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清了
虽然习惯了被人注视，但一束不容忽视的阴冷目光盯的莫非脊背发凉。
喧闹中，隔着人海莫非看到了楼上矜贵的男人。
花枝摇曳间，一副坐怀不乱之色，仿佛自带结界一般冷漠悠然。
身旁是摇曳轻佻的顾紫莹，大胆前卫的拼色小吊带，带着团团乳白，在男人面前极尽殷勤之色。
目光交汇，看着近的快要贴在一起的男女，莫非忍不住顿住了呼吸，微醺愉悦的心情，瞬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酸酸的感觉…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呢？
何况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毕竟用七年热烈爱过的人，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爱过的人。
即使做了那么久的准备，一朝离开，也如剜心挖肉。
他来找她，来闹、来吵，手段令人气愤。
但莫非不否认，她内心却隐隐期待他也舍不得。
莫非垂下眼眸，耳边断断续续牧方清柔体贴的声音，却一个字都再听不懂了。
牧方顺着莫非失神的目光，也看到了二楼群魔乱舞的一群人。
顾紫莹连拉带扯的带着力绅往莫非一桌走来，身边跟着唐佳铭和夏梦。
“这不是莫非姐么？带着小奶狗来玩啊？”顾紫莹刻意挽着力绅的胳膊，熟络的大喊。
“莫非总真是小孩哥、老狼狗两手抓啊，在集团董事间混的风生水起，在外面过的也是有声有色啊。”
夏梦满脸阴阳，说话间还不忘观察着力绅的表情。
力绅听到这句话，脸上的冰加厚了一层。
在靠近莫非时，夏梦一个踉跄，杯中酒全部洒到了莫非侧脸和肩头。
高度数的酒，还有几滴溅到了莫非的眼睛里，瞬间刺激出了哗哗的眼泪。
“你干什么！”
牧方火气顿起，动作麻利的急忙揽过莫非，拿出手帕，轻轻帮着处理。
明月也马上递过来面巾纸，眼神凶狠的瞪着对面神叨的四人。
要不是缺力氏集团这口饭，明月恨不得跳起来挠花四个人的脸。
真晦气！
男人一脸冷漠，似乎丝毫不在乎前妻的窘态。
夏梦如有助力，不迭开口：“啊呀，不好意思，脚滑了～可和莫非总上次故意把咖啡泼到力总专门买给莹莹的高定裙子上不一样。”
“唰！”
夏梦刚转头洋洋得意看着顾紫莹时，一杯酒就结结实实泼在了她的脸上。
还没从惊吓、无语中恢复的一圈人，又一次被惊吓到了！
“谁呀！”
夏梦大喊！半眯着眼，到处找纸巾擦脸。
连连后退怕被波及的顾紫莹也不打算帮忙。
夏梦跌跌撞撞走到隔壁桌，抓起桌上纸巾擦拭。
争吵声，引得周边人群侧目。
夏梦脸上浓艳的妆容，此刻如鬼画符一般，引来阵阵议论和嘲笑声。
“看什么看！”夏梦羞恼至极向人群喊道。
“牧方！你什么意思！”夏梦认出了泼酒的人是集团新来的外聘律师。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惹自己，夏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起手想教训不知死活的小律师。
“唰！”
“唰！”
牧方又举起酒杯，左右开弓，利落的倒向夏梦。
人群又一次懵了！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牧方仿佛一个机器人，连泼两杯酒。
夏梦已被泼傻，站在原地，满眼不可思议。
羞愤的双眼噙满泪水，转向顾紫莹求助。
顾紫莹此刻也拉不下脸，毕竟夏梦是为了她才招惹莫非，夏梦被当众侮辱，不亚于间接打她的脸。
“还不快过来！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抓起来！”顾紫莹吩咐不远处的保镖，势必要把面子找回来。
牧方将莫非挡在眼前的一缕湿发轻轻别至耳后，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女人身上。
然后毫无惧色，一脸淡然将莫非挡在身后。“我看谁敢！”
莫非在宽大的外套下，没有尴尬之姿，带着些许湿意的发丝、脸颊，泪水未干的双眸，在闪光球的照耀下，明暗交织，透着一股娇弱，我见犹怜。
莫非暗暗观察着对面的男人，任由她人揽着挽着，一脸的无所谓，陌生又冷酷。
