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宫春（十四）
方无沓被气笑了：“让我帮你，凭什么？”
程落注视方无沓良久，突然笑了。
“方无沓，你说，如果我现在命令你掐自己的脖子，你会照办吗？”
“怎么可……”他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伸开五指。
然后迅速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
这几乎是以一种对抗本能的方式执行程落的命令，方无沓控制不住，仿佛从程落说出口的那一刻这件事就成为了本能。
“住……住手……”生死攸关之际，他终于松口：“我……答应……”
“你可以放开自己了。”
手终于无力的垂下，方无沓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几乎是要将胃里的东西都咳出来。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了猜对了就告诉你。”
程落居高临下地，仿佛在看着一个狼狈的流浪狗。
“方无沓，帮我这件事由不得你选择，从现在开始算十小时内，只要我下达命令，就可以直接对你的身体进行控制。”
“所以你只能选择接受，被我利用，无条件帮我的忙。”
这一刻，他们已经不是平等的合作者关系了，程落是高位，而他是低位。
方无沓被气笑了：“那看来也不需要我答应与否了。”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那我可以走了吗？程小姐？”
程落挑了挑眉，一副“请君自便”的表情。
他捡回刚刚半路跑丢的蛟袍外罩，抖了抖，又重新披回身上。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五王爷，对着程落微笑，一转身，却面无表情，冷硬十足。
手术刀尽数被方无沓收回，天蒙蒙亮，程落看着方无沓跟着红墙长廊的怪物们一起回到了各自的宫殿。
程落猜他可能是去了桐妃那里。
“我说，你看戏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角落里，一个同样穿着蛟袍的少年郎靠在墙角，双手合抱。
“没想到你还能扮成别人，唐境泽。”
模样是九王爷样貌的少年道：“只能是扮成不涉及主线剧情的npc。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一开始。”
唐境泽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一开始？那岂不是他刚一出现她就认出他了？
“我扮演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你是第一次见到九王爷，怎么能分辨是真是假？”
程落指了指他。
“你不会又要说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吧？”
“你可以猜猜，”程落微笑道。“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
唐境泽嘴角抽搐。
猜对了还用她来告诉？
他一个闪身闪到少女身边。
“干嘛？想打我？”程落耷拉着肩，瞥了他一眼：“你要是现在打我很容易将我仅剩不多的生命值清零，到时候系统就默认我没通过副本，那你和我的契约就废掉了，你可要考虑好，你……”
“安静一点闭嘴！”唐境泽拎着少女的领子，“再废话就把你丢下。”
他带着少女平地而起，踩着红墙长廊的墙头和往回赶的怪物们的脑袋，一路将她送回了玉贵妃的宫殿。
一路上程落一会儿说太快风好冷，一会儿说他不稳很容易把她不小心弄掉，总之一阵数落。
唐境泽忍着将人送到玉贵妃宫殿的墙头，然后向拎小猫一样将程落往前一拎，少女脚底空悬。
“从这里不会摔下去就死，但也能让你疼几个小时。”
“……”
“现在，对于我送你回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可以考虑给你颁个奖状，提名写着最敬业的契约者，奖状还镶金边。想不想要？”
“……不想。”
唐境泽手一松，“噗通”一声，程落还是摔了一下，不过好在不怎么疼。
唐境泽转眼消失在墙头。
玉贵妃的宫殿安安静静的。有几个从她宫里出去的下人怪物们也都亦步亦趋地回到了他们专属的厢房里。
守在她门口的玲儿抱着个鸡毛掸子靠墙坐着正在梦会周公。
程落将她拍响。
柔儿迷迷糊糊的揉揉眼：“天亮了吗……哎，小主，您不应该在房里吗？怎么……”
“有事，进来说话。”程落利落打断玲儿的话。
“哦……好，好的……”
……
方无沓悄悄翻墙去了桐妃的宫殿。
在烧着梧桐香的卧房里，方无沓坐在桐妃床边，悄悄叫醒了她。
桐妃迷迷糊糊地睁眼：“什么时辰了？怎么突然这时候来了？”
方无沓温柔地将她脸侧发丝抚至女人耳后，倾身轻轻搂住她：“天刚刚亮一些，想见你，就偷偷过来了。”
桐妃被他的甜蜜举动弄得有些脸红，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轻轻回搂住他。
没抱一会儿，方无沓松开她，温声说道：“对了，你宫里的小宫女，可否借我一个？我宫里洗衣的小宫女昨日将我的衣服洗烂了，内务府暂时调度不出多余的宫女。”
方无沓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桐妃，搂着女人纤弱的肩膀，额头与她轻轻相抵。
“若是你能在我身边便好了，千万个宫女也比不上一个你。”
桐妃脸庞绯红，纤指轻搭上他脸侧。
“会有那么一天的。”
方无沓深色的瞳孔悄悄睨向桐妃，语气依然温柔如水：“离今天的祭祀庆典还有些时候，你再睡一会儿，我悄悄带着小宫女从后门离开就好，不会被人发现的。”
桐妃确实有些倦怠，慢慢打了个哈欠：“那就素儿吧，我也得去和素儿说一声，让她放心跟你走。”
方无沓抵着桐妃发旋，在她发丝间一吻。
“好。”
素儿是睡得迷迷糊糊时被桐妃叫醒的。
素儿并不知晓桐妃和五王爷的私情，因此被派去服侍五王爷时她心里是犯嘀咕的。
不过她一个小宫女，主子怎么说，她怎么去做就是了。
五王爷的寝宫有一片大的花园，此时黎明刚至，花草上沾着露水，枝叶舒展着迎向阳光，一片美好宜人。
素儿看的有些入了迷。
“很好看，对吧？”
五王爷突然转过身，笑着看她。
“这片花园可费了我很多的心思。”
“五王爷喜欢打理花朵吗？”
“不，我完全不喜欢。是因为在这里只能打理花朵浅代无聊，所以才会用心一些。”
“不过，你今日来了。”
素儿眼看着温润英俊的男人向她走近，她心突然跳的很快。
“五，五王爷……”
但不是因为心动。
而是从脚底升起的莫名的寒意与恐惧。
明明五王爷是在笑着的，明明比起从前时常板着脸的模样要温柔多了……
可素儿却觉得他比之前要可怕许多。
她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撤。
【系统提示：玩家方无沓使用道具：玻璃房。】
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住这方院落，纤细颤抖的手腕被一双大手牢牢抓紧。
“有你在，应该便能驱散我的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