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要走进她的世界
阵阵晚风吹来，将莫非吹醉了。
刚踏出缪斯没几步，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被一双温热的手稳稳接住，下一瞬就对上牧方担忧的双眸。
“我送你们回家。”
牧方抱起软泥似得莫非，回头和快步跟上的明月和胖子说。
“嗯嗯。我们先送莫莫回去吧。”
明月点头如捣蒜，想着牧方虽然做事极有分寸，即使这样也不能让不熟悉的男生单独送喝醉的莫莫回家。
但明月眼神明显也开始迷离，醉意上头。
胖子将格子外套搭在明月身上，轻扶着，跟在牧方身后。
到莫非家后，明月已经支撑不住，瘫软在客厅沙发，口干舌燥，等着胖子去泡蜂蜜水。
牧方将莫非轻轻放在卧室床上，帮忙脱好鞋，仔细掖好被子。
女人暖黄灯光下好看的睡颜，卷翘浓密的睫毛，还有酒后红扑扑的双颊，仿佛一幅异域画卷，美的随意轻巧，又毫无防备，让人忍不住注视。
一声闷哼，女人眉头皱起，不知是难受还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牧方忍不住弯身用手轻轻抚平醉酒之人眉间崎岖。
目光落在她晶莹透红的唇瓣。
心脏被电击般。
一紧！
而后砰砰砰加速。
七年间，牧方无数次望着心爱的女人。
在七年前，她不顾生死，从车祸现场救起他，又冲向火海拉出他母亲的时候。
在五年前，偷偷跑到莫非学校，却远远看到她红着一张脸，当众向别人表白的时候。
在婚礼上，她美的像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却满心满意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的时候。
在许多年间大大小小的活动上，她浅笑嫣然，女主人的气质难以忽略，事事皆运筹帷幄的时候。
在入职发扬集团后，雷霆手段清扫了团队里不入流的小卡了米，她自信张扬，仿佛所向披靡的女战士的时候。
暗自喜欢的七年间，不论是亲眼所见，还是跟踪打探所得，她时时刻刻如此闪耀，如此幸福，如此强大，让牧方没有任何理由打扰和参与她的生活。
只能捧着一颗赤诚的守护之心，在阴影里当一名合格的观众。
而今天，看着莫非被不值得的人伤的遍体鳞伤，除了愤恨之外，竟生出一副变态的庆幸。
牧方可以正大光明的决定不再做一个影子。
他要走进她的世界。
担任一直以来想担任的角色。
牧方揉捏的莫非细软的长发，不由自主的倾身靠近。
熟悉的花香，
越来越近。
那晶莹的唇瓣，
越来越近。
牧方紧张的呼吸停止都未察觉，仿佛终于要追上太阳的夸父。
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世界静谧。
耳边只能听到重重的心跳声。
就在靠近的最后一厘米，近到能看到女人脸上细密的桃子般的绒毛。
牧方，
停住了。
想法可以变态，行为不能变态啊。
他想着，懊恼的拽了拽领口，直起上身，恢复了呼吸。
他又伸手抚平了女人再次皱起的眉头，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忧愁么？
而后在床头放了一杯蜂蜜水，轻轻带上了门。
“都怪我！”
明月显然已经失了理智，泪眼汪汪，一手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一手端着蜂蜜水。
“我是个叛徒！我为五斗米折腰，给渣男通风报信。呜呜呜…”
“我不配当莫莫宝贝的闺蜜。”
“我明知道她过的那么不开心，我还一次次把她往回拉。”
“我真看不起自己啊…”
胖子扶着抽泣的明月喝下蜂蜜水，拍着她的背安抚：“莫非没怪你，你不要难过了。”
“你说的事情都无伤大雅，伤害她的人不是你。”
“真的么？”明月满脸挂着泪珠，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神迫切的望向胖子，渴求一丝安慰和认同。
哪怕只是安慰她的一句假话，也让她短暂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鄙无耻。
明月靠着莫非的关系得以进入力氏集团，年年评优，稳步升职。
为了不失去这个工作，也不得不时不时的向力绅汇报莫非的情况。
这种情况在两人离婚后更甚。
力绅时常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甚至翻查她的手机。
明月内心对自己充满鄙夷，但为了生计，却不得不持续的做着背叛自己最好朋友的事情。
她没有莫非的能力，也没有她的魄力，只是自私的想过的好一点。
只能浮萍般在京市这个不相信眼泪的城市里，左右逢源、低头做人。
莫非的闪耀磊落，总是一次次让她自惭形秽，鄙夷怨恨自己，而今天的一出白玉蒙尘，却比以往更让她怨恨自己。
“真的。其实莫非一直都知道，她从来没有怨过你。她只是心疼你，夹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
胖子从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感性安抚的话，看着明月自责痛苦，他尽量让自己的表达清晰，不要有歧义。
没想到说完明月哭的更厉害了…
胖子无奈的递上纸巾，继续拍着明月一怂一怂的肩头。
牧方无意听到两人交谈，适时的走到客厅，待明月情绪稳定些后，先后送两人回去。
胖子走时，请牧方不要跟莫非说起两人的对话。
他了解莫非和明月，知道她们彼此扶持，也心系彼此，有些事虽然是他猜测，但也没必要拿出来印证。
牧方沉默良久，给胖子的回复是，如果在不给莫非造成伤害的前提下，他可以保持沉默。
“不过胖子，每段关系，都不能是单向的，不然肯定不会长久。”牧方在说莫非和明月，也在说明月和胖子。
等只剩下牧方自己一个人，他又觉得好像在说他自己和莫非。
缪斯里，力绅的脸色更臭了。
两清了？
怎么两清？
一次次的包容、退让，就换来一句两清？
她倒是展开了活色生香的新生活，而他却留在原地，仿佛一个笑话。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甩开顾紫莹攀上的双手，吩咐唐佳铭把人送回去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色的商务车里，鬼魅般窥视着莫非楼下，三人搀扶着女人下车、挪动、上楼。
不久，楼上的灯光亮起。
很久，三人陆续又从楼道走了出来。
力绅这才松了一口气。
酒精的作用下，如果看到牧方独自带莫非回家，他一定会发疯冲进去。
又过了很久，牧方独自回来，楼栋里莫非同层另一侧亮起了灯光。
“走吧。”黑暗中看不出力绅的表情，冷然的声音没有太多变化，维持着他惯有的体面。
但他感觉自己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