一时竟然忘了生气，只是木然的坐着，安静躲在牧方的身后一圈平安地。
不想给朋友们平添麻烦，刚只想躲走开的女人，却不想牧方激烈反击。
按照平时，莫非肯定会阻拦牧方、息事宁人，之后再想办法讨回来。
但是眼下她好像有些醉了，她也有些伤心狠心的男人冷冷的站在对立面，她更想知道他究竟能冷血到什么地步。
唐佳铭此刻只想拍掉自己的脑袋，明明一场破镜重圆、藕断丝连、酒后乱性的剧，生生变成了程咬金英雄救美！
“顾大小姐，别折腾了，给我个面子，这地儿我有股份的。你在这打起来也不好看啊！”
说罢，拉着顾紫莹想往外扯。
一边眼神示意之前身边艳舞的美女，带着夏梦一同离开。
力绅开口：“我送你回去。”
分不清是对莫非说，还是对顾紫莹说。
在牧方耳里自然是对莫非说。
“不劳烦力总，您还是管好自己的女人，再来管闲事吧！”牧方态度冷若冰霜，丝毫不客气。
也只有方家小少爷敢这么跟力绅说话，唐佳铭暗暗憋了把汗。
晚上的修罗场比白天董事会还刺激，真把他脑细胞都烧死了。
而他这位后知后觉的情场白痴大哥，这方面完全带不动啊。
都这样了，能让你送么！
我的好哥哥，咋想的呀！
越过牧方，莫非冷然的眼睛里尽显疏离和厌恶，丝毫看不到对力绅的回应。
力绅刚才听到莫非毁了误送给顾紫莹裙子的那一丝高兴，此刻荡然无存。
“好呀，绅哥哥，人家累了，咱们走吧～”顾紫莹八爪鱼般攀上力绅的胳膊，软软回应。
睨到搭在莫非肩上的手，眼中钉一般刺眼，力绅脸色更是臭到不行，可以直接替代酸笋成为螺蛳粉最佳伴侣。
“这是又再使什么手段？还是攀上高枝了？”
力绅冷冷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浇透了莫非。
也浇透了那一点点不肯死去的期待。
这是急吼吼为着新人撑腰呢，才故意让她如此难堪的吧。
商场上千军万马前，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为了新欢，坠下神坛，移步到人群烟火处，就为了配合表演这样一出低俗的戏码。
真是可笑。
莫非定了定神，轻推开牧方的手臂，走到男人面前。
“不劳力总挂心，我之前泼了顾小姐，今天也算一报还一报。是我故意在先，如果需要我给她道歉，那我可以。”
男人不置可否。
唐佳铭倒吸一口凉气，无奈看着嘴硬的大哥。
顶着众人的注视，莫非将眼神转向男人身边的八爪鱼。
“顾小姐，我之前弄坏了您的裙子，很抱歉，我可以赔偿。”
莫非屈辱的一字一顿说着，不知是眼里酒精没有擦干净，还是室内温度忽然骤冷，竟忍不住有一洼洼水在眼中打转。
“你赔不起！那是全手工几百个小时打造的，全世界只有一件的高定！”
顾紫莹看着看似低眉顺眼，其实像一只折翼天鹅般骄傲的莫非毫不解气。
“那顾小姐希望怎么样？”莫非挡住忍不住要上前削人的牧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顾紫莹扬扬手，从服务生手中拿过一杯倒的满满当当的威士忌。
“那就请莫小姐，喝了这杯赔罪酒吧。”说罢，将酒杯递出。
“这杯喝下去，不晕过去也要吐了！”明月着急的跑上前想挡掉酒杯，被诈尸的夏梦一把推开。
胖子是个灵敏的胖子，瞬移接住了差点摔倒的明月。
“好了。别闹了，我喝。”
莫非接过了酒杯，轻拍拍牧方挡过来的手，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可以保护我，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解决的，放心。”
两人靠近的动作，落在力绅眼里，更显亲昵，心疼阻挡的动作愣是停在了原处。
“衣服没了再买就是了。”力绅不想莫非被折磨喝酒说出的一句话，在众人耳里更像是对顾紫莹的安抚。
莫非环视越聚越多的人群，
嚣张跋扈的顾紫莹，
看热闹的唐佳铭，
险些受伤的明月，
怒气冲天的牧方，
无奈的胖子，
还有…
冷漠无言、作壁上观的力绅。
这一切让莫非感到胸口仿若压着千斤石块。
她仰头，几口便喝下满满一杯酒。
浓重的酒精味，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忍不住想咳嗽，想流泪。
但都被她生生忍住。
“两清了。”莫非不愿多看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