显然并不惧虎狼蛇虫,我们暂且不提。
袁养成和方正打马如飞,依了旧路回转,恨不得一下回了金银山。
可是,等他们赶到那黄河渡口时,却遇到了麻烦。
而且这麻烦正是成瑶凤那伙人弄得!
南阳有位侯爷,素来忠勇,他又有位妹夫厉害,正是那北都留守司的大将军温俊恩。
成瑶凤和青公主拉拢温俊恩不成,就把主意打来了南阳,只是这位侯爷也不好说话,并且言语中把那位打前朝“楚王”旗号的说个体无完肤,引来这伙人羞恨。
当知道了南阳侯有个爱子特别受宠后,青公主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绑了这小侯爷,也就是袁养成看到的那位锦袍少年。
这事一发,自然震动全国,各个关口设卡,把一些要道关隘守得铁桶相似。
黄河渡口,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当然,人早已跑了,他们也不知道,更不想知道,多收些过路费啥的多香啊。
袁养成两人到了近处一看,立时傻了眼。
只见兵士两列,服装整齐、器械分明,那边官将五六个,棚下端坐,南边来的要重新查,北边去的也要查,看看有没有细作打听。
这样一来弄,所有想过河或过完河的人就都被耽误下了,两队人稀稀拉拉排出都有半里地多远。
所以这一等就到了中午,袁养成和方正才上了船,同船的除了几个单身或双行的,就一行人惹眼。
这行人有三人三骑,两辆马车,两名使车的马夫,马车里也有人,刚才过关卡检查时,袁养成看到过。
令他注意的是三个骑马的!
这三个似乎是一家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首先是一名老者,身材瘦高,应该有六十岁以上了,可是精神抖擞,而且手稳步灵,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两个年轻男女,很像师兄妹,但也可能是未婚的夫妻。
因为男子还好些,那俊脸上常把郑重显现,而那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就不同了。
这位圆脸大眼,身材中等的女子常把满含情丝的双目去瞧那男子,视船上的其他人如不在。
袁养成看下这两个年轻人身态步法,暗自点头:
“这两个功力不浅,若是手法也熟的话,怕是比方正强。”
他这几日把方正调教的不错,这教功夫和学功夫一样,功力靠努力,掌握法门技巧一靠个人,二靠传授。
方正年纪不大,但本力出众,在外家一道上也很有天赋,再遇上他这个爱琢磨、会教的师傅,自然一日千里。
等过了黄河,又是一通检查,袁养成还是银两开道,照样顺利过关,可这队照样要排,所以等一切过来,这天色就晚了,只好就近找个店住下,明天再走。
也由于关卡的原因,前面那驿镇上店店生意兴隆。
袁养成两人住进了一家叫福顺的店,可巧的是那一行人也住了进来。
不过,那行人包了西跨院中的连排五间,而他俩人住去了后院靠中的一间正房。
照常的洗漱完毕,再等吃了饭,然后伙计收拾了,就一个在屋里站桩练力,一个去院内走圈用意。
袁养成转了有半个时辰,前院中忽然一阵人声喧哗,他不由缓了脚步,仔细去听,就有一个江南口音入耳,似乎和店家因为房间发生了口角。
再听一会,听出些门道,似乎因为来人颇多,还有妇女,所以他们想着也包间院,可是西院包出去了,而东院也有了两个客人,人家也不愿意搬,而他们又不愿意分开住,所以生出来纠葛。
前边越吵越凶,夹了方言土语,袁养成听不清了,这功也没办法走了,便信步走了过去。
只见前院站了四五个汉子,身材虽然说不甚高大,但个个精壮,目光炯炯,竟然都有功夫在身,而且肩头胁下都有长条包裹,一看就是兵刃。
袁养成就留了心,向外去看,果然有两个窈窕身影在门外暗影中等,想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家眷了。
而当他收回眼光时,却发现船上遇的那老者也在人群中观看,一双鹰目烁烁闪光,把那几南方客盯着看,让袁养成暗自心惊这老者内功之深,怕是不在师父陶真之下的。
可任他如何想,也忆不起师父曾提及过有这种样貌的名手。
这时候自然有客人出来劝解,最终还是那东院的两位客人搬了才算完,这伙人才拥了一辆轿车直接进了东院,而那两个妇人似乎见院里人太多了,又躲去了车中,并没有露面。
袁养成回了后院,又转了会儿,倒也没在因入迷而忘了时间,过了二更天,他就回屋了。
看看方正还在用功,不由心中欢喜,免不得让他过来试下手,教他些虚实之辨、缓急取舍。
就这样,又练了半个时辰,才让方正睡觉,而他则去了外衣,在床上继续用功。
他通常会先揣摩一下各种功法中的异同,再归纳总结一下所得,然后才是由意领气,按经络流转。
虽说依旧是功行大小周天,但总要去四肢未梢转转,去脏腑深处走走,这正是走人之难走,行人之不行,只有这样,才能不落下乘!
只是三更刚过,屋顶上忽然有异声传来,让袁养成狐疑的睁开了眼睛,心里话:
“这归程怎么这么多事?”
听着那个远去了,他这心中还在苦笑,不想屋顶上又有声音轻传。
“呵,还不是一个人,真是闹腾。”
又等一会,他更添焦躁,却是后来这一个不走了,明显伏身下来,呼吸间房顶生颤。
当然这也是他,内功稍差的也感觉不出来。
只是屋顶上趴一个人,袁养成功也不能练,睡也睡不着,不多时,他就打定了主意。
就见他轻轻穿衣、慢慢穿鞋,走至门前,扯开丝缝隙,往院内看,今夜云多,院内漆黑一片。
好在袁养成练就一双夜眼,还是能看清有没有人影异形。
轻轻拉开房门,侧身而出,再细看一遍,见无异常,这才回手带好房门,顺檐廊向东而去。
袁养成知道东面有个过道,可通后面马厩尽头的茅厕,他想着绕到后面,然后再上房,问问那位想干嘛,至少也得让他挪个地。
可是当他刚拐进马厩那杂院,眼角余光中忽然扫到西跨院那边,屋顶上竟然腾起一道身影来!
袁养成一惊,连忙扑身躲去一座草堆旁,遮了身形,这才仔细去看。
只见那条身影敏捷异常,一展就伏,略顿一顿,那人矮身就去了前坡,他这里就看不到了。
袁养成一时也不敢动,因为西院那几个客,至少有三个是能手,而那个老者更是师父陶真一样的人物。
而且他这边房上还有一个,他总得先弄清了才能动手。
他这一等还真等着了,因为西院那里又有一道黑影上了房,身法也好,这个却趴在了后坡,四处查看,那眼中的精光偶露,也是一位有内家功夫的。
现在袁养成差不多明白了,自己这房项上的是望风的,而西边那俩人应该是动手的,而动手对象就是船上遇的那行人。
只是,若只有这两个,怕是都不用那老爷子出手的。
所以说,还得有
想到这里,袁养成自然想到了东院那堆人,因为就算那俩个女客不会武,就那几个男子,就有五人之多。
那么,现在还有两个,那就应该是去了院里。
他这里正琢磨呢,不想那边事却发了,而且动上了手!
就听一声喝喊传来:“贼子着打!”
袁养成连忙去看,只见那边屋顶上寒光闪过,哗啦啦响声里,有个人哎呀一叫,就掉落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