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猪油蒙了心
说完之后，季如意也没迟疑，直接弯腰动手，就将沈肆身上的褂子给扒了下来。
不过就是件粗布褂子，穿在沈肆身上，明显长了好大一截。所以到底是不是专门为他做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偏偏那母子两个还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揪出来说事，是欺负她季如意没见过什么东西？
自找打脸。
看着她的动作，李大田那娘一张精瘦的脸，生生给气成了猪肝色。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从始到终都没有开口的儿子，正准备要跟季如意说些什么，就被一边的兰嫂子给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面对着笑嘻嘻的兰嫂子，李大田的老娘有火发不出来，只能继续忍着。眼睁睁地看着季如意脱了沈肆身上的衣裳，拿在手上朝着李大田走了过去。
然后一扬手，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阴阳怪气道：“大田一片心意，我家孩子福薄，承受不起，就还给你了。劳烦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的事情，你先跟我们做父母的知会一声。不然，就像兰嫂子说的，知道的明白你们是好意，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田兄弟缺钱了，想要拐了我家孩子去卖呢！”
话语的内容听着好像是在开玩笑，不过疾言厉色的样子，却半点儿都没有玩笑的样子。
因为见过了季如意那天晚上的彪悍，李大田这会儿只觉着后背凉飕飕的。即便是在自己家里，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也不敢怎么吭气。
至于他老娘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季如意还在气头上，哪里理会得了那么多。警告完毕之后，拉着沈肆，就跟兰嫂子一道出来了，一路出了村子，临近分开时，才诚恳地跟兰嫂子道谢，道：“也多亏，嫂子帮我，今儿个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肆儿。这孩子顽皮，麻烦你了。”
“哪里的事儿，举手之劳而已，都是为了孩子。”
其实兰嫂子真正想说的是，沈肆被李大田带走，未必就是他自己的错。毕竟一个孩子而已，面对一个成年男子，力量上的悬殊还是有些大，让季如意不要责怪。
只是看季如意那个神情，她倒也很快明白过来，现在的季如意心里可有自己的计较，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客套了几句，转身要走，忽而又想到什么，转身仔细叮咛道：“对了，这李家今天的态度，好像有些古怪，怕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季妹子，往后你可得小心一些。”
想那李大田家，也是在石头村出了名的，他老子娘向来厉害，敢惹他们家的人，还没几个。就连张媒婆那样的人，都不敢硬碰只能绕着走。
至少打她嫁过来，就没看到他们吃过亏。今儿个即便是没打招呼带走了沈肆，面对着自己跟季如意的冷讽热嘲，也不该表现的那么憋屈才是。
跟他们一贯给人的印象，完全不搭。
兰嫂子也是担心着背后还有什么花招，才会这么说。
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着想，这份心意，季如意自然感激不尽。点点头道：“谢谢嫂子，我晓得。”心里面却没怎么在意。
知道是一回事儿，怎么处理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百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横竖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也就是了。反正她季如意也早就豁出去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就欺负得她在这大石村里立不了足，不然最后怎么样，还说不准呢。
告辞了兰嫂子之后，季如意就带着沈肆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折腾了一整天的时间，这会儿暮色降临，天边的云彩被残阳染透，鲜红似火。
暮色中，小小孩童模样的沈肆一言不发地跟在后头，一直低着头，十分内疚自责的样子。
走了没几步，季如意觉着不太对劲，回头去看时，才发现沈肆的步伐，越来越慢，脚步也有些不太稳。
明明想好要借这个机会给他一个教训的，但是看到自家儿子那模样，季如意好不容易才硬起来的心肠，又不着痕迹地软了下来。
最后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脚下一转，认命地往回走。
因为这些日子营养好，沈肆原本瘦骨嶙峋的身架骨儿已经被养的壮实了起来。而且身量也拔高了一些，跟她刚刚睁眼那会儿看到的他，判若两人。
她的儿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小少年的模样呢。
季如意走过去，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摸了摸沈肆的脑袋，沉声问道：“肆儿，走不动了？”
听到她的话，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温暖，沈肆终于将小脑袋抬了起来，两只原本晶亮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沉重。
因为是老大，从季如意刚穿过来睁眼的那一刻起，沈肆就是扮演者最懂事的那个孩子。不像谢珩那么有个性，也不像谢云姝年纪小，还什么都不懂。
平日里，他也很少让季如意操心。
甚至还能带着弟弟妹妹帮她干活，减轻她的负担。
结果偏偏出事的，还是最懂事的他。心疼之余，季如意也有些心痛，既然眼下已经找到人了，也就想着要给他点儿教训，让他稍微知道一下，人心险恶。
只是或许是手段有些过激了，沈肆的状态，看上去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让季如意熟悉的笑容没有了，小脸绷的紧紧的，带着几分倔强，看上去倒是有了谢珩的影子。不过落在她的眼底，心当即就狠狠地紧了一下。
而此时的李家，也正处于鸡犬不宁的状态。
就像是兰嫂子说的那样，在大石村这么多年，李大田的老娘可没怎么受过旁人的气。
因为有个不省心的儿子，之前才在季如意那里臊了一把老脸，结果转眼之间又被人给堵上了门。
照着她原本的脾气，早就把人给打出去了，不过就一个孩子，领了就领了，能怎么着？
根本不可能受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窝囊气。
结果现在，不仅受了，还得忍着。多少没有过的委屈，让李大田的老娘感到十分憋屈，等到季如意他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伏在案前嚎了起来。
一遍嚎，一遍还口口声声道：“也不知道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被猪油被蒙了心，不帮着自家婆娘，反而还任由别人欺负。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个委屈，还不如死了去！”
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自然有人听得懂。随着一声一声的叫骂入了耳朵，李大田的脸都快黑了。
唯唯诺诺地上前，正想着要劝说，另外一道呵斥倒响在了他的前头。
“哭哭哭，哭什么哭？是还嫌家里不够倒霉怎么地？”